第187章

字數:10455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六零美食養家記 !
    第187章
    “你嘴怎麽這麽壯, 哪裏都能弄到好吃的。”林然然嗔怪地拿出手帕, 給顧元元擦了擦油汪汪的嘴巴和臉。
    顧元元嘻嘻笑, 小油手往謝三臉上捂:“哥哥快點跑!大馬要跑起來!”
    “哎!”林然然忙抓住他的爪子, 可謝三臉上已經出現了兩個小手印。
    林然然:“……”
    謝三:“……”
    謝三漆黑的眼睛平靜地跟林然然對視一眼, 語氣裏流露出發自內心的疲倦:“幫我把他弄下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騎大馬!”顧元元一雙小短腿夾著謝三的脖子, 撲騰著不肯下去。小胖子可精明了, 看出謝三是個臉冷心軟的,就一個勁兒地黏著他。
    “你給我下來,還想不想吃蛋糕了?”林然然一邊威脅, 一邊咯吱他,顧元元頓時跟毛毛蟲一樣扭動著咯咯笑,腿也鬆開了。
    林然然趁機把他抱了下來。
    “謝三哥, ……辛苦你了, 擦擦臉吧。”林然然拿出一條幹淨手絹遞給他。
    那小手絹顏色雪白,邊角繡著一朵鵝黃色小花, 用淺綠色絲線鎖邊, 觸感柔軟, 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謝三捏在手中半天, 沒有往臉上擦,而是用袖子蹭了兩把。
    林然然低頭教訓顧元元:“你怎麽可以這樣欺負謝三哥?”
    “我沒有欺負他, 我想跟哥哥玩兒。”顧元元小短手背在身後乖乖站好, 搖頭晃腦地辯解。
    林然然可不吃他這套:“還說沒欺負, 你把人家的臉都弄髒了,這樣對嗎?還騎大馬, 你敢騎你哥哥試試?”
    聽到天敵的名字,顧元元頓時哆嗦了一下,氣勢也短了半截:“我……我不是故意的。”
    “謝三哥,臉擦幹淨了嗎?”林然然抬頭看向謝三。
    謝三下意識將手帕揣進懷裏,心裏咚咚跳起來,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林然然也沒注意手帕的事,而是道:“對不起啊,元元太淘氣了,我已經教育他了。”
    謝三看向小胖子。他哪裏還有剛才的淘氣樣兒,耷拉下小腦袋乖乖站著,腳尖在地上畫圈圈:“哥哥對不起~”
    謝三大手放在顧元元的腦袋上輕輕揉揉,道:“沒關係。”
    顧元元還是委屈巴巴的,用小狗眼仰望著他。
    謝三:“……”
    “駕~駕~”顧元元騎在謝三肩膀上,笑嘻嘻左搖右晃。
    三人並肩沿著原路返回,那個小小的集市還沒散。有人看見他們穿戴體麵,又是年輕男女帶著個小家夥,紛紛上來兜售。
    謝三掏錢給顧元元買了一包山珠子。這是一種黃豆大的野果,外頭有層硬殼,裏頭的果仁富含澱粉,吃起來像沒有甜味的栗子,又有一股格外的清香。農民在山上,一天能撿上一大兜,用水和一點煮熟後給孩子解饞——這玩意兒吃起來麻煩,也就小孩子才耐煩吃它。
    顧元元還是第一回吃呢,十分耐心地一個個啃過去。
    “這個山珠子以前在村裏我也吃過。”林然然道。
    “嗯,小緋小時候也喜歡。”謝三道,“以前家裏沒有吃的,我就上山撿這個,奶奶用水煮了給我們吃。”
    謝三的語氣淡淡,過去的苦難經曆從他嘴裏說出來,不帶憤懣和哀愁,也不覺得難以啟齒,隻是單純地講述一段經曆。
    這時,顧元元看見了剛才賣梅子幹的男人,立刻駕駛謝三去買。謝三扶著他的小短腿走過去,低頭看男人手裏的梅子幹。
    謝三的背脊寬闊,隔著衣服也看得出肌肉的輪廓,林然然一時有些恍惚:當初小山村裏那個地主家的兒子,破衣爛衫滿心憤懣的青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大家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努力成長著。
    林然然原本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謝三,比如他來肉聯廠做什麽,他幹的事小緋知道嗎,他自己要注意安全……可現在她又不想問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選擇的路,謝三的能力隻會比她想象的更大。
    盡管如此,林然然還是忍不住暗暗敲打他幾句:“我聽說上頭的風向又……近五年內都不會改變立場,這幾年最好避避風頭。”
    畢竟林然然是有供銷社采購員這個身份做王牌的,到處采購也算是奉旨行事。謝三不同,他這樣的身份在這年頭就是原罪,稍有行差踏錯就可能淪陷到萬劫不複的地步。
    如今離文革結束還有五年時間,最後的五年也是最瘋狂的時期,謝三的行為無異於走鋼索。
    謝三聞言不語,視線落在林然然的臉上,看得她心慌起來——她透漏了什麽不該透漏的信息,讓謝三開始懷疑自己了嗎?
    卻聽謝三語氣裏隱隱透出一絲笑意:“你這是在擔心我?”
    “……”林然然張口結舌。
    謝三眼底也漸漸漫開一絲淺笑,被顧元元催著去買小風車了。林然然反應過來,一摸臉頰,才發覺滾燙——她剛才臉紅了?怪不得謝三的表情這麽奇怪。
    顧元元看中的小風車拿在一個孩子手裏。孩子的父親滿臉風霜,抄著手在賣一捧放在葉子上的橘子。孩子跟顧元元一樣大,披著父親的破棉襖,臉蛋紅撲撲的,搖著一個麥秸稈做的風車。
    “同誌,橘子要不?一毛錢這些全拿走。”農民一看見他們過來,趕緊半抬起身體期待地看著他們。
    那橘子賣相並不好,小小的橘紅色果子隻有荸薺大。顧家有一箱子特供的蜜糖橘,也沒見顧元元吃兩個。
    林然然道:“元元,你不是不吃橘子嗎?”
    “我想要那個風車。”顧元元眼饞地看著小孩兒手裏的風車,那小孩兒也眼饞地看著顧元元手裏的好吃的。
    農民老實巴交道:“這個是我給孩子做著玩的。買點兒橘子吧。”
    顧元元搖頭:“我不要橘子,我要風車。”
    謝三拿出零票遞過去:“我們就要這個。”
    那小孩子捂著風車道 :“這是我的。”
    農民一看見那錢眼睛就亮了,哄孩子把風車拿出來。誰知孩子越哄越不情願,林然然便道:“既然孩子不願意就算了吧。”
    “賣的賣的!”農民連忙對林然然賠笑,一急之下打在孩子的手背上,一把搶出風車遞到顧元元麵前:“來來,拿著吧。”
    那小孩子挨了打,哇地閉眼大哭起來。顧元元呆呆看著那孩子,他從小到大除了哥哥會揍他的屁股外,根本沒被人彈過一指甲。現在看著小朋友挨了打,鼻子一酸也跟著哭了:“你不要打他,哇!”
    一時間那農民和謝三都手忙腳亂起來,兩個孩子比賽似的一個哭得比一個高聲。
    林然然忙拿了兩塊糖塞給那孩子,剝開一塊塞進他嘴裏:“來,這個給你吃,別哭了。”
    那孩子嚐到甜甜的糖塊,眼睛一亮,頓時收了哭聲。林然然又趕緊哄顧元元:“別哭了,沒事了啊。”
    顧元元擦擦眼睛,哼哼唧唧地從謝三肩膀上出溜下來。謝三把他放下地,顧元元掏了掏自己的兜,拿出一個巧克力和兩個子彈殼:“我跟你換。”
    “給。”小孩兒痛快地把風車遞給顧元元,他不知道巧克力是什麽,但那子彈殼可是小孩兒們夢寐以求的,誰要是有這麽一兩個,那在弄堂裏能被崇拜好一陣子呢!
    那農民眼巴巴地看著這一幕,他舍不得那幾毛錢,可剛剛情急下打了孩子自己也不是不心疼的,看兒子拿了人家的好東西,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謝三直接把錢給了他,抱上顧元元:“我們走吧。”
    “這……這錢……”農民忙把錢推回來,“孩子拿了你們的糖已經……”
    他那種表情叫林然然看了心裏難受,拉著顧元元和謝三轉頭就走。走出一段路後,那農民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硬把一捧橘子塞進林然然手裏,這才如釋重負地跑了回去。
    林然然哭笑不得,道:“你瞧瞧,家裏橘子還多著呢,又得了這麽多。”
    顧元元一個勁兒地扯著小風車玩兒。那小風車做得精巧,木頭片削的風車葉子,一個核桃鑽空了係上根繩子,一扯風車就呼啦啦地轉。
    他晃著腦袋道:“沒關係,給哥哥吃。”
    謝三扶著他的手頓時緊了一下,而後問道:“你們怎麽進城?”
    林然然笑道:“我們坐公交。”
    謝三道:“我騎車來了。”
    謝三的車是一輛鳳凰,個頭特別大的那種老式自行車,他把顧元元放在前杠上,林然然側坐在後座,他長腿一蹬,車子就穩穩地上路了。
    顧元元很少出城,扶著車頭好奇地左顧右盼。這時候正是冬天,上海的郊區多是小灌木林和農田菜地,錯落著一些農家,顧元元看得津津有味。
    謝三總擔心他掉下車去,不時垂眸看他。車子一路進了城,路頓時平坦許多。顧元元再動時謝三就立刻騰出手去扶。林然然坐在他身後的緊張感倒是打消不少。
    林然然好笑地看著兩人互動,想起上次坐顧裴遠的車時,被他使壞顛了好幾下,相比起來謝三就要老實正直多了。
    想到顧裴遠,林然然又撇了撇嘴。這幾天在顧家過得太糟心,還是趁早回家去得好。可一想到要離開,她心裏又……
    車子漸漸到了顧家附近,找了路邊一條長椅坐下,三人拿出顧元元的橘子吃起來。
    那橘子個頭小,倒是一包甜水,又新鮮又香甜。顧元元連著吃了幾個還張嘴要吃,林然然光顧著給他剝了,好笑道:“家裏的橘子不吃,怎麽外邊的就這麽好吃?”
    “這個是我自己換的。”顧元元自豪道。
    林然然笑著搖搖頭,一個剝好的橘子就遞到麵前。謝三安靜地看著她:“你也吃一個。”
    “……謝謝。”林然然心裏咯噔一下,遲疑著接了過來。
    謝三對她的好她不是沒察覺的,隻是這回尤為明顯。如果說過去她隻是隱約有個猜測,這回在上海謝三的一舉一動,就差明著說“我想追你”了。
    不對,這年代沒有追女仔一說,直接就是奔著領證結婚去的。
    跟謝三結婚?林然然往嘴裏塞了一片剝好的橘子,酸甜汁水在口腔裏迸濺,滋潤著喉嚨。她下意識看向謝三,他正照顧著顧元元吃橘子,冷峻的輪廓也顯出三分溫柔。
    謝三倒是很會照顧人的,要是顧裴遠那家夥……反過來要自己照顧他才對,哪有耐心照顧小胖子,就知道凶人家。
    可顧裴遠也比三年前進步多了,這回來上海,都是他在照顧自己。不像三年前,脾氣又傲嬌又愛炸毛,吃點東西挑剔得很,天天都在點菜。
    顧裴遠家裏有個奶奶和小胖子,加分項。
    謝三也有個奶奶和小緋,加分項。
    可顧裴遠家裏還有個張媽和裴深深,扣分項。林然然時而微笑時而皺眉,不自覺地在心裏拿兩人做著比較,謝三遞來橘子,她也隨手接了吃掉。
    兩人帶著一個顧元元,活像是什麽新婚燕爾的小夫妻,這麽不避嫌的坐在路邊和樂融融。林然然心中有事,完全沒發現這一幕已經被人看了去。
    橘子吃完了,謝三把橘子皮丟進附近的垃圾桶,道:“我請你們去吃飯?”
    “好啊!”顧元元第一個舉手響應,把林然然婉拒的話都堵了回去。
    林然然也不好再推辭。前幾天見麵時謝三就要請她吃飯,偏偏她因為遇到顧裴遠心煩就拒絕了,這回再拒絕就說不過去了。
    顧奶奶知道她帶顧元元出來,多半是在外頭吃的,顧裴遠這幾天早出晚歸,也不會回家。她想了想道:“也好,咱們就近吃一頓吧?”
    顧元元拉著謝三的手高興道:“我要吃有肉肉的哦!”
    “行行行。”林然然敷衍地點點他的鼻子,對謝三道,“咱們就在那邊的館子吃吧?”
    天邊出現了晚霞,淺紫深紫乃至黛色一路延伸到天際,顧家獨棟小別墅籠罩在霞光中,掩飾了一切損壞和陳舊的部分,又恢複了曾經的榮光。
    林然然牽著顧元元的手,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家裏走。時間已經四點半了,原本說好的午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謝三又載著他們去商場轉了一圈,顧元元小朋友得到了一套九連環。
    顧元元腆著小肚子,青蛙一樣搖搖擺擺:“國際飯店最好吃啦,下次還去!”
    “好啊,你要是能保守秘密,姐姐下回還帶你去。”林然然道。
    原本說好的下館子,謝三居然徑自將他們帶去了國際飯店。雖然已經不是當初的遠東第一高樓,可服務員端上來的四菜一湯,樣樣精致美味,還是讓林然然大開眼界。
    曾有老學者回憶過國際飯店雲樓的裝潢:“雲樓西菜廳的裝潢十分別致,樓梯兩邊的牆上全部鑲嵌對剖開連樹皮的原木,餐廳壁上掛著一些西洋古典風景畫。雲樓製作的是法式大菜,質量可與滬上以法式大菜著名的碧蘿和喜樂意媲美。”
    可惜這時雲樓已經不對外開放,林然然三人去的是10樓。餐廳裏的進口柚木家具早就消失無蹤,隻擺著普通的圓桌和餐椅。不過燈光昏黃,氛圍仍然保留了三分。
    而且國際飯店的菜色原來並不是本幫菜,而是傳統京菜與某些菜色的雜糅。連餐後點心也是中西結合:京味銀絲卷和西點蝴蝶酥。
    三人點了四菜一湯,最出彩的莫過於那一品佛跳牆,味道之鮮美是林然然生平僅見的,裏頭竟有整條的烏參。半隻烤鴨皮脆肉香,顧元元一人就吃了小半。醋溜魚片則是林然然的心頭好,魚肉細嫩鮮美。還有一道小炒時蔬,價格也要賣到兩塊錢。
    林然然都沒敢細看菜單,雖然現在她跟謝三都不缺錢,這裏的價格也太坑了吧!
    顧元元提著一盒打包的銀絲卷,高高興興道:“姐姐,我們比賽誰先跑到家裏好不好?”
    “好啊。”林然然笑笑,跟顧元元一起作勢要跑,“三,二,一——”
    顧元元的小短腿跟上了發條一樣,噠噠噠往家裏狂奔而去,林然然落在後頭幾步,兩人你追我趕衝回了家裏。
    門口站崗的警衛員敬個禮,把鐵門打開讓他們進去。
    林然然扯著顧元元的小胳膊,兩人嘻嘻哈哈進門,就看見院子當中裴深深正騎著自行車,顧裴遠在一邊扶著她,裴深深大呼小叫著:“會摔倒,會摔倒,裴遠你千萬別放手!”
    顧裴遠單手穩穩扶著車把,另一隻手扶著車後座,是個保護者的姿態。
    林然然:“……”
    林然然一出神之下,顧元元已經撒腿向車頭飛奔過去,張開小短手攔著:“我也要騎車,我也要騎車!”
    “哎哎哎哎啊!!!”裴深深被他一驚,嚇得直扭車頭。
    顧元元忽然竄出,離車頭隻有一點點距離。裴深深本來就把不住車頭,車子歪七扭八往前衝,眼看車子就要撞上弟弟,顧裴遠當機立斷將車頭推開。
    車身一歪,裴深深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顧裴遠千鈞一發撲上去護住她,兩人在地上翻滾了兩圈直接撞上了花壇的尖角。
    那花壇裸露出磚塊,邊緣粗糙無比。顧裴遠用肩膀護住裴深深的臉,自己的肩膀重重撞上花壇,白襯衫都沾滿了灰塵,裴深深的臉還是被刮到了一些。
    顧裴遠扶著裴深深坐起來,裴深深捂著自己的臉愣愣發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一手緊緊抓著顧裴遠,往他懷裏靠。
    這一出變故驚得林然然目瞪口呆,罪魁禍首顧元元也愣在當場,沒想到自己會闖出這麽大的禍,衝林然然哭唧唧道:“姐姐……”
    顧裴遠頓時轉頭,這才發現林然然的存在,登時鬆開裴深深:“你……”
    裴深深被他一推開,手也放了下來,左臉頰上一片猙獰的紅色。她自己還渾然不覺,衝顧裴遠氣道:“你幹嘛?”
    她一張口,發現臉上有熱熱的東西淌下來。顧裴遠臉色劇變,再顧不上林然然,打橫抱起裴深深就往屋子裏大步走去。
    張媽和顧奶奶聞聲趕來,見到顧裴遠抱著裴深深先是吃了一驚,再看見裴深深那滿臉血,頓時嚇破了膽子。
    張媽哎喲大叫:“這是怎麽說的?臉怎麽傷成這樣,這要是留了疤……天爺啊,怎麽弄成這樣了?”
    裴深深聽到這話,眼睛一翻差點撅過去,尖叫道:“我的臉不能留疤!裴遠,我的臉……你快幫我叫醫生!”
    顧裴遠把她放在沙發上,對張媽道:“拿醫藥箱來,叫小張去請醫生。”
    顧奶奶直念佛,忙前忙後去燒水給裴深深擦臉上的傷口。林然然抱著嚇壞的顧元元在旁看了會兒,見顧元元嚇得可憐,帶他回房哄著睡著了。
    外頭忙叨叨的鬧到了晚上,裴深深一會兒喊臉疼,一會兒喊腳扭了,鬧得全家人都跟著團團轉。
    林然然下樓時,正遇上顧裴遠背著裴深深上樓——再抱著就不像話了。裴深深趴在顧裴遠的背上,臉上包著紗布,眼睛哭得還有些紅,端的是梨花帶雨。
    三人狹路相逢,林然然對上裴深深得意而挑釁的視線,麵無表情側身讓開。
    顧裴遠頓了下,似乎是有話想對她說,可裴深深嬌聲抱怨臉又疼了,想回去躺著,顧裴遠便抬腳上樓,兩人擦肩而過。
    顧奶奶坐在沙發上六神無主,道:“這是怎麽說的,人家好端端的孩子要是在咱家摔出個好歹,我要怎麽跟裴家交代?一個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臉上要是留個疤……”
    林然然忙安慰道:“奶奶您放寬心,不一定會留疤的,醫生怎麽說?”
    張媽收拾著東西,接茬道:“醫生當然是往寬了說。可那傷是在臉上,我那二侄女兒小時候在炕頭摔了一跤,現在太陽穴上還有一道疤呢。”
    顧奶奶聽了更是不安,道:“要不我給她家打個電話?”
    張媽攛掇道:“我看給裴遠媽媽打個電話。人家孩子在咱們家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肯定得給人家一個交代。她最疼這個侄女兒了,還記得裴遠小時候她總說這兩孩子……”
    顧奶奶打斷張媽的話:“你去廚房燉一碗銀耳羹,多放百合,給深深安安神。”
    張媽嘟嘟囔囔地走了。顧奶奶拍著林然然的手背道:“然然,剛才那是怎麽回事?好端端怎麽摔了?你看見怎麽回事了嗎?”
    林然然眼神閃了閃,往上看見了顧裴遠從樓梯走下來,對她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