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李德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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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裏麵請!”
有客人進門,小二連忙迎上前,長年累月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這雙眼堪比火眼金睛,掃上一下就能將客人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一樓是平民百姓休息的地方,二樓供商賈閑客喝茶說事,三樓才是這貴人家的公子小姐談天說地消遣的好去處。
“客官樓上請!”
瞥了眼趙琪發飾上的步搖,又瞄了眼張曜腰袢處墜的玉佩,小二笑的越發真誠,這態度更是恭敬了好幾分,邊點頭哈腰邊朝著樓上領。
掌櫃的站在櫃台後麵,笑嗬嗬的跟個彌勒佛似得,生意好他心情當然好,都說這錢財乃身外之物,可也沒見有人將這俗物全部交給別人的,更何況就連那增幅寺的佛爺們,若是哪日添的香油錢少了,說不得也要對你橫眉冷目。。。
聽到小二的聲音,掌櫃隨意瞄了一眼,又低下頭來繼續算賬,隻是下一秒他撥動算盤的手指忽然停了下來,盯著張曜看個不停,很確定這位客人眼生的很,來的次數應該不多,可奇怪的是隱隱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總有幾分似曾相識的味道。
張曜他不熟悉,趙琪也是不認識,待看到尾隨跟來的翠兒等人後,心中一突,若是連自家連襟都認不出來,眼眶裏的那兩個玩意還是挖出來當成泡泡踩算了。
想著過來打個招呼,不想連襟不斷使眼色,又偷偷指了指剩下個背影的張曜和趙琪,掌櫃的神色一動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位公子會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年隨二管家入府拜見老夫人,無意中曾遠遠見過一麵。
三樓有不少人,多是年齡相仿之輩,一部分坐在椅子上小聲聊著天,大部分圍在幾張桌子前,吵吵鬧鬧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臨街的好位置早已被人占下,兩人也就不再費事,隨便尋了張桌子坐了下來,上樓時張曜這才將手鬆開,趙琪暗暗鬆了口氣,人也不慌了呼吸也順了,亂跳的小心髒這會兒終於平複下來。
“二位客官想喝些什麽?我們這裏有碧螺春龍井。。。”
“好了好了,小二,來一壺上好的龍井,再去街上尋些糕點來,到時一並給你結賬!”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轉身離去,留下兩人相顧無言,張曜倒沒覺得有什麽,趙琪卻煩躁的厲害,今日太過很反常,也過於莫名其妙,總是會做出一些無法理解的事情來,難道說,我的元神出了什麽問題?
默默想著心事,目光在這樓層內漫無目的亂瞟,那群圍在一起的應該是讀書人,他們說話聲越來越大,似乎吵了起來:“唐西平,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楚懷遠品行不端德行有虧,我唐某人雖是一介書生,卻也不屑於跟這種人同流合汙!”
“懷遠兄是被人冤枉的,明明是有人惡意造謠汙蔑中傷他,你們為何就不能相信他?”
“冤枉?劉子恒,這話你也敢說得出口?若是冤枉,那劉寄玉為何不幫忙作證而是閉門不出?若是冤枉,那楚懷遠為何不站出來自證清白?哼!我看擺明了就是心虛,心中有鬼吧!”
“你!”
這句話正中要害,讓劉子恒啞口無言,索性不再與唐西平糾纏,看著其他人道:“諸位,不管怎麽說,我們和懷遠兄同窗幾年,平日大家關係也算和睦,今時他命犯小人,眼看要被學監大人革去秀才,若是我們大家置之不理袖手旁觀,懷遠兄一輩子就完了!諸位,你們好好想想,懷遠兄十幾年苦功一朝成為畫餅,你們當真忍心看著他傷心欲絕,最後鬱鬱而終麽?”
“劉子恒,少在這裏危言聳聽,說什麽傷心欲絕鬱鬱而終,這話我是不信!”開口的是另外一人,不等劉子恒反駁,他話鋒一轉歎著氣道:“但有一點你說得對,楚懷遠德行有虧,卻也罪不至此,畢竟大家同窗幾年,我也不忍心看他就此黯然頹廢下去,把萬言書拿來,我簽!”
“德旭!”
“好了唐兄,莫要再說了,這是小弟最後一次幫那楚懷遠,自此以後我與他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
張子恒大喜,急忙將帶來的小包打開,從裏麵取出萬言書,有人帶頭,其他人稍作猶豫後紛紛在上麵寫下名字,姓唐的書生臉色不虞,卻也沒有開口阻攔,直到其他人全部寫完,張子恒上前準備收起萬言書,他這才一把推開對方,拿起筆來工工整整寫下自己的名字。
“夫人在看什麽呢?”
“也沒什麽,那邊有位公子長的好看了些。。。”趙琪隨口胡謅道,那群書生中,有一人眉心發黑眼窩發青,看起來不過弱冠之年,卻眼無神采呼吸細弱,不時還要咳上兩下,旁人或許會以為他是害了病,卻不知這人是撞了邪,體內元陽之氣被采補一空,這才虛弱成這般樣子。
“所以夫人便一直盯著他瞧個不停?”
張曜的語氣明顯不善,趙琪低頭望來:“咦?你怎麽了?”
“趙琪,你現在是我張家的人,是我張曜的娘子,那人長得好看也罷不好看也罷,都跟你沒有關係,以後你隻能盯著我一人看,也隻能看我一個!”
“你你你你。。。”趙琪被氣到了,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氣鼓鼓道:“你這人,也太霸道太不講理了!”
“好叫夫人知道,為夫霸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把玩著桌子上的茶杯,張曜一臉平靜,卻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淡淡道:“而且,這個世界上的某些事情就是這麽不講理!”
這話要是放在現在,說話的人非要被女同胞口誅筆伐給噴死,不過事無絕對,若是這人長得帥家世又好,這叫霸道總裁範,可要是兩者都不沾,那就是無可救藥的大豬蹄子,鋼鐵直男癌一個。
張曜也算是混到了高富帥的行列裏,這一世投身的皮囊不算差,勉勉強強中人之資,倒是家世一等一的了不起,在這蘇州府跺跺腳也要震三震,若是不出意外,以後日子應該過得相當豐裕,餘生都不需要為吃喝發愁。
說到這裏,少不得要提下張家的那位老太爺,在張曜眼裏,這位基本上沒多少記憶的爺爺當真是個傳奇,能在短短幾十年內,讓張家從普通人家一舉成為蘇州府首屈一指的頂級大戶,他可謂功不可沒,縱然這裏麵有那位姑奶奶的幾分功勞,還有一部分純屬天意,但他老人家的眼光和魄力卻讓人暗歎不已,難望其項背。
當然,凡事都有兩麵,崛起的太快,底蘊就會稍顯薄弱,上層關係不夠,下麵家中子弟良莠不齊,甚至還會出現不知天高地厚做出敗壞門風的事情來,張家倒不需要擔心這些,畢竟幾代單傳,能有個歪瓜裂棗就已經燒高香了,還奢求那麽多幹嘛。。。
張曜和趙琪結婚,說白了就是政治聯姻,很難說清楚清河趙氏的那位老太爺是怎麽想的,但毫無疑問,他絕對是看中了張家的某一點,這才不顧眾意將孫女嫁過來,至於張家付出了什麽,這事隻有老夫人一人知曉。
“德旭快看,那邊有位仙子!”
順著視線望去,被稱為德旭的年輕人遺憾的收回目光:“文記兄,別看了,朝天髻雲步搖,你說的這位仙子已經嫁為他人婦,再這麽肆無忌憚的盯著人家看,小心她相公過來揍你!先說好,到時候別指望我會幫你,像你這種登徒子,要是有人願意為民除害我拍雙手稱讚!”
“喂,德旭兄,咱先搞清楚,這蘇州府天字一號紈絝是誰?你李瑜李德旭的大名誰人不知?今天這是怎麽了?準備告別女色出家當和尚去?”
聽到好友調侃,李瑜麵色不變,他這紈絝之名早已是深入人心,人人都知道他是個敗家子,不過這敗家子也有敗家子的好處,就是做出某些出格的事來,旁人也隻會大罵一聲無恥之徒,卻不會過於計較。
等了半天不見茶水上來,張曜有些疑惑,正要喚小二問問時,耳邊傳來腳步聲,下意識抬眼望去,隻見樓梯口上來兩道倩影,手中托盤上正是他要的東西。
“咦?翠兒青蘿,怎麽是你們兩個?”
翠兒也不答話,嘻嘻一笑,將東西一一擺在桌子上,學著小二的樣子一本正經道:“二位客觀請慢用。”
“我說你們兩個是在玩什麽遊戲?這茶樓的掌櫃也是個怪人,竟然會答應讓你們胡來!”
“少爺有所不知,別的茶樓或許不讓,但這家茶樓不同,那可是咱家的!”
逛街逛累了,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下,這地方竟然是自家的產業,也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該說張家在這蘇州府鋪麵太多,正胡思亂想時,旁邊忽然多了一人,也沒問主人同不同意,徑自在位置上了坐了下來。
“兄台,我乃蘇州府李瑜李德旭,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四人大眼瞪小眼,一臉摸不著頭腦,想不通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該說他是自來熟,還是說太過無禮了點?
那人也不管,繼續說道:“看兄台麵生的很,想必不是本地人士吧?不知兄台是走親還是訪友?不妨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恰好認識!”
“你。。。”張曜也是驚奇,看這人的樣子應該是抱著目的而來,若非如此,無緣無故的跑過來說要認識下,他卻是不信。
“兄台無需緊張,也是我太過唐突,”那人一臉歉意,誰知話鋒一轉忽然說道:“誰讓我跟兄台一見如故,頗有種前世兄弟的感覺,兄台若是不嫌棄,我們結拜成異姓兄弟如何?”
這是從哪兒跑出來的神經病?張曜一臉懵逼,兩人從見麵到現在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大部分都是對方在喋喋不休,連名字都不知道就吼著要結拜,你是不是對結拜兄弟這四個字有什麽誤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