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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寒酸
    宴會上，老夫人與大夫人在上座接待賓客，而葉伯仁則在門口迎接皇族貴客。
    葉雲舒和身邊的貴族千金們談笑風生，一旁的夫人們則在悄聲談話。
    李心柔與幾位相熟的夫人坐在一起。
    四大家族之一的夏家張夫人大約三十歲左右，滿身珠光寶氣，她輕笑著對李心柔道：“李姨娘，老夫人的壽宴，怎麽不見二小姐來？”
    “恐怕要來了……”李心柔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想著，葉夕顏不來是對的，這裏所有的女子和雲舒比較起來，都是相形見絀，她又何苦自討沒趣。
    二房蕭氏本就恨李心柔，自知道上次葉依依被趕出紅妝館的事情後，連帶著葉夕顏也恨上了，她用手帕捂住嘴笑了笑，滿臉的嘲諷，“一個庶女而已，琴棋書畫樣樣不會，禮儀也都不懂，二姨娘我要是你，就把這個庶女藏著，免得在人前丟人現眼！”
    四大家族之一上官家族的王夫人聽了以手輕輕掩飾，輕笑著說：“話是如此，可我聽說她那日在國公府門前救活過一個死人，如今在百姓眼裏可是觀音下凡，吹得神著呢！”
    蕭氏冷笑：“懂醫術又怎樣，還不是照樣連千金書院也進不去，蠢丫頭一個！這樣的場合，她不來是對的，免得貽笑大方。”
    忽然張夫人停了笑，指著前方一抹窈窕的身影，驚道：“那個，那個是？”
    李心柔順著張夫人手指的方向去，下一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隻見她身穿那日葉雲舒送的桃色琉璃錦緞製的裙子，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係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發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薇靈簪。一張粉嫩嫩的娃娃臉，未施粉黛，肌膚卻看起來晶瑩如玉。桃花般的眸子含著淺淺的笑意，仿佛能勾走人的魂一般，在濃妝豔抹的一眾小姐夫人中顯得格外清麗脫俗，站在那就像一個小小的粉衣精靈。
    “這，這是葉家二小姐嗎？”夏家張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她曾經在這樣的宴會場合見過葉夕顏，膽小猥瑣，唯唯諾諾，哪有今日這般清麗的氣質。
    “像換了個人一樣。”
    “是啊，是啊，這葉家真是出美女，本以為葉大小姐已是傾城之姿，這二小姐竟然也這般好看。”
    在場的賓客目光不禁落在了葉夕顏的身上，一段時間不見而已，無論是樣貌衣品還是言談舉止她都像是變了人似的。
    察覺到眾人眼中的驚豔，她淡淡笑了笑，動作不但一絲不差，而且還帶著一種十足的優雅與貴氣，就連臉上的微笑都恰到好處。
    夏家張夫人看葉夕顏，這孩子明明是個庶女，但言行舉止卻優雅從容。
    過度的美麗總會讓人不安，而葉夕顏恰好，賞心悅目又不具威脅性，眼神清澈，笑起來又有點甜，在這一點上，她的親和力比她大姐要強太多了，這估計是全場所有的夫人小姐們共同的感覺。
    葉雲舒的目光也追隨著葉夕顏的一舉一動，緊緊皺了眉頭。
    葉夕顏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跪下，鄭重地磕頭，道，“孫女願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話畢，她便雙手將一個木盒子呈上，打開，“祖母，這是孫女送您的步搖。”
    “步搖？”眾人一聽，便紛紛起身探頭看了過來——
    隻見，一套花色樣式老舊的步搖靜靜的躺在盒子中，那金釵上的顏色都有些要脫落的跡象，花紋質地粗糙，雕刻簡單，一看就不是什麽值錢東西。
    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老步搖了，竟然拿來送老夫人當壽禮，真以為老古董是送給‘老古董’嗎？
    有多事的夫人見此已經小聲議論開了。
    一位夫人砸了砸嘴，“嘖嘖嘖……二小姐可真是‘有心’啊！成色這麽老舊的步搖也能拿得出手，也不怕丟人？”
    “嫡女和庶女總歸還是有區別的，看送禮就知道了，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
    “送的什麽東西，還不如不送呢！跟她大姐的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有人不屑的道。
    “要我說啊，這二小姐雖然樣貌氣質改變了，但這草包的腦子還是一點沒變，老夫人五十大壽，在場這麽多的賓客送這種破爛玩意兒，不是丟自己臉嗎……”
    “可不是嗎，看著都寒酸死了，是我我都不好意思拿出來……”
    “禮輕情意重，送禮又不是攀比，我倒是覺得，隻要心意到了就行了……”聽到女賓議論紛紛，夏家張夫人搖了搖頭卻是不讚同的道。
    女賓這邊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一時間其他不明所以的男賓也往這邊看了過來。
    葉伯仁自然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正要過來打圓場，而此時愣愣的看著那副步搖許久的老夫人卻驀的留下兩行清淚……
    剛剛還在議論紛紛的女賓頓時住了嘴，這老夫人大壽上哭了是怎麽回事，莫不是因著二小姐送的步搖太寒磣？把老夫人給氣著了？
    “母親，你怎麽了？”葉伯仁趕緊上前關心的問道。
    聽到葉伯仁的關切詢問，老夫人才回過神來，她緊緊撰著步搖的手顫抖著，“你看，這是你父親送給為娘的‘殤歌’啊，這是‘殤歌’！”
    說著，便將手裏的錦盒遞給葉伯仁看。
    沒想到在有生之年，她還能再見到它！
    “它不是被盜賊給偷了嗎？”葉伯仁接過看了眼，隨即震驚不已。
    這‘殤歌’是父親當年送給他娘的定情信物，父親去世後，母親一直好好珍藏著，連戴也舍不得戴，隻是每天拿出來一次又一次的撫摸、懷念。前些年，突然聽母親說這‘殤歌’被盜賊給偷走了，他知道後也是惋惜不已，恨極了那盜賊，現在那被盜走的‘殤歌’又出現在他麵前，要他如何不驚訝！
    “母親騙了你，它不是被偷走的，是當年，當年娘為了給你做生意而給當了……”老夫人手顫抖著拿起其中一根釵子，緩緩、緩緩的放在臉龐愛撫，看到這步搖，就好像老爺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當了？”葉伯仁怔了怔，木在了當處。原來當年家裏窮的鍋都揭不開時，母親還突然拿出來這麽大筆銀子，竟然是因為她把‘殤歌’給當了！
    要不是母親當年那筆錢根本不會有現在的葉家。
    這麽多年，他一直蒙在鼓裏，現在才知道，母親將她最愛的東西給當了，就為了給他做生意。還好現在找回來了，若是沒找回來，他日後知道了這件事恐怕都會一直活在內疚之中……
    葉伯仁看著葉夕顏，眼神也有些變了，這個女兒近來帶給他太多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