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慘綠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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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他的頭就垂在我肩上,身體不受控製的往下滑,我抱著他吃不住重力,坐在地上。
    什麽叫我18歲你就認識我了?你說清楚啊。
    把他的頭輕輕放在我腿上,扶著他的手感覺黏膩潮濕,拿出來一看手上全是血,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怎麽也擦不幹淨。
    盧青舟,盧青舟,你醒醒,你怎麽了?
    輕拍他的臉頰,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手抖的不行,眼淚奪眶而出,你怎麽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呢,害怕他就這樣離開我。
    我茫然的望向四周,希望有人可以幫幫我,張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原來一個人緊張到極致會失聲,痛的撕心裂肺,眼淚不停的流,想喊人幫忙救救他,卻發不出完整的音節,隻有喉頭嗚咽般的低鳴。
    盧先生跟我對上視線,終於發現不妥大步過來,擺手讓兩個人抬起盧青舟,我直愣愣的想跟著一起走,發現腿軟的站不起來,那個司機模樣的人,攙著我把我扶到後座,讓盧青舟躺在我懷裏。
    一路上,他都沒有一點反應,膚色本來就白,現在臉更加慘白,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恐懼的抓緊他的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盧青舟,他不是一向最囂張跋扈,最混蛋嗎?怎麽會這樣?快起來告訴我啊。
    等他被推進手術室,我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時間慢的像不曾挪動,我盯著手術中那三個字,煎熬的像被架在火上烘烤。
    那麽長時間的恨意都在消散,隻想他能平平安安的。
    手術室的門一打開,他就被盧先生盧太太簇擁著推走了,我站起來想跟上去,被人攔住。
    問過護士,知道他沒事,心像回到了肚子裏,隻要他平安就好了。這才發現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丟了一隻,腳底冰冷,呆呆坐在原地。
    盧青舟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像是出現了幻覺。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人想拉他回去,他隻是站在我麵前。
    原本的頭發被剃去一塊,頭上纏著繃帶,裹得像隻木乃伊,胸前帶著固定帶,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他跟著咧嘴笑了。
    他走到我麵前蹲下,把自己的鞋脫下來給我穿上,牽著我回了病房。
    他出院那天,我們並排坐在醫院的花園裏,那天陽光特別好,照的人暖洋洋的。
    “你還沒有告訴我關於18歲的事。”我想了很久都不記得有他這樣一個人。
    盧青舟從口袋裏拿出一塊手帕遞給我,我看著那塊已經發黃的手帕,他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的大門。
    那些在灰塵裏的記憶像受到了磁鐵的吸引都自動漂浮上來,閃著黃色的金光。
    那一年高中畢業,暑假他們一家三口出去旅行,把我自己丟在家裏,我收拾東西準備永遠離開這個家,在火車站被人偷了錢包、證件,眼睜睜看著火車開走。
    晚上的火車站隻有零星幾個人,我坐在外麵的台階上,想回家已經沒了車,也沒有錢,難過的哭起來。
    有個不耐煩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大晚上的你煩不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嚇了一跳,都忘了哭,才發現旁邊的台子上躺了個人,他不耐煩的坐起來撓撓頭。
    “你不回家在這裏哭什麽?”
    我看到眼前這個非主流公爵,一側頭發長的遮住一隻眼睛,活脫脫一個慘綠少年。
    對著這個陌生人,我忍不住哭訴起來,反正他又不認識我。
    我好像把媽媽去世後的委屈都發泄了一遍,他尷尬的從口袋裏掏出這塊手帕笨拙輕柔的給我擦眼淚。
    然後他說他也是離家出走,出來一個星期了都沒有人發現,家裏沒有人在乎他,父親每天都是忙工作,母親每天在外麵鶯歌燕舞,扮演一個溫柔的母親,實際上對他不聞不問。
    後來我們倆變成了比殘大會,我覺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至少還有父母,不知道比我幸福多少倍,他羨慕我沒有人管。少年心性大抵都是如此,別人的都是好的。
    他陪我了一夜,讓我不那麽害怕,我們在車站門口分開,約定以後做個陽光正直的人,好好的生活。
    他好像還給我電話了,但是我第二天回去就沒有打過,誰會跟一個知曉你所有陰暗麵的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