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意對霍嬛再道：“你跟他在一起你能幫到他什麽，你隻會害了他耽誤他。你真要是為了他好，就應該離他遠點。”
    霍嬛問：“為什麽？”
    孫雨意笑了一聲，道：“你問我為什麽，難道你心裏沒點數嗎？你一個鄉野女子的出身，即便到了這京城來，又能改變些什麽呢，到底還是個鄉野粗俗女子罷了，這大楚的朝臣們又如何會承認你？你不是讓他難做是什麽？”
    她看著霍嬛的眼神涼薄又帶著些怨恨，“還有你的過往，要是傳出來讓天下人知道，別說站在他身邊，恐怕大楚的百姓們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霍嬛低垂著眉眼，看不清神色，道：“是，我是鄉野女子，我不該癡心妄想。可倘若我就是癡心妄想，就是念念不忘了呢。”
    孫雨意大抵沒料到她會這麽說，霍嬛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比月色澄澈，灼灼生輝，她轉頭就麵向蘇羨，傾身過去，踮起腳就親了他一下。
    別說孫雨意傻愣在當場，就連蘇羨自己也震了震。
    隻可惜他長得太高了，霍嬛貪心地本是想親他嘴唇的，可踮著腳卻隻親到了他的下巴。
    她鼓起了自己的全部勇氣，在撞進他的眼底時，方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她渾身有些顫抖，可也不畏懼不退縮，抿了抿唇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住他衣襟，將他往下拉了拉，她再度踮腳親上去。
    這回親到了他的嘴角，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霍嬛心下大亂，麵上卻還強自鎮定，回過頭看向孫雨意，突然間跟隻刺蝟似的滿是敵意，道：“我一個鄉野女子，就是喜歡他，如何？我不配與他站在一起，你就配嗎？
    “隻準你千裏迢迢主動送上門來和親，就不準我回來找他敘舊嗎？”
    蘇羨看著身邊這女子，一些年不見，她倒是勇氣見長了許多。
    他看霍嬛的眼神落在孫雨意眼裏，孫雨意隻覺得格外刺眼。那種眼神，他從來都沒給過自己，哪怕是半分，盡管自己已經這麽主動地一直追逐他。
    孫雨意怒不可遏，又怒極反笑，對蘇羨道：“楚君可能也還不知她的過往吧。你倘若知道她早就委身於人、不貞不潔，還會讓她碰你嗎？她早就……”
    方才的心慌意亂全然散去，霍嬛手腳發涼，臉色在月下過於蒼白。
    隻是孫雨意話還沒說完，蘇羨便命令暗衛道：“把她弄走。”
    暗衛立刻上山左右擒著孫雨意。
    孫雨意正要張口大聲說話，蘇羨又先一步道：“嘴堵上。”
    遂孫雨意便支支吾吾地硬是被鉗走了。
    霍嬛輕聲解釋道：“不是她說的那樣。”
    蘇羨低低道：“我知道。”
    霍嬛望著空蕩蕩的巷子口，喃喃道：“我駛船，從東海去到北夏，走過你曾走過的地方，去到你曾到過的城池。
    “我在街上看見她，聽說她要來大楚和親了，她會進你的後宮，以後你都會和她在一起。
    “以前沒有聽到你的消息時，我可以假裝不在意，可是當我到處都可以聽到你要娶親了的時候……”
    她停頓了一會兒，眼角濕了，兀自笑笑，“我承認我又慌，又嫉妒。”
    “但我嫉妒什麽呢，”她自顧自道，“明明是我自己要走的。”
    她道：“我從北夏的邊關入大楚，回村子裏接我爹，然後就遇到以前來找我退親的李鈞，他跟我說之所以他來退親，是因為有人要他那麽做的，我就第一個想到了你。”
    她扯了扯嘴角，澀然道：“然後我就帶著我爹馬不停蹄地往京都裏趕。我想著等到了這裏見到你以後，就親自問一問你，是不是你安排的。
    “可事實上，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不過是找到了一個自以為名正言順的借口回來見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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