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驚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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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鸞感受到雲沃口中噴出的氣息,他微微有些氣喘的呼吸,清瘦的肩膀,蒼白的臉孔上線條分明,眉宇間一絲疲憊被深深隱藏,那目光堅定而平和。其實想必這個少年也十分緊張吧。

    雲沃確實緊張,每當他聯想到佩鸞這樣的極品禦姐在他銀針下,呻吟隱忍的樣子,他便呼吸有些急促。

    但他的手依舊很平穩,這雙手很細膩,同樣很白。它殺人時很穩,救人時同樣也很穩。他的手看上去不是很有力,卻容易讓人信賴,和他的眼睛一樣,有時有種奇妙的溫柔。

    “說點什麽吧。”佩鸞不知是怕銀針刺破皮肉的痛楚還是懼怕這樣詭異的安靜。這種安靜在這樣的場合,這樣一個男人的身邊會變得很危險。

    “你想聽什麽。”雲沃淡淡說著,手中用力。銀色的針穿過皮肉時的滯澀感,和那嬌嫩血肉的輕微顫栗居然讓他有種不忍下手的感覺。

    佩鸞咬著牙,極力不去想肩膀上的疼痛。

    “呃。。。前些日子,對不起。”

    “嗯?”雲沃有些奇怪,手上的針也不由緩了一下。

    佩鸞長出口氣,好像想起什麽不願去想的事情。搖搖頭,似乎要將心中什麽念頭甩開。

    “前幾天我對你的態度一直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嘶。。。我那時心情不好。”

    雲沃動作一緩,手上更加輕柔。

    “看出來了,怎麽。。。失戀了?”

    雲沃到沒有太多想法,就是隨口一問,不過話說出口倒覺得有些唐突。

    “沒有。”她很隨意一說,聽她否認,雲沃不知為何有種失落的感覺,不過想想這也理所當然,像這樣美麗又有背景的女孩兒,誰會不知珍惜。。。

    “我父親。。。前不久去世了。”

    “哦。。對不起。。”雲沃聲音很淡,既沒有詫異也沒有惶恐的道歉。

    這次佩鸞有些詫異了,他們麽這種語氣。難道這還不夠悲慘?

    就聽他接著說道,“我從小沒有父母,所以不知道父親去世是什麽感覺。。”他抬頭笑了一下,有些苦澀,

    “所以當聽到被人的家人去世我從來感覺不到什麽是同情或者難過的滋味,我是不是很冷血?”

    聽他這麽一說,佩鸞反而倒覺得是自己的不是了,剛想回道歉一句,卻突然覺得這個話題真是讓人討厭,以至於空氣又很危險的寂靜下來。隻剩下兩個人灼熱的呼吸,和佩鸞咬牙的沉悶隱忍呻吟。但不得不說這是個極為堅強的女孩子,在沒有麻醉藥進行縫合手術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叫出聲。

    “你。。聽你同學說,他們都叫你‘小白’是嗎?真是個很好聽的名字。”佩鸞忽然覺得找到一個很好的話題。目光不由瞥到雲沃那比一般女生還細膩的手上。“你果然很白,你的手就像一個小女孩兒。。。”

    雲沃低頭笑了一聲,卻沒有讓她聽出自己的黯然。想了想,忽然有種傾訴的衝動,覺得在這個黑暗,死寂的空間中,能與這樣一個女子平心說說話,實在是件很放鬆的事情

    他抬手將自己額前長發掀起。“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白嗎?,因為我是天生的白化病,即使現在的科學手段,也活不過六十歲。。。”

    佩鸞的笑容戛然而止,微微張著小口觜,怔怔地看著他的黑色長發,在黑發根部有大約一厘米的白色發根。微微的銀色光輝折射出來。精靈人的發色是月白色,很少有其他顏色的頭發,而人類除了老人外沒有白色發色的。

    原來這個年輕的少年一直隱藏著身患這種絕症。他如墨黑發全是染出來的。

    雲沃從小就不喜歡太陽,覺得它太耀眼,太高不可攀,連讓人仰視都做不到,隻能低頭順服地接受它的饋贈,就像一個國王憐憫一個披著麻片的乞丐,賞賜萬金卻不允許仰頭一望。

    “你小時候為什麽不把白化基因切除,或者改造。。。”

    雲沃口觜角略帶苦澀。“我沒有父母的,要不是救濟院的老院長把我從救濟院門口抱回去,恐怕早就成了廢棄星某個垃圾堆上的一堆白骨,也算他們有良心,拋棄了我還知道送到救濟院門口。”雲沃冷笑,探頭上去將頭發一口咬斷。

    “好了。不要沾水。等我們月兌困後在重新處理。”

    佩鸞這才發現自己肩頭的恐怖傷口已經被勻稱的針腳縫合。雖然有些醜陋,但似乎沒那麽疼了。佩鸞虛弱勉強笑著,

    “看樣子你似乎很熟練,難道你以前經常縫合傷口嗎?看不出你是個好鬥的人呀。”

    “不是我,我一向很愛惜自己的血肉,在救濟院時有朋友們經常受傷,很多時候都是我來處理傷口的。久之也便習慣了。你沒見過廢棄星上的救濟院吧。說起來現在我倒有些想念我們的老院長了。”

    佩鸞一笑,似乎有些疲憊,靠在走私貨物的箱子上,全身開始抖了起來。

    “雲沃,我有點冷。好困。”

    “困也不許睡,你知不知道現在你要是休克昏迷的話會很麻煩,我不喜歡麻煩的。”

    “怎麽,你怕我一睡不行死過去?”黑暗中她的眼睛炯炯有神。

    雲沃似乎歎了口氣。將自己外衣月兌下給她蓋在身上。

    “以前我有一個待我如親人的姐姐,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她受了很重的傷。在醫院看她時,她就說自己很累,很像睡覺,我安慰她說‘睡吧,醒了以後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結果她睡過去就沒有再醒來。所以我不想看你在我眼前睡覺。對了,還沒有問你,那個綿羊人女傭為什麽要殺你。”

    “綿羊人?哦,你說那個雅克角人?我。”佩鸞有些為難。低頭沉思片刻。

    “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現在我們看樣子是很難逃月兌了。”雲沃挨著她坐下。

    佩鸞想了想,覺得自己蓋著他的衣服果然溫暖了許多,失去大量血液的她本能往雲沃身上靠了靠。良久,她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遞給雲沃一個高檔皮包。

    “你看看就知道了,說起來這次是我害了你,你本不需要陷入這件事的,嗯。。。我們現在應該算是共患難的戰友了,有些事也沒必要瞞你。”

    雲沃打開她風格典雅的包包,裏麵東西不多,女孩子常見的化妝品居然一件都沒有,隻有有幾張紙質資料。他拿出來一看,第一張是一個中年人,下麵寫了一堆資料。他又翻了幾張下麵是一些年輕人,學生樣的裝束。

    “這是。。。這是前些日子報道中死去的一個科研小組人員?,這個中年人好像是個很有名的學者,我在電視上看過他的訃告。”

    “他就是我父親,司徒英正,中央大學生化學的首席教授,他去世之前似乎參與進行了一項科學行動,那時我正在別的星域調研,忽然就被告知父親死於一場意外,等我回到首都星時,他人已經被埋葬了,連最後一次的考古日記資料都被一些高層人員收走。”

    “我後來得知那次意外父親死後,他當時一起跟著的研究所裏的幾個學員也都因為各種原因相繼離世。可當我問起他最後一次考古的相關事情時,卻被告知這是一項政府絕密,權限為最高級,當時我還沒有想到什麽,隻是覺得這事情很蹊蹺。”

    她看看雲沃,繼續說道,“其實現在也不怕告訴你,我和我父親都不是普通的科研工作者,在自由天佑聯邦裏,有些事情並非如同想象那般,比如關於智能機械法律是命令禁止的,但暗中的研製從來沒有停止過,而我父親負責的就是關於一向在整個人類人群中發起的,基因改造。”

    她本以為這個消息足夠震撼,卻覺得雲沃安靜地有些異常,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我父親除了在科研所中進行研究外,還有一個隱秘的工作,就是中間人。整個聯邦政府地下研究的人員聯係都是由父親負責的。”

    “這次我受到的暗殺,極有可能是某些人不想我活著,想要將我殺死在這裏,隻是為什麽他們不直接讓海盜殺了我,還偏要派一個殺手呢?。。。咦?雲沃,你怎麽了。”

    佩鸞瞪大眼睛。看到身邊雲沃的異狀,嚇了一跳。

    他瞪大著眼睛,裏麵通紅一片,兩行淚水洶湧而出,滴滴答答滴在他麵前的的資料上,他的手輕微顫抖,表情卻是死一般呆滯。整個人僵直如同木偶。

    順著他的目光,佩鸞將視線放到他手中的資料上,上麵是一個女孩兒的相片,也是這次任務中死去的一個學員,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靜媛’,以前聽父親提過她,說是個很善良有靈性的學生。

    雲沃盯著那張相片上那溫婉的眉目,恬靜柔和的麵部曲線,淡淡的微笑依稀仿似那些滄桑歲月前融化霜秋的容顏,充滿靈氣的大眼睛似乎還流落著多愁善感,對歲月的哀傷,隻是凝固的相片又如何能盡述她每次安慰的軟語,那雙美眸又如何恢複曾經星空下懾人心魄的瞳眸。那個少女很美,但對雲沃來說她代表著更多。

    是蒼涼窮困歲月裏讓他不懼不折的鼓勵,是年少情懷中時濃時淡的綺念。

    “她。。。居然死了。”雲沃憋了半天,隻覺得喉嚨裏麵好像堵塞一座星際要塞,半天終於沙啞著說出一句話來。

    “雲沃?。。。”佩鸞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認識這個女孩兒?”

    雲沃根本沒有聽到佩鸞擔憂的詢問。他滿心思都放在顫抖地手中那張薄薄之上。之上一行小字。

    ‘靜媛,太安星人,人類,出身太安第一救濟院,死於天演一七五三年五月,實驗室爆炸。’後麵的字他根本認不得了。因為眼睛已經模糊了。

    ‘死於天演一七五三年五月’

    死了?你怎麽能就這麽死了?我還沒有帶著美麗的精靈少女報複你們讓你們後悔,我還沒有成為上層人到你麵前炫耀。我還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上層人’,然後在你,你們麵前向你笑談當年的往事,我還沒有說過愛你。你怎麽就死了?

    我還沒有看到你眼中後悔的目光,淒婉的目光,善意柔和的目光。對著我笑的目光。。。。

    雲沃臉色一紅,向後仰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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