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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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開始疏散人群,驚惶的民眾爭搶著爬上就近的飛行器,頭也不回地向著某一個方向逃竄。警察和軍隊立刻封鎖了這個街區。

    被洪波扔出汽車砸死的是個警察隊長,他的行為已經觸及了警察們的底線,但麵對機甲層麵的戰鬥,這些警備力量根本插不上手,洪波就像古戰場最後一個戰士走向敵軍的鋼鐵叢林。

    兩輛蛛式機甲,龐大的機身占據了大半個街道,兩輛機甲並排而行,鋼鐵蜘蛛的外觀看上去猙獰充滿力感。背上的重炮升起,對準了洪波。

    瞄準的射線捕捉到了洪波的機甲引擎紅外線,巨大的轟鳴聲中,兩枚穿甲彈向著洪波射去,但在升起炮口和發射炮彈過程中,有了幾秒的停滯,這短暫的停頓中,洪波一屈身,猛然跳起,雙手雙腳攀上了兩側的摩天高樓。

    同時破甲彈擊中了他身後的一座樓房,將整個大樓貫穿出兩個大洞。

    洪波在摩天大樓的側麵快速行動。

    他像一個巨大的壁虎一樣手腳並用,在摩天大樓的森林中攀爬跳躍,幾百米轉瞬間就到了。

    “高射炮,目標齊射。”

    事故現場指揮一聲令下,十五輛攔截飛行戰鬥器的高射炮自動瞄準了洪波。

    電磁加速的高射炮無聲息間一拍高爆彈頭整齊的發射出去。

    洪波在駕駛艙中,左眼處的成像掃描儀將周圍環境所有的紅外線變化,和武器能量子彈軌道都計算出來了。然而洪波沒有計算機方麵的天賦,這輛機甲的輔助係統也僅僅是從二代機甲上拆下來的舊型號。

    十五枚高爆彈頭,僅僅計算出十枚的軌跡和可能擊中的地點。

    “能量護盾,百分之五十功率。”隨著他的意識,機甲在計算出的軌道上,出現十個圓形護盾,正好攔住十枚炸彈。另外五顆彈頭兩枚擦著他脖子打偏了。三枚在機甲腹部擊中炸開。

    射偏了的彈頭在身後的一座大廈中炸開了花,一座近千米的大廈,從地下開始坍塌崩潰。

    大廈倒塌,機甲也不能扛得住,洪波貼著緩緩倒下大廈的側麵,急速行駛過去。

    駕駛蛛式機甲的是一個五胞胎,視線中洪波的人形機甲貼著緩緩倒下的大廈向自己的方向衝來,控製機械足行動的一個機師臉上帶著冷笑。

    “想用人形機甲對抗蛛式機甲,哼哼,真是不自量力。”

    “兄弟們,衝上去,讓他見識一下什麽是人形機甲的天敵。”

    龐大的蜘蛛形的機甲揮舞著八條利刺機械足向洪波的機甲撲去。洪波冷笑一聲,機甲以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迅速突破的蛛式機甲的機械足攻擊圈兒,他如同古代的武士一樣,一個伸臂,一個轉身都充滿協調流暢。

    哢哢哢哢。一連串鋼鐵變形的聲音傳來。

    然後便是轟的一聲,那輛蛛式機甲駕駛艙位置冒出一股滾滾白煙,洪波的機甲一雙大手抓住那個位置,向捏雞蛋一樣將駕駛艙捏碎。

    失去了機師的機甲沒有了動力來源,鋼鐵蜘蛛變成了死蜘蛛。

    另一輛蛛式機甲見狀又驚又怒,在這些機師之間都是誰也不服誰,總以為自己的駕駛技術比對方更高一些,所有就算那輛機甲僅僅一個回合就被洪波以一輛未完成的人形機甲擊潰,他們將責任歸結為那幾個機師太過廢材。

    兩隻前足高高抬起,六條機械足向後支柱,姿勢如同蜘蛛捕食時的樣子。

    前足刷的一下,從洪波上麵向下貫穿而來。

    洪波轉身躲避,忽然腳步傳來一陣刺痛,倒下的那輛機甲唯一能動的機械足,死死地鉗住了他的一隻腿,駕駛艙裏操控遠程武器的機師因為位置靠後,躲過了致命一擊,他隻剩下上半身還完好,下身被變形的駕駛艙擠成一團肉泥。

    他爬到了機械足駕駛的位置,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了洪波的腿,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去死吧,混蛋。”

    那聲音很小很微弱,卻通過第三代過度型機甲的先進設施傳到了洪波的耳朵裏,他深深感到一種悲哀。

    大吼一聲,轉過身迎著兩條刺來的機械足,迎頭衝上去。就聽刺啦一聲,伴隨著一股火花迸射,機械足深深刺入洪波機甲的胸口處,將人形機甲貫穿了。

    他雙手抓住刺穿自己的合金機械腿,猛然向下用力,哢的一下,竟被他整個拗斷了。

    從胸口斷裂處,流出一股紅色的液體來,顏色像是血液,機甲失去了大半的動力,洪波這輛機甲雖然運用了生物纖維神經代替原本連接意識信號的光纜,在同步率上達到百分之百,但它畢竟是未完成的型號。

    很多性能還沒有穩定,儲存的能源也不多,現在已經耗盡了引擎裏的能量,巨大的機甲癱倒在蛛式機甲前。

    “授首吧,機師,人形機甲終究不是蛛式機甲的對手。”蛛式機甲的機師低語一句,機械臂抓住洪波的駕駛艙,一下子擊飛了艙蓋,露出裏麵抱著一具女性屍體的洪波。

    蛛式機甲的機師打算將他抓出來進行審判,但下麵的行動總指揮直接一揮手。陰鬱的臉上滿是殺氣。

    他下達的命令是就地行刑。

    轟一連串的炸響,洪波的人形機甲倒下了,駕駛艙一片狼藉。

    “行動結束。所有部隊返回守備軍區。”那個戴著墨鏡的行動智慧下達了撤退命令,看一眼巨大的機甲殘骸,眼鏡後麵的目光閃過無聲的歎息。

    同樣的事情同樣發生在大衛和紗織的家中。

    一個戴著墨鏡穿著黑色的戰鬥服男人,在靜謐的夜色裏,潛入紗織的家中,五分鍾後,紗織的家裏留下了一具魅影人少女的屍體,魅影人死後會釋放一種致幻的液體,極易揮發。裏麵含有一種很稀有的信息素,常被製作為昂貴的致幻藥劑。效果比毒品更好。

    黑墨鏡拿出一個針管一樣的裝置,開始收集紗織身上流出的致幻液體。他手段十分熟練,很快就將這些易揮發的液體收集到容器內。

    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大衛正在侍弄他的花,通訊器響起,裏麵是紗織的影像,但僅僅漏了一個麵,然後影像就消失了。他還在奇怪紗織為什麽會沒事打給自己電話,她不是打算這幾天就回到故鄉去嗎?

    紗織的信號打來的很急,還沒有說一句話,就聽到從裏麵傳來一聲槍響。

    噗通一下,什麽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通訊器被摔了出去,正好落在一個隱蔽角落,堪堪能將這個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都掃描進去。

    然後他就看到紗織倒在地上,一雙眼睛漸漸失去光彩。

    大衛呆了兩秒,手開始顫抖,瞳孔開始發散,手中的水壺無聲無息間變成一團鐵餅。

    雲沃在和佩鸞他們一起去五十三區時,看到的大衛形象就是一個懦弱,容易哭的那麽一個人,但佩鸞說他的職責是戰鬥。

    雲沃為此心中還嘀咕了好久。因為他不知道大衛患有一種精神疾病,人格分裂,一旦他受到刺激,就會變得殺人狂一樣瘋狂嗜殺,除了佩鸞外沒人能控製住發狂後的大衛。

    他全身開始抖了起來。

    啊的一聲大叫,雙手十指曲成爪子一樣,一把將眼前的花抓爛。

    好想殺人,好像撕爛點兒什麽,就見大衛的眼睛開始紅了起來。英俊的臉上浮現一種猙獰的表情,就像換了個靈魂一樣,連腮邊的肌肉都抽搐起來。

    看著依然沒有關閉的通訊器,那個黑眼鏡後背上有一團黑色的骷髏火焰圖案,正在熟練地收集魅影人死後發出的致幻素,這些可以賣給那些尋求刺激的有錢人們,常常成為他們在與女人床上時用的奢侈品。

    大衛紅著眼睛大笑起來。

    “就先拿你開刀吧。”

    “紗織,你不會就這麽白死的,冥火海盜團,你們要付出代價。”

    一聲細小的碰撞聲從陽台處傳來。

    “來找我了嗎?”他舔舔嘴唇,像夜梟一樣低笑了起來。然後整個人鬼魅一樣向陽台衝去。兩秒過後,一聲不死人的喊叫傳出來。

    大衛走了出來,兩手滿是血液,他身後倒下一個高大的人影,內髒被翻了個個,全部被從肚子裏麵拉了出來,掛在陽台上的花架上麵,悠悠蕩蕩的好似風鈴。

    紗織的家中,紗織一直單身,她住的地方也比較靜謐,平時不會有人過來,黑眼鏡的殺手很快就將紗織雙乳裏麵分泌出來的致幻素收集完了。他浮現一絲戲謔的笑意,一腳將紗織的屍體踢到門口處。

    穿好偽裝的衣服,戴好帽子,扮作一個不相幹的路人。

    這時從門口處忽然伸出一雙手來,那手很白,很修長,那胳膊也很秀氣,並不是那種壯漢一樣的粗壯手臂,那雙手輕輕將紗織的屍體扶起,然後抱在懷裏。

    殺手臉色一變,他竟然沒有發現這個人的存在。

    他一閃身,躲到門後,手中的一把利刃擋在身前。

    隻要門外麵的人一進來這個房間,他就會一刀刺去,這麽近距離的攻擊,就連團裏的好手都擋不住,他做海盜多年,一直以來從事的就是暗殺,暗殺敵對的海盜頭子,暗殺一些聯邦官員,富人。這麽多年來,雖然不是每一次都成功,但每一次他都能全身而退。

    可見他的身手很好。

    他就像一隻等待獵物的獵豹,潛在門後麵。

    這時門後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殺了紗織,還想奪走她死後留下的致幻素嗎?你的貪婪讓我感到厭惡。”

    聲音陰仄仄,好似九幽的厲鬼,讓人聽了後背冷颼颼的。

    “我要撕碎你。”

    話音剛落,黑墨鏡的殺手臉色大變,就聽轟的一聲。從他身靠著的牆後麵伸出一隻手來。

    那隻手很秀氣,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粗壯,但竟然連著二十厘米後的混凝土牆和殺手的身體一起貫穿。

    啊

    殺手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喊叫,因為那隻手抓住了他的心髒。

    噗的一聲,他的心髒被整個從胸腔裏麵掏了出去,然後那隻手瘋了一樣不斷伸出,收回,伸出,收回。

    直到殺手的整個腹部都被掏空了,這才停止。

    大衛從門外麵走出來。雙目赤紅,雙手沾滿血。他在殺手爛成一團的屍體上照出裝著致幻素的小針管。抱著她的屍體走出去了。

    午夜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大衛抱著紗織的屍體,就像抱著喝醉的戀人一樣,誰也沒有發現這兩個人的異常。

    他回身望了一眼繁華的夜色,然後躲到一個滿是垃圾的小巷裏麵,他抱著紗織,眼中的赤紅已經褪去,臉上浮現一種脆弱和恐懼,像個做噩夢的孩子一樣痛哭了起來。

    眼淚滴在沾血的手上,卻洗不去血腥味兒,他拚命地擦著雙手,這時城市裏麵收垃圾的環衛工人來到這個小巷口,三個工人開始收集裏麵的垃圾。

    大衛抬起埋在膝蓋上的頭,眼睛又開始變紅了。

    城市的某個高層裏麵,皇途敢端坐在這間豪華會議室的最上方,即使當了淨化之刃最高的統帥,在首都星的花花世界裏麵摸爬滾打了十幾年,他依然改不掉年輕時在軍隊裏養成的習慣。

    他的背依然挺直,端坐在那裏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一樣,他的腹部一點兒贅肉都沒有,還是充滿力量,他仍能像最年輕時候那樣一拳打爆一個沙袋。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隨著歲月漸漸地腐朽,即使最強大的戰士,也會在短短幾十年裏變成一個肌肉鬆弛,滿身贅肉的老者。這是人類不可改變的缺點。

    而蟲人,即使到了死亡的時候,依然可以達到最強時期的速度和力量,就連夷越人年輕的時間大大超過年老的時間。

    人類在身體上是弱勢的種族。這點他不得不承認。

    皇途敢的身體雖然在變老,但他的心智卻比以往任何年紀都堅定的多,不是在成為最高統帥後見的死亡少了,而是更多了。

    很多戰士不是死於戰鬥,而是死於安逸,他的戰友們,很多都是在和平年代,死在了首都星繁華的享樂當中,他不屑這種不是戰士的死法。

    “首長,三號,五號,七號機師殉職了。”

    麵前的光屏裏麵一個看不清麵目的人沉聲說道。

    皇途敢抿起嘴角。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微微一動。

    但他的臉色還是那樣堅毅,那是張戰士的臉。

    “知道了。”說完就轉向另一個光屏,光屏裏麵是遠天仕委員。

    “首長,他們三個可是我們最優秀的機師,也是最優秀的戰士呀。”那個看不清麵目的人加重了語氣,皇途敢眉頭一皺。

    轉過頭來。

    目光堅毅,如有實質,“他們死得其所。他們是戰士。”

    “可戰士不應該死在自己人手裏。洪波不是敵人。”

    “這我知道。”

    皇途敢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已經滿是堅毅和果決。

    “他們是為了人類而死,所有人都會記住他們的功績,洪波的確是個戰士,但如果不這樣做,我們的計劃就會被阻止,將來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戰場,死在蟲人手裏,中銀河那些強盜的手裏。”

    一陣的無語,光屏關閉了。

    “你要退縮了嗎?”遠天仕低沉著聲音說道。

    皇途敢搖頭。“曆史會給我們一個公平的評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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