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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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茯苓麵容冷俊,像是結了一層寒霜一樣,對她說:“雲小姐不懂?我記得我跟你協議過,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你不僅毀約還鬧得滿城皆知,還希望我對你有好臉色不成?”

    雲芝從小到大哪裏被人這樣訓斥過,當即就紅了臉,磕磕巴巴的道:“茯苓,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著急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徐茯苓冷笑一聲說:“不是故意?上一次的風雪衣也是你告訴的吧,那一次我就警告過你了,你要我原諒你幾次呢?雲小姐。”

    雲芝哭哭啼啼的說:“你都原諒過我一次了,再多一次也無妨啊,茯苓我真的求求你了,你去救救我爹吧!”

    她想拉著徐茯苓就走,可惜徐茯苓哪裏會跟她走。

    徐茯苓往後退了一步說:“我徐茯苓不和不守約的人打交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雲芝沒有想到自己一衝動就讓徐茯苓徹底的厭惡了自己,可是她是自己父親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雲芝哪裏肯就這樣放她進去,當即扯住她的袖子哀求道:“茯苓我真的求求你了,你要什麽都可以,你救救我爹吧,大夫不都是救死扶傷的嗎?為什麽你要見死不救呢?”

    剛才的雲芝的確是收獲了路人不少的好感,以致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連身後的百姓都喊了起來:“徐姑娘,看在雲小姐這麽求你的份上,你去救救雲侯爺吧!”

    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大的他們一時起哄起來無人能比,他們聲勢滔天就仿佛占了理一樣,一口一個你去救救人吧,做大夫的不能見死不救雲雲。

    徐茯苓眉間厭惡越來越重,她看著雲芝像是看著路邊的泥一樣,冷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要挾我不成?”

    雲芝咬著下唇說:“我沒有……”

    徐茯苓勾起一抹冷笑:“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雲小姐,我做事向來對事不對人,你做錯了我不會找你父親承擔,可是你爹欺壓百姓霸占良田,還命人打死一對老夫婦,這種人我徐茯苓便是不行醫也不會救!”

    她說出這種話來便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的圍觀的百姓都動蕩了,紛紛開始問什麽欺壓百姓霸占良田的事情。

    幸好圍觀的群眾裏也有一些明白事理知道一些事情的,便開始說了起來。

    “事情還要追溯到去年十二月立冬那天……”

    他們說完雲成天欺壓鄉民,打死了一對年邁老夫婦,甚至找人追殺他們的兒子的事情,原本還在跟雲芝一起請求徐茯苓的百姓們,一下自己就義憤填膺了起來。

    活跟殺了他們爹娘一樣,隻恨不得自己手裏沒刀。

    見到他們在一瞬間就倒戈的雲芝都要崩潰了。

    她連忙大喊道:“你們不要聽他們胡說,我爹不是這樣的人!不是!”

    人群裏忽然有個人大喊了一聲道:“那你解釋一下,呈遞到皇上麵前的血書是什麽?”

    這些事情她一個閨閣女兒怎麽會知道,她隻知道最近她的兄長早出晚歸,每次都看不到他的人,連父親重病在床也沒有管,她逼不得已隻好自己出來找徐茯苓,結果卻被這樣一頓羞辱。

    雲芝哭喊著說:“我爹不是這樣的人你們不許汙蔑他!”

    雖說人心易變,可聽了幾句鼓動的話語就又相信了別人去了嗎?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但是眼神裏都充滿了鄙夷。

    不管她怎麽哭喊,底下的人都已經在說開了來。

    “你們閉嘴,不許你們說我爹,我爹不是這樣的人!”

    底下的人哪裏會聽她說的什麽,當即反駁道:“神醫穀的人都說了不救你爹,既然不是犯了人神共憤的錯,人家好好地大夫為什麽不肯去治病!”

    雲芝一邊哭著一邊哆嗦道:“是我,是我的錯,我不該把她的身份說出來,她是生我的氣,不是我爹的錯,你們不許罵我爹。”

    她這樣說完,底下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後忽然道:“原來你們一家子都是這樣的貨色,得到了別人的好處卻反過來要害了別人,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一說完,旁邊的人就跟著一起附和,聲音越來越大,籠罩在雲芝四周。

    雲芝大喊:“不!你們不能這樣說,不能!”

    可惜她的聲音卻不能被別人聽見,周圍的人像是把她完全無視了一般。

    雲芝想起自己曾經利用這些人說蕭長恭的不是,那個時候仿佛所有人都跟她站在了同一個地方,她覺得這些愚民真的很蠢,隻要別人說什麽他們都信,從來不去求證,可是現如今她卻陷入了這樣的局麵,再沒有一個人來幫她說一句話了。

    原來因果報應是真的有,隻是時候不到。

    徐茯苓不想再看這樣的畫麵,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關上了藥暉閣的門,也把雲芝最後一點希望關在了門外。

    等她關了門,圍觀的群眾也看足了熱鬧,唏噓著四下散開,留下了崩潰的雲芝一個人站在藥暉閣的門口還不知所措。

    青葙顫抖著雙手來扶她:“小姐,小姐咱們回去吧!”

    雲芝哭著搖頭:“不行,我一定要讓徐茯苓去救我爹,不回家,先去一趟風家。”

    青葙抖著嗓哀求道:“小姐,奴婢求您了,咱們走吧,您是千金小姐,怎麽能受這種委屈,這些刁民該叫少爺來好好教訓一頓才是!”

    雲芝咬著下唇說:“不,我們去風家。”

    她既然決定的事情便不會更改,青葙跟了她這麽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氣秉性,隻能咬著牙硬著頭皮去了風家。

    等到了風家,青葙就連忙又去敲門。

    雲芝坐在馬車裏整理儀容。

    她想帶風雪衣去給徐茯苓道歉,隻要徐茯苓原諒她了,那她爹才有救。

    青葙敲了幾下以後,風家就來人開門。

    “風小姐在家嗎?”

    風家的倒是認識青葙,畢竟是他們家小姐手帕交的丫鬟,也算有來往,見到青葙便搖了搖頭說:“我們家小姐不在家,已經出去有幾天了。”

    青葙一愣,瞪大了雙眼:“什麽!”

    至此,雲芝的希望全部破滅,現在就算她跪著哭著喊著去徐茯苓門前求,徐茯苓也不會再開門了。

    蘇墨漓路過風家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雲芝站在風家門口哭成了淚人的樣子,天邊慢慢的聚集起了烏雲,黑壓壓的過來,帶著令人難以喘息的沉悶。

    蘇墨漓清脆的聲音道:“風雪衣沒在?倒是錯過了一出好戲。”

    小五想了下說:“聽說前幾天跟四皇子出去查案去了,但是路上遭到了二皇子的人馬的伏擊,兩個人都受了傷掉到了一處山洞裏,不知道還回不回得來。”

    原來如此,蘇墨漓嘴角勾起一抹輕輕地笑容說:“一不小心,就眾叛親離了啊!”

    小五沉吟了一聲說:“這也是雲成天做的孽,倘若當初沒有起貪念去侵占良田,還打死了趙碩的爹娘,趙碩也不會找到我們,讓我們抓到雲成天的一個致命的把柄。”

    蘇墨漓說:“土地乃國之根本,楚齊遠素來厭惡官紳侵占民田,隻等京兆尹把案子呈遞上去,這件事情才算完。”

    小五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說:“雲成天是知法犯法,又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才敢在眼皮子底下犯事。”

    土地就代表賦稅,雲成天要動楚齊遠兜裏的錢,能不讓楚齊遠上火嗎?

    雲成天是敗給了他的自以為是。

    不久後,天邊下起了大雨,混合著她的淚水,最終都沒入了地縫裏,秋天的第一場雨來的迅勢而猛烈。

    小五撐著傘過來站在旁邊,低頭說:“善惡有報,她隻是自食惡果,自以為能愚弄別人,卻被別人愚弄了,與你無關。”

    他以為她是良心上過不去才站在雨裏不肯離去。

    可是,蘇墨漓哪有良心這種東西,她嘲弄的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說:“立場不同她做什麽都無可厚非,不過是成王敗寇,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就別怪別人對她也殘忍,這本就是一場博弈。”

    蘇墨漓是一語雙關。

    眼見著雨勢越來越大,小五說:“回去吧?”

    蘇墨漓看了最後一眼,然後說:“嗯,回去吧!”

    眼見他高樓起,眼見他高樓塌。

    這是汴京百姓這幾天對雲家最大的感受。

    趙碩的案子其實並沒有查什麽,京兆尹隻是把所有的證據都確認了一遍,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呈遞了上去。

    雲成天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被削了爵位,連兒子的通政司參議都削成了京府通判,不日就要外放出去,氣的雲成天直罵周昉不是人。

    雲家連日來都籠罩在陰鬱裏,雲成天已經半邊身子動彈不得,像是要中風的樣子,一不小心就要去了一樣。

    然事實上,京兆尹府尹確實什麽也沒做,不管上麵對雲成天的判決是什麽,都跟他這個在京城裏搖搖欲墜的四品官沒關係,他隻求別再來這樣死人的大案子就行。

    四皇子出去查案到現在都沒有半點消息,周昉覺得自己這個四品官可能就要當不久了,他每天都求神拜佛阿彌陀佛的念,祈求四皇子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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