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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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衝霄自來到這世的那一天起便是個孤兒,而且起點還是身為蒼山派中最底層的雜役。除了唯一的異姓兄弟耗子之外,這世恐怕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跟他有類似親情的關係。
也正因如此,就陸衝霄本人而言對於親情的意識是很淡薄的。
但就算是這樣的他,依舊無法理解為什麽真的有人會如此輕描淡寫地去骨肉相殘。
月玲是月玨的親姐姐,如果連武館中的旁人都能輕易認出喬裝改扮的月玨,那麽她是沒有理由發現不了的。
可她當時劈向月玨的那一記手刀,確確實實已經下了死手了。
她是故意的。
得出這個結論時,陸衝霄覺得心中有些發寒。
“師父?你想什麽呢啊!”月玨在把陸衝霄迎進自己的宅院後便一直端茶遞水地殷勤伺候著,此時看他也不喝水就那麽坐著發呆時不覺有些納悶兒。
陸衝霄被她喊了一聲這才緩過了神,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後抬頭目光複雜地看著月玨道:“你就自己住在這裏嗎?你父母呢?”
月玨點了點頭隨意回答道:“是啊!我爹身體不太好,一直在距此不遠的千靈穀中調養將息,我娘留在那兒照顧他呢。”
陸衝霄眉梢一挑:“這麽說你們家的月龍館基本就是你那位大娘在管理照看的嗎?”
“是呀!”月玨略顯詫異地看了陸衝霄一眼:“你怎麽知道這個的?”
陸衝霄隨口答道:“沒什麽,閑著無聊跟你們武館裏的人聊了聊天,恰好知道了一些訊息罷了。”
“哦哦。”月玨對這些倒是不甚在意:“其實誰來管都一樣啦,反正都是一家人嘛!再說這家武館本就是以我爹跟我大娘兩人的姓氏命名的,本來就是一人一半誰都有份啊!”
“一家……一半……”陸衝霄心中暗自苦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月玨解釋自己所得知的一切。這丫頭雖然看去霸道蠻橫的很,但骨子裏實在單純稚嫩得一塌糊塗。如果就這麽冒然把真相告訴她,估計她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月玨此時終於有些恢複暴躁了,見到陸衝霄始終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時忍不住催促道:“唉呀我好煩啊!師父你到底什麽時候教我打架?!”
陸衝霄思慮片刻之後緩緩站起了身,滿臉肅然地直視著她道:“我真正跟人打架的時候很少,因為普通戰鬥的規則和限製太多,一旦力量並不能達到碾壓的層次,很容易會被這些條條框框給害死。但如果你真有心要學的話,我可以把我所總結掌握的殺人技法盡數教給你。它們或許很淺顯,甚至很粗糙。但我還能活到今天,便證明它們確實是有用的。”
“殺……殺人?!”月玨的臉因此而多了幾分怯怯的神色:“師父,你現在的樣子好可怕,你真的殺過人嗎?”
陸衝霄眉頭一皺:“你先前在酒店的時候不是嚷嚷著要殺這個宰那個的嗎,現在我真打算教你怎麽反倒慫了?”
月玨有些尷尬而扭捏地揉著自己的衣角道:“這個……那個……我那不是嚇唬人的嘛!今天早隻是心情實在不好,這才隨便找了個地方想鬧一場撒氣,誰知道我還沒開始鬧就已經被你給收拾了……”
陸衝霄聞言一時愕然:“所以說你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殺過人嗎?”
“當然啊!遇見看了不爽的暴揍一頓也就是了,幹嘛要殺人家,那樣不好的!”月玨義正言辭地闡述著自己的理論,仿佛隻要不打死人,打誰都是理所應當的一般。
陸衝霄此時才是真正有些無奈了,隻能強忍深深的無語之意繼續道:“行吧,你殺不殺人的是你的事,反正我能教你的也隻有這些,樂不樂意學你看著辦吧。”
“呃……我學就是了,大不了隻學不用嘛,嘿嘿!”月玨說罷頗為沒心沒肺地笑著,笑容看去格外燦爛。
而她越是如此,陸衝霄便覺得自己的心沉得越厲害。如果自己遇到了這種事卻不試著做些什麽幫幫她的話,她估計指不定哪天就死在自己親姐姐的手裏了。
“罷了,誰讓我蒙了你一頓飯呢,就當是還債吧……”陸衝霄心中暗歎了一聲,隨後開始一招一式地教授著月玨自己所掌握的戰鬥技法。
其實截至目前為止,陸衝霄依舊沒有真正掌握一項專門用來進攻的戰技。百鳴拳是蒼山派入門的拳法,真論起威力來甚至不如陸衝霄運氣五府分神訣重疊勁的普通一擊,至於鎖魂手就更不用說,目前而言隻能作為一項輔助性戰技來用。
而唯一拿得出手的鎖鳴肘擊,施放時還需要五府分神訣的螺旋氣勁相支持,教給月玨根本就沒有半點實用性可言,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陸衝霄很清楚這些,所以他現在教給月玨的,隻是最基礎的攻與守。
“你要記住,當你的力量足以碾壓對手時,技巧性可以完全被速度和力度所暫時取代。一擊斃敵而不留給他反擊的餘地,這才是將你體力最大化節省的方式,從而能讓你以更短的時間來殺傷更多的敵人。”
“而做到這點的前提,就是你對自己的速度力量跟敵人的速度力量有著一個大致的估量。用多快的速度才能擊中他,以多大的力量才能擊倒他,這些是在你攻擊之前就應該有所預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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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玨微然咽了下口水,看樣子有些心虛道:“師父,你覺得憑我現在的實力,真的可以碾壓別人嗎?”
“為什麽不能?”陸衝霄此時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而是確實極為鄭重道:“你現在已經是八重武者了,即便你並沒有掌握任何的戰技,武者的境界之力卻也是存在的。隻要你運用得法,即便隻是單純的揮拳出腳,照樣也可以一擊斃敵的。”
“好啊好啊!我要學!呃……可是師父你好像說了不讓我用體內的勁氣啊,那我怎麽可能打得過別人嘛!”月玨每每想起這條時都會下意識撅起嘴,不明白陸衝霄為什麽要有這種規定。
陸衝霄提這要求時確實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要說完全就是忽悠她倒也不是,因此這時才給她解釋道:“你現在的狀態就像是一個直到成年之後才開始學習走路的人,或許你體內的力量能很輕易地支撐你行走甚至於奔跑。但因為你的基礎實在太糟了,以至於你現在連簡單的站立都會覺得很困難。所以如果想真正變強,隻能重新溫習武者最基礎的鍛煉。當然以你現在的狀況已經不用刻意錘煉**了,可戰鬥中的反應還是要再三訓練才能達到正常武者的水準的。”
“啊?練反應?”月玨有些茫然地看了陸衝霄一眼:“這個該怎麽練?”
“嘭!”陸衝霄異常果斷地直接抬手一拳砸在了月玨的鼻子頭。
“啊!!!師父你幹嘛又打我?!”月玨本就被摧殘了好幾次的鼻頭再次傳來了一陣酸痛感,下意識便出手將之捂住了。
陸衝霄看著眼淚汪汪的她極為平靜道:“所謂戰鬥中的反應就是你在受到攻擊之前最本能做出的動作,除非你對於肌肉的操控能力已經達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否則你想要通過眼睛的反應再來帶動肌肉的反應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麽你隻能逼著自己的肌肉去習慣在某種特定的時刻以特定的姿態去阻擋、去反擊。這些是需要長時間的訓練才能讓它們形成記憶的,沒有捷徑可走。”
“我才不信!”月玨可能確實有些生陸衝霄的氣了,叫嚷的同時直接飛起一腳狠踹向了他的小腹處。
但她的腿還未踢到時,陸衝霄的手卻是已經扣住了她的腳腕,而後借著她自身的前衝之力往旁邊一擰一送,月玨便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了。
隱約間還能看到她可憐的鼻子在砂石土地淌著血。
“不要覺得成為了武者之後力量便隻能以直來直去的方式使用,越是實力相近的對手,勝負的關鍵點便越看重借力與卸力。而當遇見力量遠強於你的敵人時,便更要想盡辦法讓他所發出的攻擊反震到自己的身,隨後再在他手裏之處補你的全力一擊,那樣即便不能立時殺死他,最起碼也能重創了。”
陸衝霄一邊說一邊把月玨從地給拉了起來,隨後卻是突然又一探手橫拳向了她的臉頰。
月玨在連吃了幾次虧之後對陸衝霄便格外加著小心,此時隻是見他肩膀微然一顫時便下意識疊起雙手來擋在了自己的臉前,竟是真的趕在陸衝霄這一拳到來之前護住了自己的臉頰。
陸衝霄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懸拳於半空瞬息之後卻是突然拇指微扣四指驟張,自曲彈的指尖處猛地爆發出了一股力道,直接狠戳在了月玨交疊而起的手背。
“啪!”一聲比之先前略微脆了一些的動靜之後,月玨的鼻子再次遭到了重創,而且還是來自己自己掌心的,這讓她在憤怒之餘更多地還是覺得好憋屈。
“擋住敵人的攻擊之後不要停手不動,而是要以的速度對其發起反攻,因為你並不知道對手的下一記攻擊會在什麽時候再次襲來。但凡力量相近的死鬥,生死隻在各自攻守的一瞬間隙當中便能決出了。在你沒有完全殺死他之前,永遠不要對你的敵人放鬆哪怕一絲的警惕。”
陸衝霄說到此時微微頓了一下,而後又神色有些複雜地補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些暫時並不被你視作敵人的人,你要記住:真正能捅死人的刀,大多來自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