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陰險的黃天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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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霧氣霎時間驟增了足有百倍之多,數之不盡的短針更是由此而充斥了整個萬鬼劍塚當中。若是這些攻擊全都落在陸衝霄的身,怕是那青藤陣壁再怎麽堅韌也難以抵擋了。
然而就在亞達大祭司想要對陸衝霄發動最後的致命一擊時,在他的身後卻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道人影。也未見其有什麽大的舉動,隻一個割喉的動作之後,那些躁動不堪的灰色霧氣竟是於瞬間凝固,而後迅速消散不見了。
“骨碌……”亞達大祭司的半顆人頭直接離體滾落於了塵埃,而他直到死前的最後一刻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神通,居然能在自己勁氣處於頂峰狀態時絲毫不被覺察地刺殺掉他?!
青藤悄然退去之時,陸衝霄看清了刺殺之人的麵貌,隨之卻是麵露複雜之意地輕歎了一聲道:“是你。”
陸衝霄麵前站定的是一名青年男子,右手間握著一把殘破不堪的短刀,刃口處還沾著亞達大祭司喉嚨處所噴濺的鮮血。
男子前幾步把短刀收了起來,隨後麵色鄭重地單膝跪倒在了陸衝霄的麵前沉聲開言道:“恩人。”
“査破,你跟你妹妹都安然無恙嗎?”
査破微微點了點頭:“若您的福,都還好。”
陸衝霄來此的最初目的本就是為了尋找同伴,先後見了魯莽與方晗之後最惦記的便是查氏兄妹。但此刻真的見到身為哥哥的査破時,陸衝霄的臉卻是並無半點喜色。
“都好,就好吧。”陸衝霄沉默著低下了頭,細心查看著重新纏回自己腕間的那根青藤。
査破似也知道陸衝霄會是這種反應,麵露愧疚之色地前再施一禮道:“恩人,我並非有意欺瞞你的。實在是迫不得已,無法對他人言講。”
陸衝霄聞言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說不說的也全在其個人,談不到欺瞞二字。你可能也清楚,我跟方晗都曾試探過你們兄妹,卻沒想到你們隱藏的如此之深。看來還是我陸衝霄的閱曆太淺難以識人,不知有沒有因為先前冒然出手而破壞你的計劃。”
査破連連搖頭道:“恩人你莫要誤會,我對您始終是心存感念的,真的是有苦衷才不得不如此。”
“是嗎……”陸衝霄靜靜注視著他,隨後卻是略帶自嘲之意地嗬嗬一笑道:“三番兩次地在暗中出手讓大家身處險境,也是你的苦衷嗎?”
査破聽到陸衝霄如此說時身子劇震了一下,隨後深深垂下了頭喃喃道:“恩人對不起,這事確實是我做得太過自私了。如果您真要因此而降罪於我的話,我沒有二話,要殺要剮任憑於您便是。”
陸衝霄並未接他的話,隻是如自言自語般輕聲道:“其實我剛才一直都很納悶兒,為什麽亞達大祭司使用的力量跟先前黃沙界中驟然出現搗亂的那股力量不一樣。初時我隻以為他還有隱藏的實力,但等你出現刺殺他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挑釁流沙蚺群的是,引來無盡沙暴的也是你。畢竟這種東西……是難以裝得分毫不差的。”
査破的頭重重向下垂著,甚至不敢抬起來看陸衝霄的眼睛。
陸衝霄俯身托起査破的雙臂把他攙扶了起來,而後麵色平靜地出言道:“你剛才救我一命,所謂恩義也算是了結了。不過我想問你一句,究竟為什麽非得這麽做?難道真是我哪裏做錯得罪你了嗎?”
査破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手指著不遠處一尊惡鬼塑像道:“恩人,你於我之恩情我從未忘懷,我也真的沒想過要害你之命。但為了他,我卻是不得不這麽做。”
陸衝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時,發現他指的竟是自己最先擊敗的那名惡鬼,而且那柄斷劍此時正以極小的幅度微微顫動著。
陸衝霄眉頭微皺發問道:“你認識他嗎?”
査破輕輕點了點頭:“正是家父。”
陸衝霄不覺有些愕然:“這是你父親?!”
査破未曾開言先歎了一聲:“家父生前曾是眾荒大神麾下萬鬼死侍當中一人的後代,並且繼承了這一身份繼續護佑著眾荒大神。他此舉是出於自願,可我身為人子,不想他繼續承受永世孤寂之苦,所以我便想將他的魂靈從此解救而出。但我實力卑微實在難以辦到,這才不得不采取了些許的手段。”
陸衝霄願意相信他所言是真,但卻不能完全理解他所說之話:“你能夠一刀秒殺一名練氣天境的強者,這種實力比我強多了,為何還要說自己實力卑微?”
査破聽罷連連搖著頭,隨後畢恭畢敬地雙手重新捧出了自己那把破舊的短刀對陸衝霄道:“恩人有所不知,我所依靠的不過是此刀本身的力量罷了。我資質平庸,於修煉一途始終難有進境。但自記事起便一直在往這柄短刀當中蓄積著我為數不多的力量,至今也有二十餘年了。方才一擊乃是我積攢二十年來的全力一擊,又是背後偷襲之行為,秒殺一名初入練氣天境的武者其實也不算太難。”
陸衝霄對此極為駭然:“也就是說你積攢了二十年的力量方才都已全用了嗎?”
“是。”査破神色凜然地點頭道:“您是我跟我妹妹共同的恩人,便是以死報之也不為過,更何況隻是區區蓄積之力。”
陸衝霄從一開始便不肯將査破列入心機小人的行列,隻是也沒想到他居然真能為了報恩而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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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他也隻能輕歎一聲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說一遍吧,我沒打算興師問罪,隻是確實好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査破答應一聲後沉聲敘述道:“我跟我妹妹確實就是荒漠城中土生土長的民眾,幼年喪母,是父親竭盡心力將我兄妹二人拉扯大的。但在我**歲的那年,父親卻是突然將我二人送出了荒漠城,並讓我們永遠不要再回來。”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父親是以身化鬼自願沿襲了我家中宿命,成為了萬鬼死侍之一。但他不願在幾十年後讓我也淪為這一步,故而隱瞞所有真相將我兄妹兩個遠遠送了出去。而我們這一背井離鄉,便是十餘年之久。”
“好在我自小隨父習文練武也算有些根底,所以竭盡心力地想辦法查閱了一些關於荒漠城中的事,這才隱隱猜到了父親的身份。為人子者自當盡孝,那時我隻想早日將父親的魂靈自萬鬼石窟中解救出來,卻一直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深深內疚著。”
“而就在不久之後,我因為想要查閱更多的資料而想要偷入天奴寨寨主的家中,卻沒想到被他給發現了,一言不合之下更是要以祭祀的方式將我活活燒死,這才有了之後所發生的一切。”
“那時我便知道恩人您是宅心仁厚之輩,而且您的實力確實深不可測,更重要的是您言語之間竟是透漏出了自己也在尋找萬鬼石窟,所以我才想要借您之力來完成自己的心願。可您也知道,這種事在沒有完全有把握之前是斷然不能對他人說的,故而我才不得不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來蒙混過關,直到走到流沙蚺群所在的黃沙界時,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恩人可能您不知道,流沙蚺王的本命丹珠不僅蘊藏著極強的力量,而且還可以激起黃沙界中的氣候變化。而想要進到萬鬼石窟除了像您這種本就頗具機緣之人來說,便隻能通過無盡沙暴來進行傳送了。”
“我說過了,我實力卑微難以戰勝流沙蚺王,自然也取不了它的本命丹珠。無奈之下我唯有利用了流沙蚺群的特性,將它從黃沙中給引了出來。而您也果然也沒有讓我錯信,在這之後真的將它給殺死了,我便是在那時偷偷藏起了它的本命丹珠,並準備著之後要做的一切。”
“其實那時我已經有些遲疑到底該不該將此事挑明告訴您了,可無盡沙暴發動的契合點竟是極巧地在那之後很快出現了。我實在沒有機會再多說什麽,隻能暗自咬牙直接以那顆本命丹珠催化了無盡沙暴的生成,而後更是帶著妹妹進到了傳送入萬鬼石窟的旋風當中。”
“在那之後,我們算是頗為坎坷地進到了萬鬼石窟的最外圍,但想要更進一步進到鬼穀陵墓卻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再三努力之下,我終於在今天艱難地來到了這裏,本待想要解救我父親的靈魂才發現這裏有人在戰鬥,細看之下才發現恩人正處於下風,這才尋找機會下手刺殺了那名大祭司,而後出來與您見麵的。”
査破說到此時眼圈已經有些微微泛紅了,隨之更是直接雙膝跪倒在地拜服道:“恩人,我真的無心傷害您和您的同伴,實在了為了父親之魂靈不得不使盡心計。我不敢妄求您原諒我,隻願您莫要因此而太過掛懷,若是真因為這個讓您心有不悅的話,那就真是我的罪過了啊!”
陸衝霄靜靜聽著他敘述以往,心中也是有些唏噓不已,此時見他再次跪地時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別犯傻了,我本來也沒說怪你什麽,說了隻是單純的好奇而已。你曆盡千辛隻為你父,現在卻隻顧給我下跪,難道就不怕你父親因此而生你的氣嗎?若是聽我的,還是趕緊給他老人家拜一拜的好。”
査破聞言也是身子一顫,而後連連點著頭轉頭跪在了父親的塑像前連連叩首著:“父親!不孝兒現在便放您的魂靈出來。”
査破說著便想伸手去摸那尊惡鬼塑像,然而就在此時,一個異常陰森的聲音卻是隱隱自旁處傳了過來:“住手!再敢碰這裏的塑像,信不信我馬讓你化作一灘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