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我栽贓的,我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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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皇不語,隻是一味揮刀。
    或者說,他隻能揮刀——在他手中,那柄屠刀這一刻似乎徹底活過來了,成為一柄噬主的大凶之兵,用不死天皇的性命作為薪柴與燃料,爆發!爆發!爆發!
    一刀出,斬天地,斬古史,斬眾生……斬盡外物,唯我唯一!
    “那位屠夫的道……”
    葉依水肅然,他鄭重了,嚴肅了,天靈中爆發驚世光芒,一座真正的玄黃大鼎浮現,而非印記!
    天帝鼎!
    葉天帝的載道之兵,竟在這尊帝子的手中!
    此鼎一出,古今懾服,縱然是那仿佛能斬滅諸世、破滅永恒的刀光,都如潮汐浪濤撞上了永恒不墜的洲陸,不過是濺起億萬浪花而已,終究是無功而返。
    “噗!”
    帝鼎震動,無邊偉力倒卷,它與帝子的血脈合鳴,展現無上威能,讓天皇真身、元神都崩開了!
    “這口鼎竟被你帶出……”
    天皇撕裂的元神低吼,“那天帝可真是小心謹慎!”
    “畢竟昔日那些霸主的狠活太狠,讓我父都驚歎。”葉依水平靜道,“在不當人的程度上,他們是首屈一指的。”
    “花粉天帝的前車之鑒,後來者當引以為戒。”
    有些話,葉依水沒有說。
    讓葉凡所驚歎的,可不隻有古代霸主的狠活,更有苦葉派的抽象。
    隻是,他畢竟是被苦葉派給養大的孩子,那裏麵全是他的師叔師伯,對他很好,在這裏就囫圇過去了。
    即使如此,葉凡的遭遇也讓葉依水很警惕,因為他也曾是苦葉派的一員,親眼看著那些苦葉派如何操作,耳濡目染之下,切開完全是黑的。
    所以,他很小心,很謹慎,不會給那些始祖與霸主機會。
    天帝鼎在手,縱然被圍攻,也足以短暫支撐,等待救援。
    “嗬……哈哈……”天皇卻忽然笑了,“帶出來了……帶出來就好啊……”
    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笑的莫名所以。
    葉依水眉頭微皺,隱約有些許不安,試探著做出離去的姿態。
    下一刻,天皇搏命,一片又一片符文在仙凰身軀上浮現,那些符文極度的古老,透著神秘莫測的輪回氣息,顯化間,竟然爆發出火光!
    那火光極致恐怖,哪怕是點燃它的不死天皇都控製不住,所過之處,大空焚毀,古宙破滅!
    因為,這是輪回路上的符文,是大空之火與古宙之焰的終極根源所在!
    此時此刻,它顯現了,像是以輪回為筆,以時空為墨,紋在不死天皇身上,讓他成為一隻紋身鳳凰,帶著玉石俱焚的氣勢進擊!
    他撲殺葉依水,死死糾纏,不讓其能從容離開。
    “你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父?”
    葉依水一瞬間明白了什麽,“好膽!”
    天帝鼎中,玄黃沸騰,這口鼎極速放大,猛烈轟擊而下!
    它非凡鼎,曾經曆過慘烈的戰鬥,始祖與霸主都被擱在其中熬煉,不是第一次應對那大空之火、古宙之焰了!
    此時此刻,它硬抗著不死天皇的殺伐,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斬了這頭血凰!
    轟!
    光焰無盡,天皇以身為薪柴,卻被擊爆,化作漫天火雨。
    他擋不住去路!
    但……
    “父親,我來助你!”
    關鍵時候,又是一頭血凰殺來,是天皇親子,他銜著一口血池,猛烈衝擊,最終在這裏炸開,讓血池破碎,血水流淌,如火上澆油,讓此地徹底崩潰,萬道終焉,時空不存!
    不惜代價,不擇手段,要困住帝子與帝鼎!
    ……
    “出來吧。”
    一個英武的青年開口,他環視周遭時空,隨手丟下一具屍骸。
    屍骸的臉上還帶著濃烈的不可置信表情,像是從未想過,自己會死在這個青年的手中。
    “荒的孩子,雖名為凡,卻真是不凡。”
    讚歎聲,伴著腳步聲,自虛空的深處傳遞而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針對這個青年,這荒天帝的親子——石凡!
    “你的實力,竟然無聲無息走到了這樣的高度,真是令人意外……現在看來,當初所謂的古代霸主大鬧天庭,讓葉天帝都焦頭爛額……是你們在默契演戲吧?”
    “若是真有哪些始祖、霸主,按捺不住,想要去撿點便宜……怕不是一進到戰場,下一刻就是四麵合圍,十麵埋伏,當場將人鎮殺。”
    來者感歎,“髒!太髒了!”
    “可惜的是,沒有成功,沒有上鉤的人。”
    “畢竟,這樣的操作過去發生過類似的,讓霸主們有了經驗。”
    “誰讓古代霸主中,就有人專門走血脈法的呢?帝子群毆的因素,早被考慮過了,小心的防備一手。”
    “雖然荒、葉這兩位天帝,似乎沒有幾個孩子的模樣……但,不得不防。”
    來人很是感慨。
    憶往昔,崢嶸歲月,古代霸主各領風騷,秀的飛起,什麽花活都整過。
    石凡靜靜的聽著這些感慨,十分平靜,隻是在來人逐漸走出、清晰可見的時候,瞳孔略微收縮了一絲。
    “帝尊?”
    他知道這個人,還是自後世了解到的,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生猛的在荒天帝連教輔資料都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情況下,逆天的在秘境法中成就了紅塵仙!
    沒有取巧,也無多少能借鑒的,毫無疑問,這是道祖、仙帝之姿!
    如今,他也的確成為了一尊仙帝。
    不過,石凡注視帝尊久了,又一字一頓的開口,臉色冰冷如鐵,“長恒!”
    他的眸光刹那間變得冷酷而淩厲,殺氣如海,殺意如刀。
    “年輕人,腦子挺靈活的,不錯。”
    帝尊……不,是長恒,他微笑道,“這麽快就分辨出來了。”
    “你是我父親的道爭對手,我如何能忘?”石凡冷冷道,“如今,我父雖逝去,可我也能接過其道路理念,與你再戰上一場,清算因果!”
    這般說著,石凡的神色卻變得決絕了。
    顯然,他並無多少勝算。
    長恒古帝!
    這是一個能讓花粉帝做噩夢的古老紀元超級霸主!
    曾經,他無限接近超脫,有希望真正淩駕在祭道之上!
    他一連算計了數尊祭道者,花粉帝也好,荒天帝也罷,都被他視作超脫路上的墊腳石,是為三世銅棺主人墳頭搞綠化的材料。
    他真的有機會成功,竊取到三世銅棺主人的道果!
    可惜,千防萬防,他沒有防住好隊友,其他的超級霸主聞著味道就過來了,把他的棋盤給掀了。
    砸長恒的場子……那道尊、魔帝什麽的,是肯定要幫襯的!
    但即使如此,長恒也能做到及時止損,縱然沒能淩駕在祭道之上,卻走出了祭死之路,無限接近超脫了。
    他與荒天帝之間,留下了無窮懸念,讓人浮想聯翩……祭死與祭生,同出種子的體係,同源異流,若能兩者合一,生死融合,會是怎樣?
    “石凡,你年紀輕輕,何必上趕著找死呢?”
    長恒微笑,“何況……荒天帝,他真的死幹淨了嗎?”
    “哦?你在說什麽?”石凡眸光一閃,“我父在燦爛中逝去,毋庸置疑。”
    “若我父還在,你還敢跳出來?”
    他冷冷道,“花粉天帝舍命搏殺,帶著同歸於盡的意誌,竭盡所能要抹掉你和那位有蟜古帝……雖然現在看來,她沒能成功,讓你詐屍歸來,可你的狀態顯然好不到哪裏去,相比巔峰弱小的太多!”
    “不然,也不用穿帝尊的衣服了。”
    他洞悉什麽,“若我父尚在,這樣的你,殺起來一劍足以!”
    “年輕人,你不懂。”長恒卻笑,“在我如今的領域,所謂的強與弱,都是不準確的了。”
    “強可以是弱,弱也可以是強,顛倒了概念與規則。”
    “我取這帝尊的身份,你覺得是我無奈的奪舍與寄生嗎?”
    “錯了。”
    “我隻是種下了一顆種子,一顆念與想的種子,就將他化為我所用。”
    長恒淡淡道,“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年輕人,你雖然是荒的親子,繼承了他的血脈,他的體係,可在這方麵的靈性卻不行啊。”
    “種子的存在,可不是來做虧本生意的。”
    “以世間為田,以萬靈為土,種下我等的思,我等的念,我等的想,是為了極盡的擴散。”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這不忘的念,這回響的念,何嚐不是一枚種子呢?”
    “同時。”
    長恒說道,“你不是帝尊,又怎麽知道,帝尊他不願意被我種下種子呢?”
    他微笑,“帝尊,他是有幾分才情,但這世上有天賦、有才情的修士大有人在,可真正能走到巔峰的人又有幾個?”
    “大智慧,大毅力,大機緣……光有大智慧,可是不夠的。”
    “還要有機緣。”
    “沒有機緣,頂天了就是仙帝而已。”
    “而這樣的機緣,我可以給他……哪怕這需要彼此對賭,賭命,賭道。”
    “我得了他的身份,讓這具身體在最短的時間內極盡升華,抵達仙帝的巔峰……若是他自己來修行,不知道要曆經多少億萬載歲月的苦修。”
    “而我,也得到一個最合適的入局機會。”
    長恒低笑,“大夢萬古……好一個大夢萬古!”
    這一刻,若有驚雷劃過石凡的心頭,讓他忽然將這些時日所聆聽的隻言片語、各類謠言串聯起來。
    他曾聽聞有謠言說,天帝擴散大夢萬古,與眾生共鳴,就是要以眾生為田土,種下一顆夢幻的種子……
    那時,他不以為意,葉天帝雖然不是什麽絕世大好人,但也無需這麽做。
    現在……
    “是你!”石凡的眸光淩厲到極致,“你才是那個要將種子種在所有生靈心中的黑手!”
    “你栽贓了天帝!”
    “你冤枉了葉天帝,卻道出了你的心聲……你想要以大夢萬古為憑依,將自己的念與想種在眾生的心中,讓它生根,讓它發芽,讓它長成……”
    “最終,結出果實!”
    “這些果實,都將是……你的形狀!”
    石凡驀然感覺到靈魂在顫抖……這般奪取眾生為食糧,太過瘋狂了!
    “你想滅世?”石凡一字一頓。
    “不,隻是想印證一些事情罷了。”長恒卻道,“這世間,究竟是不是一場夢幻泡影?”
    “如今,你我皆知,這世間有兩大無上禁忌之法,一為他化自在,一為大夢萬古。”
    “這兩者,皆源自同一個生靈,皆有造化有無之能。”
    “當我知曉這些後,我便好奇——我等究竟是夢中人?還是皆為他化而出的生靈?”
    “我們以為,我等生來皆是自由身,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是,真的如此嗎?”
    “我很懷疑。”
    “所以,我要逆練禁忌之法……”
    “有他化自在,他化千古……我便讓自在化我,讓千古化我。”
    “眾生皆為我,我帶眾生一起去超脫!”
    長恒大笑!
    “你瘋了!”石凡冷冷道,“你不會成功的!”
    “此言差矣!”長恒歎道,“不是我瘋不瘋的問題,而是這世間早便瘋了!”
    “不瘋魔,不成活!”
    “此世之根源,那三世銅棺的主人都能自焚,自我寂滅……源頭都出了問題,你憑什麽說這個世間就沒有問題,就不會是被他化而成,隻是一場夢幻?”
    “我來驗證,我來試探,我來為眾生打破虛幻!”
    長恒悠悠道,“荒的孩子,我想,你會成全我的吧?”
    談笑間,時空蜷曲,他與石凡似乎被獨立出了整個世間,仿佛被永恒放逐!
    ……
    “天帝的底牌都有哪些?”
    “當調虎離山,各個擊破……”
    “他的戰友,他的子嗣,他的傳人……”
    隱秘於時光的深處,潛藏在歲月的盡頭,一隻又一隻絕世的黑手伸出,遮天蔽日,覆蓋了時間長河的下遊,讓一切都黯淡了!
    “最後,直搗黃龍,致命一擊!”
    冷酷的話音不斷回響,“踏天庭,碎天門,斬天帝!”
    “即使殺不了他……也要將他放逐永恒,困入虛無,讓他無力幹預世間,讓我們竊取其所有的成果,用以成就我等的道路!”
    幕後的黑手冷冷道,黑暗與血色在這一刻擴散、蔓延,讓古往今來都仿佛要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