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五章 祭,病,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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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強大如仙帝,都要驚悚與震撼,因為那已經觸碰到了一個禁忌的領域!
    有人誤打誤撞,卻意外闖入了大恐怖的層次,涉及超脫!
    超脫,超脫!
    無盡古史,無量眾生,追尋者如恒河沙數,濃縮了太多的血淚。
    通常來說,人是不可能超脫的——因為人在道中,由道所演繹,一切力量、智慧,都是得自唯一道,怎麽可能用“道”的力量去戰勝“道”,打破束縛?
    但,話又說回來了,有通常的情況,自然也就會有例外。
    如果,“唯一道”出了問題,其被削弱,不再圓滿而強盛,那時對於生存在道中的生靈而言……是不是機會就來了?
    “其實,我很好奇……”
    最先提出“大道染病”猜想的仙帝,此時此刻深深呼吸,一字一頓,“有史以來,那第一位超脫的生靈,祂是如何邁出那一步的?”
    “且,世間最難之事,莫過於從零到一。”
    “開創者是最難的,是從無到有的走出一條路來。”
    “至於之後,從一到二,反倒應該容易許多,可以複製,可以學習,可以借鑒。”
    “按理來說,在那位三世銅棺的主人走出一條超脫路之後,祂應能著手培養出後繼者,真正創造一個無限輝煌與燦爛的大世,造就出第二位、第三位……乃至於是更多的超脫者,淩駕在所謂的祭道之上。”
    “但祂沒有!”
    “轉而是孤獨的一人,破滅了一切,毀滅了所有,最終葬下了自身……”
    “倒是在祂死後,因為祂的‘遺產’,誕生了幾尊超脫的生靈……這不符合常理。”
    他很認真的評價,有理有據。
    三世銅棺主活著的時候,沒有同道。
    倒是祂死了,才一個接一個的有絕世人傑超脫。
    活著的時候沒有做到的事情,死後成功了……多少有些抽象了。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或許,祂的超脫經曆,不具備複製性,亦或者祂本能的不願複製,覺得是對自身理想、信念的褻瀆,能做也不會去做。”
    這尊仙帝輕語,話音不高,但卻仍舊引發波瀾,讓這裏的歲月長河支流都掀起了最恐怖的海嘯。
    他的膽量、氣魄,太大了,妄議三世銅棺的主人,揣測其曾經走過的道路。
    他推測,三世銅棺主人的超脫路,難以複製。
    縱然能複製,那尊生靈也不會複製,違背了其本心。
    就好比有那麽一種培養出祭道之上生靈的方法——
    挑選一尊心懷正義,有無上豪情、信念、勇氣的絕世人傑,在其成道仙帝後,開始玩弄他的後半段人生,讓他一次次險死還生,並且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師長、親子,因其實力弱小無力守護而隕落……
    以及,其戰友一個個凋零,被殘酷的虐殺,死都不得安寧,會被褻瀆……
    而對於這人傑本身,則是如貓抓耗子一般,明明全力以赴,就能擊殺,但……誒!就是不殺!就是玩!
    讓他在苦難中崛起,在血與火中磨礪,一步一步成長,於絕境中突破祭道,再在祭道的領域中登峰造極,走到絕巔。
    這個時候,時機終於成熟了!
    以絕對的實力,將之逼到絕境,用其親友脅迫,令其隻能死戰後,用最強盛的戰力圍殺,徹底埋葬,再把這尊人傑的過往,在天地間存在過的所有痕跡磨滅、抹除,從人間,從時空中,從整片古史中徹底消失……
    再之後,或許就是一尊祭道之上的生靈走出了!
    培養計劃,圓滿成功!
    但是麽,真要有人主動這麽做了,隻能敬佩其勇氣,為自己創造一個不死不休的敵人!
    這個時候,解釋一句——“我也是為了你好”……
    你就猜,那當事人會不會領情吧!
    有的道路,難以複製,不是沒有原因。
    那麽,三世銅棺的主人,這樣一個開辟了史無前例的超脫境界的存在,祂所難以複製的道路是什麽呢?
    又是為什麽,讓祂最後走向了死亡,強大如祂都無法挽回?
    答案,似乎在這裏揭曉了。
    “此世,當有兩個字超然一切之上,無法磨滅。”
    “‘祭’和‘病’!”
    “一個‘祭’字,貫穿古今,是世間最終極的奧義,祭祀也好,祭道也罷,都包含在其中。”
    “一個‘病’字,多少血淚,是那詭異不祥的根源,屍山血海,黑暗墮落,都是因其而成。”
    光陰如水,歲月如風,拂過這尊仿佛望斷萬古的仙帝容顏,他看起來很儒雅,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非常的俊朗,雙眸如水,隱隱有神華流轉,稱得上豐神如玉。
    不過在此刻,他卻一臉的凝重,語氣中充斥滄桑與感歎。
    “原本,我也很困惑……為什麽,這樣的兩個字,有那樣大的威力,那麽深遠的影響,憑什麽能支撐起有史以來第一尊超脫者的誕生?”
    “直到今時今日,看著那些道主的操作,我終於明悟了!”
    “這些道主,他們看似在用自己的智慧才情,開拓仙帝之上的境界……”
    “但,他們無意之間的所作所為,或許也是一種……還原!”
    “還原出那早已被埋葬在史前最深處的超脫真相!”
    “這世間,是有輪回的。”
    “輪回之中,有相似的人。”
    “有相似的事。”
    “那,有沒有相似的……超脫路?”
    “不同的時代,相似的超脫方法,不同的人,走上相似的道路!”
    他最後總結。
    “可能,在那難以追溯的史前,有過那麽一個,抑或一群絕世強者,探索超脫,想方設法的竊取‘唯一道’的偉力,如同寄生蟲,讓其仿佛得了重病,變得虛弱了!”
    “當然,這也因此激活了‘唯一道’的免疫係統,最終應劫而出,走出了一尊蓋世的存在,拔除寄生蟲,磨滅病灶……”
    “而後,這尊蓋世的存在,在‘唯一道’虛弱複原的關鍵時刻,邁出了那超脫的一步!”
    他的眸光雪亮,“這樣的經曆,才可以說是難以複製,不願再現,成為了史前的唯一。”
    “在那位三世銅棺主人活著的時候,隻有他那麽一個超脫的存在……因為他不願這樣的往事重演!”
    “他所經曆的往事,多半很可怕,很悲慘,可能整個世間都墜入絕望中,看不到半點光明……”
    “一個個文明,它們的光輝都在熄滅,超凡成墟,災難無盡……”
    “唔,我忽然想到了所謂的末法、絕靈……如果‘唯一道’真出現了病變,怕是修行都會成大問題,末法時代和絕靈時代怕都是家常便飯,世間超凡絕跡,成為永寂之地!”
    他推測道。
    諸帝呐呐,他們想象著那樣的場麵,感到不寒而栗,“薑道友,情況真的會嚴重到那樣的地步?”
    “或許,會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這尊薑姓仙帝輕歎,“世間最根本的大道崩潰,對於那以身祭道的無上存在來說,是一種機緣……但對於他們之下的所有生靈而言,那是真正的天傾之禍!”
    “除非,能有無上人傑創道,其立身之所,便是法則與秩序再誕生之地,由其開辟,以身立道,媲美唯一道,一力挽天傾!”
    “但,這何其難也!”
    薑姓仙帝連連搖頭。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該去阻止那‘五德’計劃的實行!”
    有路盡生靈起身,義正言辭,義憤填膺,“不能讓那些始祖得逞,我等當守護我們的世間!”
    “最起碼……”
    “得讓我們先祭道了!”
    說著說著,這路盡生靈話鋒一轉,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場麵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怪異。
    群星之上,諸帝的表情很微妙,既有憤慨,又有貪婪。
    ——始祖能做的事情,我們能不能做?
    ——又或者,始祖種樹,我們能不能摘果子?
    如果不能摘果子,那就把樹砍了!
    而如果能摘果子,那就把樹占為己有,竊取勞動果實!
    不是他們的良心壞了,而是那誘惑太大了!
    若是真的如他們所想的這樣,始祖圖謀皆為超脫,大道染病虛弱衰退,這簡直是逆天超脫的最好時機!
    “這很難……”
    有強橫仙帝低語,“我們想要祭道,需要那些絕世道主在前踏出一條成功而普適的道路。”
    “否則,若我們自身去闖,成功率堪憂。”
    “我們能借鑒的對象太少了,一個個還都不正常。”
    “詭異始祖,學不來,也沒法學。”
    “古代霸主,耗時太長,兼有太多的機緣巧合,難以複製。”
    “稍微有那麽一點希望的,得看花粉帝和荒天帝。”
    “但……洛天仙都沒能走上花粉帝的路,蹉跎億萬年,可知其門檻絕不是一般的高!”
    “而荒天帝?”
    “據我等了解,他是在麵對絕境時,猛烈而不可阻擋的突破……這更不要說什麽突破心得了,全靠一個字——莽!”
    看著祭道境界上的先行者,諸帝怎能不羨慕、不垂涎?
    他們肯定要研究的!
    但凡能走通,也不至於眾籌祭道,指望祖庭中的那些疑似與始祖、霸主有染的道主!
    “隻是,那些道主一旦祭道成功,我們便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了,那時就是徹底的任人宰割,生死全在他人的一念之間……”
    “也是在那時,五德計劃的成果恐怕就會徹底凝聚,將那至高唯一的大道拉下神壇,被人性所染,患上重疾……”
    諸帝盤算著,隻感覺無力與無奈。
    有一種時代潮流浩浩蕩蕩,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的感受。
    “我們什麽都做不到……要不現在就攤牌,跟他們拚了?”
    有性格暴烈的仙帝冷聲道。
    “難!說到底,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測,他們會承認嗎?”
    另有仙帝搖頭道,“他們有的是辦法否定……”
    “我都可以想象的到,他們那時的說法,如何狡辯——”
    “他們會說:不管霸主還是道主,能夠超脫就是好主,我們應該暫時擱置所謂的立場衝突、路線分歧,要宜粗不宜細,先將成功者的智慧學會、掌握,哪怕要因此涉及危險的領域中……要記住,我們是包容的組織,這樣才能在超脫的事業中有偉大的成功。”
    “——另外,如果至高的大道真的染病了,始祖的圖謀得逞了,那我們的選擇或許真是錯了;如果導致始祖複蘇歸來,踏入這人世間,用整個時代作為祭品衝擊超脫,那我們的道路真是走上邪路了……我們覺得這應該不會發生,畢竟我們也不是沒有反製的力量……”
    有仙帝冷冷道,模仿著那些道主的語氣。
    “……”
    諸帝皺眉,感覺這實在是抽象。
    奈何,實力不如人,舉步維艱。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辦法……不是辦法的辦法。”
    忽然,那位薑姓仙帝開口了,在關鍵的時刻,他要力挽狂瀾!
    “哦?薑道友快說!”諸帝的眸光亮了起來。
    “那九位道主,彼時將衝擊祭道,那是至關重要的時刻,也是這個世間、這個時代,最鼎盛輝煌的時刻……再往後,一切都難測,或許是天崩地裂,古今傾覆。”薑仙帝輕語,“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等囤積的底牌,在那時一並衝擊吧!”
    “在九位道主之後,再添一位‘道主’,代表了我等在場所有人的智慧!”
    “啊?”
    諸帝露出驚容,隨後快速思索,眼神逐漸明亮。
    “這是我們暗中打造,有朝一日用來製衡始祖、霸主後手的王牌,用在這裏……似乎不是不可以。”他們交流意見,“隻是,如今的情況不太好,道主的水很深,可能不止一人有問題,且他們絕世強大……”
    “我們隻有一張王牌,真的能跟他們抗衡嗎?”
    眾仙帝擔憂。
    “王牌這種東西,有時候隻需要一張,就足夠了……”
    薑仙帝幽幽道,“不要忘記了,我們的這張王牌,在做著怎樣的事情……”
    “——在死寂之中,映照世間!”
    “有十位仙帝,為我等倒映了當世,並在裏麵化作至高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