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回過頭來，柔聲問:“怎麽了？”
    心中有些慚愧，她低著頭:“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搖光伸出右手，一股柔和的光從他的手心蔓延到海麵上。
    水鬼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刺激得幾人的耳朵嗡嗡直響：“我和你拚了！”
    不一會兒，海麵又恢複了它本來的顏色，被海浪拍碎的船穩穩停在上麵。
    三人落到甲板上，船就自己朝著岸邊駛去。
    “海邊的凡人你不該動，他們倆，你更不該動。”搖光輕飄飄的聲音傳來，才將樂薇的思緒拉回來。
    在一群人中，樂薇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縣官：“大人，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
    男子對著她行了一禮，眼中盡是感激之情：“這位小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整個東臨城都感謝您的再造之恩，我一定說到做到。”
    眾人又是一陣歡呼，雀躍之後，才注意到樂薇身旁多出來一個俊俏的黑衣男子。
    “樂薇小姐，你身邊這位公子是？”最先看到的是村中那名為首的女子。
    樂薇看了一眼搖光，嘴角止不住上揚：“這位公子是一位奇人義士，剛剛在海上幫了我們，這次多虧他。”
    其他人還想再問，但都被她搪塞過去。
    村民們熱情地要留住三人。
    最終，他們還是謝絕了村民們的盛情款待，踏上了回仙界的路。
    回到第九天，樂薇一溜煙跑回自己的神殿中去了。
    但搖光的表情卻不輕鬆，玉衡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發問：“搖光，可是東臨城的事有何不妥？”
    “我現在還不敢妄下定論，但我猜測，鬼界應當有所動作了。”
    聞言，玉衡皺眉：“那此事還是得稟明天帝，萬一是鬼王降世可就不妙了。”
    “放心，我會去稟報天帝的。”此時，搖光又變回往日笑盈盈的模樣了。
    ……
    沒過幾日，第九天開始熱鬧起來，大小神仙絡繹不絕。
    這一次的百仙宴設在第九天的仙慕大殿之中。
    眾仙們按照神位的高低依次落座，舉杯對飲，相談甚歡。
    “公主，我們快去大殿吧。”
    樂薇在一棵梨樹上躺著，樹下一個小仙娥著急地催促著她。
    “不去，這種宴會無聊死了。”她左手撚著一片花瓣，右手枕在腦後，輕輕聞了聞手中的花瓣。
    “想起來，我和搖光就是在這裏認識的。”她說著，笑了起來。
    ……
    記得是樂薇出生後的第三個百仙宴，當時她剛滿三百歲，實在不喜大人的這些宴會，便趁著天帝與其它神君說話之機，一溜煙跑了出來。
    她悠哉遊哉地在第九天逛了一圈，看到這梨花樹時，十分喜歡，一溜煙爬上樹梢。
    “啊！”小樂薇被嚇得一屁股跌下樹來，這樹後麵還坐著一個人。
    她雙手叉腰，氣鼓鼓地揉著屁股：“你是誰？”
    定睛一看，眼前是一個身著黑衣的少年。
    他看上去和人間十五六歲的少年差不多，眼睛大而有神，眸色淡然，頭發高高束起，整個人像是用玉雕出來的，好看得讓人眼睛移不開眼睛。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
    搖光正要回答，小樂薇便一把將他拉到天帝麵前。
    “父君，我喜歡他，你把他賜給我當神官吧！”樂薇笑著，眼睛彎成了小月牙。
    “噗……”坐在宴中的不少人驚了，低聲討論，“樂薇公主果真好膽識！”
    “樂薇，你可知他是誰？”天帝眼中有幾分驚訝之色。
    “他不是父君新提攜的小神官嗎？”樂薇不解，轉頭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少年。
    天帝汗顏，將她拉到身後，笑著對少年說：“搖光，你莫介意，這是我的小女兒，生性頑劣。”
    “搖光?”樂薇被嚇得不輕，躲到了天帝身後不敢說話。
    第九天有一個星君，剛剛飛升就打敗眾多天神。
    雖同在第九天，但她卻從來沒有見過。
    之後天帝和搖光說了什麽，小樂薇都記不清，她隻記得搖光的一句話：“不麻煩，是我之幸。”
    於是，三百歲時，她就撿到了一個為收拾爛攤子的搖光星君，真真羨煞旁人。
    ……
    “想什麽呢，笑這麽開心？”
    樂薇一下子回過神來，睜眼往樹下一看，小仙娥早就不見了，搖光站在樹下，抬頭看著她。
    片片梨花落下，飄落在搖光的腳下。
    她從樹上跳下來，搖光伸出手扶住了她。
    “你怎麽來了？”樂薇問道。
    “我想著你應是玩夠了。”搖光眼神柔和得可以掐出水來，“玩夠了就走吧，要不然晚些你又饞。”
    樂薇笑著點點頭，跟著他朝大殿走去。
    待二人回到大殿，眾仙都已經看完舞蹈，在互相交談了。
    “諸位仙家。”
    端坐在大殿上端的天帝開口，四周立馬就安靜下來。
    “此次百仙宴，一來是遵循著仙界的傳統，二來，也是給大勝歸來的搖光星君接風洗塵。”
    說到這，四周的眾仙又開始議論起來：
    “搖光星君果真是不敗戰神，又贏了！”
    “哎……真是讓人望塵莫及，搖光星君還是在我之後飛升的呢，現在，他已經是第九天的星君了，我還在第三天苟延殘喘。”
    “你這...哪有說自己苟延殘喘的！真是……”
    ......
    “搖光星君真的長得太俊了！”
    “法力高強，又平易近人，要是能和他結為仙侶...”
    “你就做夢吧，想都不要想，你見他多看過哪個女仙一眼。”
    ......
    樂薇無奈地搖頭，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前者是男仙，後者是女仙。
    自從搖光飛升之後，天界的八卦十有八九都是他，男仙討論他的才，女仙討論他的貌。
    天帝微微偏過身子，朝搖光一笑：“搖光，我有意替你作個媒。”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了，眾仙的視線都匯集在了搖光的身上。
    但搖光卻依舊從容不迫地站起身，對天帝行了一禮：“多謝天帝為我思量考慮，本應欣然接受，但奈何我命格過硬，天生帶煞，實在不願殃及旁人。”
    天帝點了點頭，岔開話題：“無礙，我就是這麽一提，諸卿繼續。”
    這次，眾仙的討論聲更大了。
    樂薇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一會兒，就偷偷摸摸坐到搖光身邊去了。
    “搖光，你就打算這麽一輩子一個人嗎？”她低聲搭話。
    “有什麽不好嗎？”搖光反問她。
    “不好，非常不好，如果是我，要我幾萬年、幾十萬年一個人，我會憋瘋的。”
    搖光看著身旁坐著的小姑娘，好久不見，她的個子高了，臉長開了。
    旁人都沒有注意到，搖光星君盯著樂薇公主，看了很久。
    經過調息，他已無大礙，隻是嘴唇還有些發白。
    樂薇白了他一眼，又轉身回應著岸邊的人們。
    待船靠岸，村民們就迫不及待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情況。
    搖光緩步走到樂薇身旁，坐了下來:“不麻煩，我從來沒有說過你麻煩。”
    看著身旁閉目的他，樂薇不自覺地笑了。
    ……
    “回來了！回來了！他們回來了！”村民們歡呼著，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樂薇朝著她們一個勁兒揮手，玉衡聲音冷不丁從她的身後傳來:“樂薇，你收斂一點。”
    麵前的人沒有說話，對著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
    “搖光…”樂薇看著甲板上的黑色背影，輕輕開口。
    “好了好了，大家安靜聽我說。”樂薇提高了聲音，“從今以後，你們就可以安安心心出海，不會再有什麽海神了。”
    聽到她的話，百姓們又是一陣歡呼聲。
    她瞪著雙眼，眼神似有不甘。
    或許，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忽然又死一次，隻不過這一次，死得徹徹底底。
    此時，她的表情十分猙獰，眼眶通紅，雙手的位置流著綠色的血液，似是想生生吃掉搖光。
    又是一抹劍光，水鬼的頭從脖子上滾落下來。
    水波散去，神劍回鞘，隻留下兩個目瞪口呆的人兒。
    饒是以前已經聽過搖光的事跡，但見他真的出手，這是第一次。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