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鬆江釣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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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盯著釣叟手中顫動的魚竿,笑道:“老丈魚竿不止能釣魚,還能殺人啊。”
    “哈哈哈,”釣叟大笑兩聲,“說起來,魚竿上喪命的人和魚哪個多一些,老夫都記不清了,不過……”
    釣叟似笑非笑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我同先生相見恨晚,先生怕是非去不可。”
    “老丈早,昨天收獲如何?”
    李仲嗬嗬一笑,“釣叟說笑了,在下怕不是那麽容易能帶走的。”
    他話音剛落,腦後驟然響起厲風聲。
    李仲來到西涼河時,釣叟正在擺弄他的魚竿。
    李仲也不著急,雙手一翻,欺身釣叟近處。
    釣叟嗬嗬一笑,魚竿揚起,竟也同他近身過招。
    李仲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當胸兩掌拍出。
    釣叟揮掌來擋,然那掌力似左非右,前來後去,明明從左襲來,卻忽的出現在右側。
    “哢哢”兩聲,釣叟躲閃不及,當胸中了兩掌。
    他嘴角一縷鮮血流淌,臉上卻滿是笑容,“好好好,果然是好樣的,那寶貝現在是我的了!”
    “寶貝?什麽寶貝?”
    李仲一臉茫然。
    釣叟哥嗬嗬道:“我來此月餘,剛開始你平凡無力,突然間已到了內氣境,今日更是到了真氣境,若不是有奪天造化,那便是老夫老眼昏花了!”
    李仲心頭大驚,自己武功的變化,連白展堂都沒有看出來,這釣叟如何能看出,莫不是他比白展堂還要厲害?
    不對,武功內力的變化不同於橫練功夫,隻要不顯露,外人絕難察覺,這老頭又何以察覺?
    但不管怎麽說,他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便不能活著讓他離開這裏!
    李仲體內真氣狂運,四肢百骸中力氣充沛,再次欺身上前拍出數掌。
    釣叟武功雖高於他,但絕不會是罡氣境,否則他三招兩式就敗下陣來,故而李仲意欲近戰,以北冥神功吸取功力。
    釣叟不知他有這樣的招數,但卻知他一味上前,當有底牌,當下將手中的魚竿舞的密不透風,又猶如一杆長槍,直戳人要害之處。
    李仲終究習武不久,眼看招式見老,落入下風。
    便在此時,遠處“嗖嗖”風起,十數枝長箭破空而至。
    釣叟魚竿後繞,魚線飛舞,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長箭盡數斷碎在地。
    “是誰與老夫做對?”釣叟兩眼一眯,眸中滿是陰翳。
    李仲趁機拉開距離,耳邊傳來一陣水花聲,轉頭一看,載人渡河的漁公已在河邊。
    “鬆江釣叟,你不在鬆江好好呆著,來這裏是找死嗎?”
    遠處十數人騎馬而至,領頭一位年輕男子一拍馬背,翻身落地,滄啷一聲,長劍出鞘直指釣叟。
    這男子瀟灑俊逸,目光掃過釣叟,落在李仲身上。
    “明王世子!”
    鬆江釣叟倒吸一口涼氣,麵色大變。
    明王世子?李仲心頭驚訝,將他與腦海中的人影對應起來。
    鬆江釣叟心裏暗暗叫苦,自己原不過接了黑道追殺令來七俠鎮殺人,無意中發現寶貝,可以無人知曉,怎的招惹來了這樣的人物。
    明王世子李彧,龍鳳榜排名第七,聽聞已有罡氣境的實力。在年輕一代中名列前茅,許多前輩高人亦不是其對手。
    李彧將目光從李仲身上離開,麵無表情的看著老者,身子一晃,已到了釣叟跟前。
    鬆江釣叟求饒的話咽了下去,將手中魚竿一繞,帶動魚線化作圓環,朝對方脖頸間套去。
    對方上來就下殺手,即便是明王世子,也得以命相搏!
    這一招是他的絕技,不知多少人喪命在這招之下,大好的頭顱滾落在地。
    就見李彧長劍一挑,罡氣迸發,穿過數丈距離,瞬間穿透釣叟胸口。
    “砰”的一聲,釣叟胸膛炸開,身子綿軟的倒地,一雙眼睛圓瞪,死不瞑目。
    “收拾了。”李彧淡淡說道,手下人快步過來,他自己走向李仲。
    二人對視片刻,李仲心頭暗道可惜,轉身帶他進了小院。
    李彧站在院中四下看了一遍,輕笑道:“是你的風格。”
    李仲倒了兩杯茶,二人相對而坐。
    “沒什麽要說的嗎?”李彧把茶一飲而盡,開口問道。
    “不知該從何說起。”
    李仲開口。
    “那便從你離家出走開始說。”
    “……”
    李彧是他大哥。
    當代北唐第一高手,天榜排名第六的明王李宗嶽,有三個孩子。
    李仲便是第二子。
    李彧微微一笑,“你一向不喜表露自己的想法,這次離家出走,可是讓眾人大大的驚訝一番。”
    “父親有沒有生氣?”李仲有些忐忑,在記憶中,明王可很是嚴厲,萬一把自己抓回去,打一頓,可怎麽好。
    “父親沒有生氣,隻是你走後他沉默許久。”
    “你可知父親為何要為你定下這樣一門親事?”李彧忽然這樣問道。
    “為何?”
    “你自小經脈孱弱,不可習武,遍尋世間珍物靈藥也無法改變,如今父親正值盛年,有他庇護,你自是無虞,但他百年之後呢?”
    “父親為國征戰,得罪的人數不勝數,我同三妹都拜入名師門下,以後當也有實力護自己周全,可是你怎麽辦?”
    “依靠我與三妹當然可以,但我們總有不在的時候吧。戶部員外郎林莫名聲不顯,他的女兒卻是天資出眾,父親救下她們一家,為你定下婚事,便是為你以後著想。”
    “可是他忽略了你的感受,這麽多年你深居簡出,沒想到這麽果斷,說離家便離家,真是不像你。”
    李仲聽後沉默許久,胸口一陣疼痛,眼前有些恍惚。
    這種感覺很快消散,帶著一抹長袍,身體不覺輕鬆幾分。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
    無論何時、何地,盡皆如是。
    李仲歎息。
    李仲頓感周身寒意驟增,倒吸一口涼氣,袖袍一抖,手中多出一把戒尺。
    這戒尺是在學堂懲戒學生之用,他一向隨身攜帶,這時當做兵器來用,亦是稱手。
    魚竿柔且堅韌,在釣叟手上變幻莫測,威力奇大,而長長的魚線更如長鞭一般,二者相合,能發出驚人的威力。
    魚竿劃過一條灰影,李仲已翻身出去。
    一寸長一寸強,而魚竿可不是一般的長,在釣叟手上也不是一般的強。
    刺、挑、揮、擋等種種變化在他手上一一使出,厲害非常。
    李仲自不會與他硬碰硬,退避三舍才是正解。
    釣叟身子不動,手中晶光一閃,一條長長的晶瑩魚線劃過數個圓圈,將李仲罩了進去。
    他看向李仲的目光中帶著一份貪婪,“不過像先生這樣的大魚,老夫還是第一次釣到,已經迫不及待了。”
    李仲身子一彎,避開這招,腳下滑動,飄開數丈。
    李仲一時不察,讓他困在其中,十招過後,手中的戒尺已少了一半。
    那魚線不知是什麽材質,看似尋常,實則鋒銳無雙,劃過空氣時風聲乍響,比刀劍還要利上三分。
    “不了,今日河裏來了條大魚,怕釣不到,這便走了。”釣叟搖搖頭。
    “走?”李仲疑惑,“老丈去哪?”
    釣叟咧著嘴笑道:“昨天上鉤了兩條大魚,很是快意,晚上大吃了一頓。”
    “那就好,今天再有個好收獲。”
    釣叟道:“我自鬆江而來,自是回鬆江去,先生想不想一同前去,見見那裏的風土人情?”
    “我就算了,老老實實做個教書先生就好。”李仲和他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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