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鍾並沒有急著回答。
    看他為難的樣子，顧蓁蓁抿了抿唇，“是祖母嗎？”
    陳鍾這才應了一聲，“是。”
    顧蓁蓁閉上眼睛，祖母是真的對母親失望了。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種結果，偏偏就出現了。
    世間哪有母親不疼自己兒子的，她理解祖母，更多的也是對母親愚蠢的無力。
    再次睜開眼，顧蓁蓁已經下定了決定，“備馬，我連夜去寺裏一趟。”
    這次，她要親自把話和母親說清楚，若是母親仍舊不將這些放在心上，還是糊塗下去，她也沒有辦法了。
    “老夫人那邊？”
    “讓人瞞著祖母。”顧蓁蓁心有不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傷祖母的心，但是她作為女兒，不能看著母親糊塗下去。
    陳鍾，“屬下這就去安排。”
    顧蓁蓁連晚飯也沒有用，先去了祖母那裏，顧老夫人已經用過晚飯，聽說她用完了，又說了些書院的事，見天色不早才讓她回去休息。
    顧蓁蓁沒有回竹院，是直接去了後院，騎了馬從後門出府，一路快馬加鞭的出城往寺院而去。
    暗下裏盯著顧府的人，立時將消息都傳了出去。
    黑暗裏，沈少從的身姿一直遠遠的跟著前麵的馬，怕驚動前麵的人，他隻能用雙腿跟在馬後跑，直到馬在山腳下停下，他才慢慢停下來。
    顧蓁蓁一路往山上的寺裏去，寺院早就關了門，顧蓁蓁從牆上一角跳進去，直奔母親客院，隻是到了之後卻撲了一場空，並沒有母親的身影。
    杜媽媽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上。
    顧蓁蓁眼裏帶著冷意，“人呢？”
    “奴婢真的不知道，剛剛姑娘過來說要見夫人，奴婢進去才發現夫人不見了。”杜媽媽是真的不敢隱瞞。
    她害怕是被夫人嚇的，到了寺院裏還不安分，還被姑娘抓個正著。
    杜媽媽的頭緊貼在地麵上，頭上姑娘雖沒有開口，她卻也能感受到姑娘一雙寒眸正盯著她。
    “讓人去找。”顧蓁蓁吩咐一旁的陳鍾。
    陳鍾應聲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顧蓁蓁也在等。
    更多的是失望。
    母親不過在山上才兩天，今日聽到蘇茂的事，便又做出這樣的舉動，難怪祖母會心寒，便是她這個親生女兒，看了也不免一次次失望。
    這時顧蓁蓁甚至懷疑祖母知道她會出來，而沒有戳破，正是因為祖母知道了母親會怎麽樣，想讓她親眼看到而死心。
    重生回來，顧蓁蓁從未想過奢求母親的關心，隻想著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但是看到這些，還是讓她忍不住鼻子發酸。
    為什麽？
    明明是做母親的，難道在她的眼裏男人永遠比女兒重要嗎？
    連親生骨血都可以忽視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近深夜。
    外麵，沈少從也冷著一張臉，“讓人去查顧夫人去哪了，勢必將人找回來。”
    雖然沒有進去看不到蓁蓁是什麽樣子，但是他完全能感受到蓁蓁此時有多傷心。
    隻要一想到這些，他心裏便忍不住難受。
    墨七悄無聲息退下。
    人離開沒多久，沈少從便聽到身後有了動靜，他先是未動，以為是墨七，但很快就察覺到不對，猛的從原地跳起，避開向他刺來的利劍。
    同樣是一道黑影，身姿挺拔，雖蒙著麵，但是過了幾招之後，沈少從還是認出了對方身份。
    “李世子大半夜跑到寺裏，不知道是為事還是為人？”沈少從變了聲音，低啞又陰冷。
    李衍見對方認出自己的身份，幹脆扯到臉上的麵巾，“這些日子你一直暗下裏盯著顧府，甚至進了顧府，那你是為人還是為事？既認得本世子，想來也是熟人，何不把麵上的黑布摘下來，大家坦誠相待？”
    “李世子太過自大，你自詡君子，我卻是個小人。”沈少從拿出身上軟劍，直接迎上去。
    兩人再沒有一句對話，夜裏的劍聲卻打破了寺院的安靜。
    寺院的客房裏，顧蓁蓁也被驚動，她從屋裏走出來，站在院子裏，陳鍾站在一旁提著燈籠。
    “姑娘，當時有幾個人從府中離開，其中一人一路尾隨姑娘到寺院，李世子是後過來的，與跟蹤之人交手。”
    顧蓁蓁冷笑，“他們也會起內訌？”
    陳鍾不知道怎麽接話。
    如今太子和二皇子憋了勁的盯著顧府，甚至還有兩撥別的勢力盯著，更有江湖中人，也不知道姑娘怎麽就招惹到江湖的人了。
    突然，顧蓁蓁屏住呼吸，同時示意陳鍾捂住鼻子，陳鍾立時明白，最後又在姑娘的示意下，主仆雙雙“倒地昏迷”。
    兩人倒地不過幾息工夫，就有一道身影落在院子裏，孟勝直奔顧蓁蓁身前，將人抗起幾躍便出了寺院，消失不見身影。
    確定沒有人在，陳鍾才慢慢爬起來。
    他有些擔心的望著主子被綁走的方向，立即吹響暗號讓人跟上去。
    被孟勝抗著，顧蓁蓁也沒有料到今日會遇到老怪物本人。
    她也想想老怪物要帶著她去哪，又要做什麽？
    走出去並未多遠，顧蓁蓁隻被帶到寺院的後山裏，被放下之後，察覺到老怪物拿著藥瓶到她鼻下，顧蓁蓁假意吸了進去，人才慢慢轉醒。
    “醒了？”她剛睜開眼，便聽到老怪物還算年輕的聲音。
    畢竟前世她見到老怪物，應該是在十年之後。
    此時的老怪物還沒有雙腿斷了，人也不見蒼老。
    “你是誰？”顧蓁蓁慢慢站起來。
    孟勝盯著他，“我是誰不重要，二姑娘隻需要把《血光秘法》交出來，老夫便讓你回去。”
    “老夫？此時叫老夫怕是過早吧？”顧蓁蓁嗤笑。
    回想前世受的那些罪，她今生要不要一一的在老怪物身上找回來呢？
    孟勝見她不害怕，也不意外，畢竟是顧將軍的女兒，“小姑娘，江湖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有些東西你保不住，甚至還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你說的是什麽秘法我不知道，至於你說江湖，我一世家女子更不懂，至於說殺身之禍，眼前不就是嗎？”顧蓁蓁一步也不退，她慢慢撚著手指，還不待她出手下毒，便察覺到有人來了。
    孟勝也察覺到了。
    顧蓁蓁擰眉，來人不是白馬精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