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蘇突然提起他與李衍年輕時候的事，立時就吸引了眾人的興趣。
    這裏當不包括顧蓁蓁。
    李衍的過往她早就不像前世那般感興趣，想到李衍，她想到的更是自己是如何將白馬精騎血流成河，又如何自己被萬箭射入懸崖。
    這些東西仿佛刻在了骨子裏，現在想起來，渾身還是痛的。
    顧蓁蓁低垂著眼眸，慢慢的抿一口李德寶帶來的酒，味道很純正，還知道是用桃花泡的酒，難怪要等到娶親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喝。
    “李世子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嗎？”程雁笑著問，“在我們所有人的眼裏，還以為李世子一直都是這般沉穩，實在很難想到他調皮是什麽樣子？”
    “那是你們沒有見過，誰沒有年少時，子安年少時性子更倔強，曾想看日出，當晚就縱馬出了城，一路往尋山那邊去，足足趕了三日的路，爬到山頂看了日出，這才休息。你們可曾這樣任性過？”
    眾人須臾。
    又不敢置信的看向李衍，實在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的時候。
    李衍由著眾人打量，隻是淡淡一笑。
    可了解他的人卻能看得出來他實在不開心。
    孔蘇眸子一轉，“先前沒有過來時，就聽到你們在偷偷的笑，不知道在笑什麽?”
    “自然是顧二和嚴...”李芊柔嘴快，剛要說就被嚴明武打斷。
    “隻是大家在打趣，實在難說出口，怕汙了李世子的耳朵。”
    孔蘇笑著掃他一眼，“嚴校尉說的嚴重了，大家出來玩，說說笑笑誰又會當真呢，是不是？”
    最後一句是不是，卻是對在場的眾人說的。
    “自然是這個道理。”李江點頭，這時還不忘記催促李德寶，“快點快點，我們還在等著呢。”
    這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
    完全沒有將在場的官司看入眼底，也不知道孔蘇剛剛一句話，將顧蓁蓁對嚴明武的心思否定了。
    誰知道又是不是玩笑之言呢。
    隻是孔蘇到底不知道剛剛他們在這邊說了什麽，大家覺得是意有所指，又覺得是想多了，畢竟不知道內容，怎麽可能是在暗指他們呢。
    李德寶這邊沒有壞到嚴明武，又在李芊柔的眼神威脅下，隻能扯起沈少從，對著他的臉親了一口，隨後坐下來，“好了，接著來。”
    沈少從戴著麵具，所以這一下，也算是親到了麵具上。
    李江歎氣，“可惜隔著一層。”
    “怎麽？你還想讓人把麵具摘下來？”李德寶瞪過去。
    李江嘿嘿一笑，“小爵爺，我就是隨口一說。”
    他還是很好奇，好奇沈少從的麵具之下，有著怎麽樣的麵容。
    聽說很嚇人，但是就是忍不住想看。
    李衍的目光落到那張麵具之上，似在想什麽，又似在沉思。
    接下來就有趣多了，李芊柔又中了兩次，她都選擇了喝酒，顧蓁蓁怕她喝多，隻能勸著讓她選擇勇敢。
    李芊柔拍著胸口說自己酒量沒問題，結果再兩圈下去，人就喝的舌頭都伸不直了。
    “今天就到這裏吧。”李曼霜將傳到她手裏的絨花扔下，“一個個喝的醉醺醺回家，別壞了大家的名聲。”
    “正是，我今兒也喝的多了些。”程雁撫著頭，“今天就郡主和蓁蓁運氣好，一次也沒有喝過。”
    便是李衍也中了一次。
    顧蓁蓁笑道，“那應該是孔公子放水了。”
    噗嗤，孔蘇笑了。
    “還是二姑娘了解我，那是不是算欠下我一個人情？”孔蘇性子活絡，又喜歡開玩笑。
    顧蓁蓁可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說這句話，定有別的目地，但還是應下，“自然，孔公子有用得到顧二的地方，大可直接開口。”
    “那，一言為定。”孔蘇笑的像隻狐狸。
    顧蓁蓁也想看看他打什麽主意。
    天色將晚，天黑之前要進城，眾人都各自上了馬車，東西由下人收拾。
    這一整天都要時刻注意著四周的動靜，顧蓁蓁隻覺得累，覺得還是在府裏呆著最好。
    “姐姐，是不是很累？”
    顧蓁蓁收回思緒，回頭看到一臉關心的弟弟，拍拍他的頭，“累啊。與人接觸，怎麽能不累呢？但是又不能脫離這種圈子，隻要活著就要麵對這些。”
    “我也不喜歡看他們一個個懷著私心，偏又裝出很喜歡的樣子。”
    “這就是成人的生活，每個人都掛著兩張臉，一張是真實的，一張是麵對眾人的。”
    “姐姐，那我就要成為人上人，讓所有人看我的臉色。”顧宴堅定道。
    “自然。但是為人心要正，隻要正直，不管你做什麽，姐姐都支持你，聽到了沒有？”顧蓁蓁拍著他的頭，“不要想那麽多，人活這輩子，哪有不看人臉色的，便是沈首輔也是人一之下萬人之下，被所有人羨慕，卻也處處要看人臉色的。”
    有些話說出來不好，但是顧蓁蓁相信宴哥能聽得明白。
    真正不看人臉色的，也就隻有天下的皇帝。
    哪怕是在背後，有些話也不是能說出口的。
    顧家原本就撐著二十萬大軍，若有這樣的話傳出來，那可就危險了。
    回到府中，顧蓁蓁讓顧宴回去好好休息，她去了祖母那邊，說了下白天在郊外的事，顧老夫人怕她累到，催她回去休息。
    回到院裏，半夏端著水盆進來，“姑娘，夫人那邊今日派人過來了，說想見見你，聽到你去了郊外，便叫了表姑娘過去，你現在要不要過去看看？奴婢剛剛讓人去看了，夫人還沒有休息。”
    顧蓁蓁換了常服，是打算休息了，在外麵應酬了一天，她是不想再動了，但是母親那邊不知道又作什麽妖，還是決定去一次。
    正院裏，呂氏得了一場大病，又因杜媽媽沒了，病情加重，這兩日才穩定下來。
    聽到女兒來了，麵容糾結了幾分，等人進來時，似也有了勇氣麵對女兒。
    “蓁蓁過來坐吧。”她拍拍床邊。
    呂慶雲也站起身，“姑母，沒事我先回去了。”
    “你回去吧，也早點休息。”呂氏又是一慣的溫和。
    呂慶雲與顧蓁蓁點頭打過招呼便走了。
    室內，隻有母女二人。
    顧蓁蓁關心道，“母親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