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山上沒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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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陽州,幽都城。
    臨近正午,陽光落在林母的身上,熱浪撲麵,燙得她的頭發微微卷起。
    她站在院子門口,極目眺望著遠處,時不時地來回走動著,顯得心情既期待又焦急。
    就這樣等了十來分鍾後。
    林母眼睛一亮,看到前方的道路上,開來一輛越野車,一直開到院子門前,停了下來。
    緊接著,車門打開,從副駕駛內,彎腰走出一道單薄的身影,依舊是一頭寸發,五官分明。
    林謙益關上車門,一抬頭,就看到院子門口站著的母親,不由得咧嘴一笑,喊了一聲,“媽。”
    “誒,兒子,你總算回來了。”
    林母激動得眼泛淚光,也想要走上去,好好抱一下自家的兒子。
    林謙益也開心地笑著,快步上前,搶先抱住母親的身體,“媽,我回來了。”
    “好好好,回來就好。”
    林母不斷拍著兒子的後背,欣慰不已。
    從剛才接到兒子的電話,聽到他說要回來一趟的時候,她就守候在門口,不停地張望著,終於等到了兒子的回來。
    在抱了一會後,林母握緊兒子的手,朝著屋內走去。
    “走,快進去坐著,還沒有吃午飯吧?媽給你做碗你最喜歡吃的麵……”
    不等林謙益說話,就聽到另一道聲音先行響起,帶著幾分輕鬆的笑意。
    “阿姨,我開了一路的車,能不能也給我做一碗麵條?”
    伍陽打開車門,從裏麵彎腰走出來,還特意看了一眼林謙益,笑著補充道,“對了,我是小林師兄的同門,這次開車送他回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林母一聽,笑得更加地高興,連忙點點頭道,“有有有,辛苦你這次把小益送回家,快,都進來坐,先喝口水。”
    林母繼續牽著自家兒子的手,朝著屋內走去。
    忽然林謙益開口說道,“媽,老爸呢?”
    林母腳步一頓,握緊兒子的手,也不由得慢慢鬆開。
    她背對著林謙益,深吸口氣,強顏歡笑道,“你爸一個多月前,去了趟青城山。
    回來後就一直在念叨著,要去昆侖山裏麵求求神仙,我也攔不住他,就讓他去了。
    不過你放心,你爸他沒事,三天兩頭就會打電話給我報平安……”
    林母一邊走向屋子,一邊絮絮叨叨。
    “還有,你上次離家後,鎮安司那邊也派人過來,想要幫我們換個大房子。
    但我想著你和你爸都出去了,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也沒必要換房子,不如就繼續住在這裏。
    這樣你和你爸哪一天累了,也認得回家的路,還有我在等著你們回來……”
    林謙益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他的心裏也感到很意外,沒想到父親在自己離開的那個晚上,去了一趟青城山?
    而且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父親和自己一樣,也沒有回過家裏?
    至於鎮安司想要幫家裏換個大房子的事情,他聽阿雅姐姐說過,也知道母親當時的回答,因此不覺得意外。
    也就在林謙益即將踏進大門的時候,忽然心生感應,轉頭望向石牆那邊。
    下一刻,林謙益瞳孔睜大,看到在那麵石牆上,居然擺著一堆堅果?
    他二話不說,快步走了過去,臉上也露出一抹驚喜之色。
    “小林師兄,你咋回事?”
    後麵跟著的伍陽,看到林謙益的反應後,不禁感到一頭霧水。
    當然,他也沒有猶豫,跟著走了過去,就看到身前的石牆上,擺放著一堆堅果。
    他皺起眉頭,一臉疑惑道,“這不就是一堆堅果嗎?看把你激動的……”
    伍陽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林謙益,不禁愣住了。
    隻見林謙益滿臉激動地看著那堆堅果,像是看到一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臉上也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容。
    那抹笑容就如陽光般純真,清澈!
    看得伍陽直接就傻眼了!
    因為從他進入龍門學府以來,從認識小林師兄開始,還是第一次見到小林師兄的臉上,露出如孩子般的純真笑容!
    甚至在看著那抹笑容的時候,讓伍陽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很想知道小林師兄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小林師兄在龍門學府裏麵,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
    還有此刻的小林師兄,在看到那堆堅果後,為什麽會露出那麽燦爛的笑容?
    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伍陽在心裏默默地想著,‘也許解開了這個秘密,就能知道,小林師兄身上發生的事情……’
    畢竟每一個進入龍門學府的學員,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比如伍陽自己,在那天看見白蛇淩空後,就連續做了好幾天相同的夢境。
    在夢境裏麵,他夢到一座寬廣無邊的蓮花池。
    池子裏麵,有一朵朵肥大翠綠的荷葉,在風中輕輕地擺動。
    還有一些荷花正在盛開,香遠益清,亭亭淨植,美不勝收。
    到了後麵的三天,他更是夢到自己,坐著一條小船,劃著木槳,駛向蓮花池的中心。
    也就在伍陽夢到這副場景的第二天,他被異士部的風巽隊直接帶走。
    在秘密談話兩個小時後,順利回到家裏麵。
    從此不管是誰問起,伍陽都對這事閉口不談。
    這時,林謙益懷著激動無比的心情,數完眼前的這堆堅果,發現一個讓他感到更加驚喜的真相。
    “一共是三十六顆堅果,你和我分開之後,剛好過了三十六天。
    阿雅姐姐說的對,你沒有忘記我……”
    林謙益看著兩手捧著的一堆堅果,不多不少,剛好是三十六顆,不禁心生感動,聲音也有些哽咽。
    但更多的,卻是開心和激動!
    “太好了!你沒有忘記我,一直都在這裏等我……”
    林謙益喃喃說著,眼前仿佛浮現出那隻小鬆鼠,抱著一顆堅果,正站在石牆上看著自己的畫麵。
    很快,他想起這一個多月來的訓練。
    先是在泰山上,被師父訓練了大半個月。
    接著進入龍門學府,成為其他學員的大師兄,同時接受學府最殘酷的訓練。
    【躍龍門】!
    學員們隻有經過這道地獄般的訓練之後,才能夠從學府順利畢業。
    如今,林謙益和伍陽等人的訓練,還在繼續,也隻完成了【躍龍門】的第二道難關,也就是外出曆練!
    而【躍龍門】一共有九道難關!
    關關難過!
    但關關都要過!
    否則的話,會被龍門學府直接淘汰,無法合格畢業。
    也是趁著這次外出曆練的機會,林謙益向周易行請求回家一趟看看。
    不然的話,他一直在龍門學府裏麵訓練,也要等到畢業之後,才有機會回來家裏看看。
    這一次回家,林謙益也知道許多的事情。
    更看到這一堆堅果,知道那隻小鬆鼠沒有忘記自己,一直都在這裏等著自己回來!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
    林謙益輕聲念道,心中也充滿了愧疚。
    他也想盡快回家,像一個多月前那樣,坐在大門前的台階上,等著那隻小鬆鼠來找自己玩耍。
    可是,這一個多月以來,好像有很多東西都變了。
    林謙益也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那種感覺。
    好像這個世界,一夜之間就變得很陌生。
    但又有很多的東西沒有改變。
    比如眼前的這一堆堅果,還有心中的那隻小鬆鼠。
    這麽想著,林謙益的臉上,再次露出一抹純澈的笑容。
    就像和小鬆鼠第一次遇見時的那抹笑容一樣,純真無暇。
    很快,屋子裏麵響起林母的聲音。
    “小益,你還愣在外麵做什麽?快點喊你的同門進來一起吃麵,你們趕了那麽遠的路,肯定也很餓了……”
    林謙益把堅果放回到石牆上,再和伍陽相視一眼。
    就見伍陽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笑了。
    “一起進去吃個麵。”
    “行!這是在你家裏,客隨主便。”
    於是林謙益走進屋子裏,聞著香味,再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一碗麵,熱氣騰騰,不由誇讚道,“媽,你做的鹵肉麵還是這麽地香,還放了這麽多的蔥……”
    說到“蔥”的時候,林謙益的聲音頓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一些事情。
    後麵的那個“花”字,也被他用很小的聲音說了出來。
    很快,林母端出另一碗鹵肉麵,遞到伍陽的麵前,笑著催促自家的兒子,“還站著幹嘛,快點坐下來吃,看看老媽的廚藝退步了沒有……”
    “謝謝阿姨。”
    伍陽連忙坐下來,端起碗筷,準備開吃。
    但他轉頭看到小林師兄還愣在那裏,不由地頓了一下。
    林謙益回過神來,一邊端起碗筷,一邊對母親說道,“媽,我想出去外麵坐著吃,涼快一些……”
    不等林母反應過來,林謙益就已經端著碗筷,走出大門,來到台階上坐下。
    他一邊吃著鹵肉麵,一邊看著牆上放著的那三十六顆堅果,想著那隻小鬆鼠笑起來,露出兩顆大門牙的樣子,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
    然後他大口大口地吃起麵來。
    林母和伍陽看著林謙益的背影,默默地收回目光。
    伍陽笑著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在林母點點頭,表示隨意後,同樣端起碗筷,走出大門,坐在林謙益的身旁,一起吃著鹵肉麵,看著遠方發呆。
    林母默默地看著自家兒子的背影,眼神盡是一抹心疼。
    最後她擦了擦眼角,起身進去廚房裏麵,也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麽。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過了一會後,林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連忙走出廚房,對林謙益喊道,“小益,你這次回來多久?媽去給你們收拾一下房間,好好地休息一下……”
    林謙益剛剛吃完最後一口麵,還沒來得及咽下去。
    聽到這話後,他嚼肉的動作停了一下,再繼續嚼著,含糊不清地說道,“媽,不用了,我們就回來坐一會,等會還要趕回去訓練。
    你等我下次回家,陪你一起收拾房間。”
    林母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兩手也無處安放。
    她連忙轉過身去,用手抹了一下嘴巴,再點點頭道,“好,那、那媽就不收拾了,去給你們整些吃的,帶著路上吃……”
    這次也不等林謙益開口,她就腳步匆匆地走進房間裏麵。
    伍陽喝完最後一口湯,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朝林謙益豎起一個大拇指。
    “阿姨做的鹵肉麵可真好吃!我就奇怪了,阿姨的廚藝這麽好,怎麽小林師兄你都長不胖?”
    林謙益也喝完最後一口湯,還把最後一粒蔥花夾進嘴裏。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開來,不由得讓他想起爺爺做的番茄蔥花麵,視線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模糊了起來。
    隨後林謙益把碗筷放到一邊,起身走到那麵石牆前。
    他看著牆上的三十六顆堅果,沉默著,伸手取下腰間係著的布袋子。
    從裏麵倒出所有的堅果。
    細數之下,不多不少,剛好是七十顆。
    本來布袋子是裝著七十二顆堅果,在煙雨古鎮裏麵,遇見那個小女孩之後,送給她兩顆,就隻剩下了七十顆。
    林謙益把這七十顆堅果,放在石牆上,再把那三十六顆堅果,裝進布袋子裏麵。
    他想了想,又從懷裏摸出那隻毛絨白兔,放在七十顆堅果的旁邊。
    做完這些後,林謙益默默地看著那七十顆堅果和毛絨白兔,在心裏開心地想著。
    ‘我對你的想念,比你對我的想念,還要多兩倍。’
    ‘記得,明天見喔。’
    ……
    與此同時,在青城山的山腳下。
    這天正午,在廣場上,出現一個清瘦麵容的男人,嘴裏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他也不上山,就坐在一張石凳上,看著周圍人來人往,好像在等待什麽一樣。
    但看他的目光焦距,始終沒有焦點,遊離在人群之外,顯然不是在等人。
    忽然,這個清瘦的男人,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
    “媽媽,網上傳的那些視頻,都說這座青城山有神仙,那山頂上是真的有神仙居住嗎?”
    不等這個女孩的媽媽回答,就見清瘦男人咧嘴笑道,“小妹妹,山上可沒有什麽神仙,你別被那些視頻誤導了。”
    “那叔叔你能告訴我,山上有什麽嗎?”
    “山上啊……”
    許清逸正想要說出答案,滿足一下女孩子的好奇心,卻發現女孩子已經被天上的風箏吸引了注意力。
    他不禁搖頭一笑,望著山頂,輕聲喃喃道,“沒有神仙,隻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