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嘿，我倒是沒注意，玄女劍段霓裳和段公子都是姓段，感情有這一層關係？”
    段輕塵嘴角微翹：
    沈淩暗想恐怕又要充當一次書販子了，笑道：
    段輕塵同先前的幾人一樣，被眼前這一整麵牆的書籍震撼了。
    “段公子好眼力，這本書講的就是蜀山三位劍俠在凡間懲惡揚善，斬妖除魔的故事。雖然裏麵有些誇張的情節，但大體上還是符合現實的。”
    段輕塵點點頭，突然指著其中一處描寫笑道：
    劍閣弟子院，沈淩的房中。
    配角的待遇果然不怎麽樣，甚至連性別都不願給人家寫明了？
    沈淩歎了口氣，苦笑說：
    “沒想到還是我那兩個兄弟能夠慧眼識珠。段兄，哦不，段姑娘，還請你繼續說下去吧...”
    段輕塵臉上微窘，努力恢複了心神。
    “事情還要從十八年前，段氏仙門的慘劇說起...”
    那一年，段氏仙門正逢推選新家主。
    在爭奪家主的內鬥中，段輕塵的父母不幸被外族人暗殺，同時這罪名被按到了段氏自己人頭上。
    本來是一場權力爭鬥，演變成了你死我活的血腥殺戮。
    遠在蜀山的段霓裳得知家族危機後，手執玄女劍，一夜之間平定了內鬥，又抽絲剝繭，將殺害段輕塵父母的主謀查出並刺死，家族內的叛徒被一個不留地廢掉了修為，挑筋斷骨，扔在死人崗讓他們自生自滅。
    塵埃落定，段霓裳親封了段氏家主後，擔心還在繈褓中的小孫女將來會受到歧視和虐待，於是將她帶回了蜀山。
    段輕塵從小在蜀山長大，八歲之前一直由姑奶奶帶在身邊，可謂是衣食無憂，格外受寵。
    但唯有一樣，那段霓裳怕小孫女在蜀山也被人欺負，想練就她堅韌的性格，竟一直把她當做男孩來養。
    這讓段輕塵的童年經常感到困惑，偶爾鬧出些笑話，卻更讓蜀山的其他弟子覺得另類。
    二師兄水莫寒實在看不過眼，終於背著小師妹，強行收段輕塵為徒，打算讓她恢複一個女孩該有的樣子。
    但這件事最終以失敗告終，因為段輕塵的性格已經養成，一穿上女孩的衣服就覺得渾身不得勁。
    所以，最終段輕塵對外的身份，也隻能是蜀山的一名男弟子。
    “就因為師父當初執意讓我恢複女兒身，姑奶奶她這麽多年都沒理過師父，本來他們兩個都有心做道侶了，卻因為我的原因遲遲不能複合，這...這都是我的錯...”
    段輕塵的目光有些黯淡，更多的是自責。
    情緒醞釀之下，眼眶居然還紅了！
    一旁，沈淩倒是聽得饒有興致，因為這些劇情在夢中書中根本就沒有描寫。
    說到底，段輕塵和自己一樣是個普通“男配”罷了，簡單來說，就是用來襯托天選之子的參照物。
    一旦主角的實力已經足夠拉風，可以碾壓這些小角色後，他們的生命也就走到頭了。
    不過感慨歸感慨，卻不能讓段輕塵哭得梨花帶雨，那讓外人見了還得了？
    以為劍閣大師兄欺負人呢！
    想到此，沈淩趕緊笑著相勸：
    “段姑娘大可不必這麽傷心，他二人如果有做道侶的緣分，也不怕這小小插曲不是？更何況，就是他們成了道侶，依照兩人的性子保不齊會生出間隙，到時候沒準比現在更嚴重。與其待到那時不可收拾，不如現在兩人相互磨合，找到默契為好。”
    “找到默契？”段輕塵一下子恢複了精神，“沈兄的見解真是獨到，令我茅塞頓開！”
    “沒什麽，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嗯...看來沈兄很會安慰人呢...”段輕塵心情轉好。
    “樂觀一點，肯定沒壞處。”沈淩笑道，“對了，你手中這本《三俠劍》我已經看了不下三遍，就送你好了。”
    “送我？沈兄真是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
    段輕塵很明顯對這本書也愛不釋手，既然對方提出要送，也沒有回絕，馬上收到了囊中。
    沈淩笑道：
    “段姑娘，你隨便看看，我這裏倒也沒有什麽稀罕物件，全是些必需品罷了。”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咱們修仙者要的就是一個靜字，掛念的東西一多，隻能擾亂心境。”
    段輕塵是心動境，雖然歲數比沈淩小一些，但修仙經驗卻比他豐富得多。
    一提到修仙之法，沈淩忽而來了興致，問了對方幾個修仙問題，沒想到全都答上來了。
    之後，兩人又談了許多關於劍修的見解，當然，本門嚴禁外傳的功法除外。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由於他們兩個都辟過穀，無需吃飯，待到天完全黑了，才發現時間過得真快。
    窗外，一輪明月熠熠生輝。
    “都這麽晚了啊？”
    段輕塵還從來沒有跟人說過這麽多話，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和沈淩深入交談之後，才發現此人對於劍道的認知已經超越了自己，有些地方簡直驚為天人！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築基期該有的劍修造詣，難道他有過什麽機緣不成？
    此時，沈淩仍舊沒有倦意，隨手點燃了火燭，屋子裏頓時亮堂起來。
    “不如咱們秉燭夜談？”
    “我也正有此意，但...旅途實在勞累，卻是有些乏了，實在對不起沈兄...”
    段輕塵臉上掛著疲態。
    沈淩看了一眼床榻：
    “段姑娘還是睡床上，我出去和兄弟們湊合一宿吧...”
    ......
    老油條：段輕塵是男是女我糾結了很久，根據劇情需要，還有人物的關聯，決定還是把她弄成女人吧。有失望的讀者不要擔心，後麵還有更適合的，摸頭。
    “你不用如此驚訝，我扮成這樣，也是有苦衷的...”
    段輕塵的嗓音恢複成女聲，尤為清脆悅耳。
    沈淩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夢中書的記載難道有誤？
    “知道知道，咱們修仙者的年紀從外表根本看不出的，話說回來，你也算是雲州段氏仙門之後，怎麽會想到去蜀山做個劍修呢？”
    沈淩請段輕塵坐下，慢慢說。
    “這個說來話長了...”段輕塵垂下頭來，不打算再隱瞞，“首先，我得跟你坦白，其實...其實我是個女人。”
    “女人？！”
    沈淩不由得驚出了聲。
    “沈兄可別誤會，我姑奶奶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不是老太太...”
    “這裏有些太過分了，我師父水莫寒雖然人長得冷酷了些，卻不至於嚇跑小孩子吧？還有這裏，師伯萬中揚也沒那麽老...最可氣的是這裏，把我姑奶奶寫成了愛發火的小姑娘。”
    他細細回想著那些文字，才發現，自始至終，書中也沒有過多披露關於段輕塵的私事。
    甚至連她的過往，也是一筆帶過。
    段輕塵謝茶，品了一下，目光卻不離書架。
    忽而，他眼前一亮，從架子上取下一本裝幀不算太舊的傳記書籍。
    “真沒想到，沈兄還是個妥妥的讀書人。要是下凡間趕考的話，肯定能拿個狀元郎吧？”他打趣道。
    “段公子拿我說笑。”沈淩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凡間每朝每代考的都是八股文和經義，我這裏卻沒有這兩樣，盡是些古人野趣的書罷了。”
    “《三俠劍》，難道是蜀山三劍俠？”
    隨意翻了幾頁後，書中出現的幾個主角名字，斷水劍：水莫寒，玄女劍：段霓裳，青冥劍：萬中揚，全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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