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福兮禍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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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淩本來想馬上動身回天幻宗,但段輕塵盛情難卻,又有水前輩特意囑托,隻得答應再待上幾日。
這兩天,段輕塵邀請他在蜀山的一些小秘境來往穿梭,觀賞仙境美景,倒也樂得自在。
不過,沈淩畢竟有心事在,遊玩的時候難免有些心不在焉,卻是讓段輕塵有些苦惱。
蜀山距離天幻宗太遠了,禦劍也得一個月左右才能到,一想到將要告別沈兄,也許很久才能見麵,她心頭也莫名有些酸楚。
“如果...我是說如果,沈兄是蜀山劍派的弟子就好了,我們可以天天見麵,探討劍道真意,暢遊蜀山仙境,豈不是一件美事?”
段輕塵不由道,心潮有些起伏。
“蜀山雖好,畢竟不是我的師門。”沈淩望著山穀中起伏的霧靄,悠悠道,“沒有師父領進門,我恐怕還是隻井底之蛙。也沒機會結交兄弟和朋友。師父常說,有舍才有得,其實我們每走一步,都是在舍與得之中徘徊,不是麽?”
段輕塵的幾縷青絲被山風吹拂在白皙的脖頸處,隨意擾動,恰好襯托了她此時的心境。
“舍中有得,得中藏舍。福禍相倚,天命無常...”
本就是心動境的這位蜀山天才,似乎在這時突然有所感悟,結合自己的身世,一絲絲悲苦之下,心中仿佛開啟了另外一扇窗。
沈淩感受到對方氣息帶來的變化,也不由得驚訝不已。
不愧是“夢中書”中,前期可以比肩主角葉不凡的重要人物,這悟性可以說在修仙界中也是頂尖的存在!
要不是天選之子葉不凡的打壓,在書中,段輕塵定然不會落得個默默無名的結局。
她僅靠這份悟性,也可以在劍修之路上走得更遠,成就一番劍道偉業!
幸好,“夢中書”不是現實,某種意義上來說,隻是億萬種可能之中的一種。
當然,也是最偏愛天選之子的一種。
不過,當沈淩在通讀這本書之後,現實的走向已經發生了巨大的偏差,在這個偏差之中,無數人物和事件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共同推進著真正的“現實”走向。
但,現實究竟是什麽?天命又在何處?
這兩個問題縈繞在沈淩的心間,一個答案漸漸浮出水麵。
他盯著自己的手,慢慢攥緊,目光中透出無比的決然,同時暗道:
“現實在我手中,天命任我左右!”
恰在此時,段輕塵已經從“入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沈兄說得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呢?每一條路都是我們自己選的,隻要走好這條路就好了,不是麽?”
“說得太好了!”沈淩拍手笑道,“修仙之道,恐怕輕塵你也領悟了個通透?”
“哪有你這個老師厲害?話說回來,老老實實走腳下的路那是自然,可我要有點兒爭取的勁頭才是。就像...把沈兄騙到我們蜀山?”
話剛至此,沈淩麵帶苦色:
“你不是開玩笑吧?”
“你猜?”
段輕塵調皮地眨眨眼,薄唇上揚,露出笑靨,五官精致的臉龐平添了幾分靈動,而後靈力一轉,禦劍向山穀中飛去。
沈淩苦笑著搖頭,隨後也乘著仙風,跟了上去。
……
夜深,鳴金峰。
孟子期潛心修煉,這個時候正在蒲團上凝神打坐,忽地靈識微動,覺出一個人緩緩落在院中,不由睜開了雙眼。
“這小子到底還是不放心啊…”
他暗暗道了聲,漸漸起身。
不久,有人輕輕扣響了屋門,孟子期應了一聲,讓他直接進來。
“吱呀~”
門被推開,一清秀少年徑直踱入,臉上帶著些愁苦之色,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
孟子期眼睛一眯,早已猜到他這次來的目的,不等對方說話,首先麵容生硬道:
“賢侄,先坐下吧...”
“...謝叔叔。”
葉不凡憋著一股氣,強笑一聲後,坐到了臨近主人的座位上。
孟子期緩緩問道:
“賢侄深夜來此,定是有大事商議?”
葉不凡現出迫不及待的神色,身子前傾,眼中現出陰狠光芒。
“後天大師兄便會動身回天幻宗,叔叔打算怎麽殺他?”
“嗬嗬,殺人之法有千萬種,賢侄想要他怎麽死呢?”孟子期反問。
葉不凡目光下垂,想了想後,又盯著對方:
“我想親眼看著大師兄碎屍萬段,不知叔叔給不給這個機會?”
孟子期臉皮一抖,艱難一笑:
“當然可以,但時候你在一邊好好欣賞即可,我不但會讓他碎屍萬段,還會讓他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不留一點兒痕跡。”
葉不凡聽此,臉色稍稍好了些,卻還是不放心道:
“大師兄奪了劍榜榜首,連勝十三太保,居然連大名鼎鼎的斷水劍都甘拜下風,叔叔還有幾成的把握能殺了他?”
這個時候的天選之子,內心已經開始產生了動搖。
在大師兄的身上,奇跡一個連著一個發生,而且每次都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這讓他一度焦慮不安,甚至產生了自我懷疑。
隻有大師兄的死,才能徹底讓他心安,重生找回作為一個天選之子,未來修仙界主宰的優越感。
而眼前這便宜幹叔叔,無疑寄托了他全部的期望。
此時,孟子期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冷哼道:
“怎麽?難道賢侄認為,一個金丹境劍宗,還敵不過小小的築基期劍修?”
“叔叔誤會了...”葉不凡趕緊站起身來解釋,“大師兄每次都能在危難關頭絕處逢生,這不得不讓侄兒擔憂哇...”
孟子期笑聲難以入耳:
“嘿嘿,這個你放心,還是那句話,我有十足的把握殺他。不管那姓沈的劍道造詣如何逆天,他修為擺在那裏,不管是肉身也好,靈力也罷,都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況且,那小子觸犯了不該觸犯的禁製,就是我不殺他,早晚也難逃一死...”
葉不凡一怔,“叔叔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大師兄還有仇家不成?”
孟子期不答話,反而手中憑空多出一封信件,直接遞了過去。
“我與那小子的一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萬一我陰溝裏翻了船,你就把這封信交給伯牙,他看了自然會清楚接下來要怎麽做...”
葉不凡雙手接過信件,雖是滿心疑慮,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裝出一副誠懇的樣子道:
“憑叔叔的實力,定能馬到功成,除去這個心頭之患!”
孟子期麵容冷峻:
“還是那句話,隻要伯牙托付的事,我萬死不辭。到時,賢侄在一旁看戲即可,那小子必死無疑!”
“有叔叔這句話,不凡踏實多了。”葉不凡麵帶謙恭,“叔叔,您早點歇息,侄兒就不打擾了...”
“嗯,行動之前,我自然會去找你。”
“叔叔保重,侄兒退下了。”
葉不凡躬身拜退,將屋門順手帶上,隱身於夜色之中。
孟子期麵如刀刻,待人走後,才自言自語:
“伯牙收的幹兒子,總覺得有些狼顧之相,待此事完結,定要找他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