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淚水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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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沒有遺書的話,他現在立刻死掉才好呢。”在一旁,圍觀他操作的藍色格子衫男,出聲附和著他。
    像是澤田弘樹,做過多麽人神共憤的事一般。
    “真的好煩人啊!”
    許是沒有那個心情。
    忽然,他聽見了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
    不自覺地就停下了腳步,待在一旁無人使用的遊戲機後麵,像是躲在了牆後一般,默默偷聽著他們的談話。
    澤田弘樹雖然聽見了,但卻並未去理會。
    “怎麽可能會去?”紮著丸子頭的女生失笑了一下,用極盡嘲諷的語氣說道:“都六年級了還搞生日會,真是不敢相信。”
    “那家夥不會沒發現,我們隻是逼不得已應付他的吧?”
    “還嘻嘻的傻笑……真是超讓人反胃!”
    她們並不知曉澤田弘樹就在附近,因此肆無忌憚的說了出來,在背後對其進行議論著,仿佛自己口中的那個人,如同垃圾一般,讓人敬而遠之。
    可是,澤田弘樹究竟做錯了什麽呢?
    就因為那個班級,早就成為了一個集體,而他隻不過,是被迫融入到那個集體中的人嗎?
    ——這就是“集體”的可怕之處。
    聯係緊密的集體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一旦出現異己分子,就會遭到猛烈的排斥。
    而個人在集體中,其存在也會被抹消,漸漸愈演愈烈。
    有時集體還會做出,僅憑個人所辦不到的殘酷之事。
    在集體之中,如果個人的意誌、權利,以及尊嚴得不到尊重,那麽就會演變成“極權主義”這一怪物。
    如果這種凝聚力足夠健全,不會發展為欺淩也就罷了。
    但——
    現實,往往就是那樣殘酷無情,將悲劇的天平,傾斜在了他的身上。
    …
    “嘩嘩——”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從遊戲廳出來的澤田弘樹,在大門前呆愣了一會,像是在思索著什麽後,便又忽然像是發了瘋般,大喊著,朝一旁的泊油路跑去。
    雨一直下著,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他的渾身都已經濕透了,頭發也黏糊糊的緊貼在臉上,著實令人有些難受。
    嗒嗒嗒……
    澤田弘樹一刻不停地奔跑著,但卻並非像是沒有目的一般,隨意亂跑著去逃避現實。
    記得附近有一處廢棄神社的他,自然想要在那兒尋找到一絲慰藉。
    沒有任何依靠的他,隻能選擇在這樣的地方,讓自己能夠放聲大哭,以此來宣泄自己的情緒。
    然而——
    當他跑到神社後麵,想要前往那個小房子時,忽然瞥見了那個坐在屋簷下的男人。
    對方似乎早已預料到,他會來這裏一般。
    還在看見他之後,笑著打了聲招呼,雖然隻是一句簡單的“喲”。
    澤田弘樹慌了。
    想要逃避現實的他,甚至連冬棗也不願去麵對,似乎下意識地便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企圖轉移“陣地”。
    可冬棗又怎會讓他,輕而易舉的溜走?
    更何況,身為成年人,在麵對一個孩子時,竟然還跑不過他,豈不是讓旁人聽了笑掉大牙?
    因此,在澤田弘樹逃走不過三兩下的功夫,冬棗便成功追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帽。
    “放開我!快放開我!放手——”
    澤田弘樹一邊叫喊著,一邊掙紮著。
    終於,冬棗如他所願,放開了自己的手。
    可這卻使得澤田弘樹“咚”的一聲,摔倒在了髒兮兮、滿是濕意的泥土地上。
    倒地的那一瞬間,他的手上、衣服上,都留下了不少泥點,像是在歡迎他與自己親密一般。
    “你真的以為,那麽簡單就能交到朋友嗎?”
    冬棗冷冷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澤田弘樹,毫不留情的打擊著他,“一個朋友也沒有,很不甘心吧?”
    澤田弘樹抽泣了一下,點點頭。
    “不甘心,就隻有改變你自己了。”
    聞言,澤田弘樹沒有應聲。
    隻是攥緊了拳頭,像是在隱忍或是掙紮什麽。
    “站起來。”
    冬棗說罷,倒在地上的澤田弘樹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站起來!”
    冬棗加重了語氣,並未貼心的伸手去將他扶起。
    別人的幫助是一時的。
    哪怕澤田弘樹年紀尚小,也必須要明白這個道理。
    即便冬棗有無數個方法,能夠讓他不用再飽受欺淩……人隻有靠自己,才能一直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
    人隻有靠自己,也隻能靠自己。
    冬棗必須要教會澤田弘樹這個道理,因為他隻是暫時性的收留對方一段時間。
    “……”
    澤田弘樹依舊沉默著,一言不發。
    可他並未選擇繼續躺在那肮髒的泥土地上,而是憑借著自己的力量站起身來,轉身麵向了冬棗。
    隻是一直低著頭,像是不敢直視一般。
    “別哭了。”
    冬棗忽然放柔了語氣。
    這讓人容易在恍惚間產生一種錯覺,感覺他一定是一個十分溫柔的人。
    “今天咬牙擦幹眼淚。”
    “可是……”
    澤田弘樹哽咽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但還不等他說出口,冬棗便一把抓住了他的雙肩,用眼睛認真地注視著他,“如果到了明天,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話,那個時候我會陪著你一起哭……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說罷,冬棗忽然用力抱住了澤田弘樹,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物,也會因此變得肮髒。
    “有我在。”
    他語氣認真的說著,將手放在了澤田弘樹濕潤的後腦勺上。
    或許是被感動了,澤田弘樹緩緩抱住了冬棗,像是在回應對方一般。
    無聲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下,混合著之前所沾上的泥土。
    ——那是一滴褐色的眼淚。
    一名紮著雙馬尾,另一名則紮著垂落在胸前的低馬尾。
    “喂,我們去卡拉OK吧?”
    紮著丸子頭的女生這樣提議道。
    “就是,趕緊死了吧。”
    另外兩名男生也出聲附和著,根本不明白言語是把雙刃劍的道理。
    “你們果然在這裏!”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名剪著齊劉海,紮著丸子頭的女生出現在了那群男生麵前。
    除她外,還有隨行的兩名女生。
    “是吧?”
    “澤田那家夥真的煩死人了。”坐在遊戲機前,打著街機的灰色外套男,這樣說道。
    毫無疑問,這三名女生同樣是澤田弘樹的同班同學。
    “澤田的生日會呢?”穿著暗紅色衛衣的男生這樣問道。
    說不定,其他同學也在這裏……
    這很正常。
    如今的他,或許是為了一探究竟,也或許是為了尋找到真相。
    果真如田中之前所說那般,找到了遊戲廳,想要在這裏麵發現那個名為“山尾”的人。
    畢竟,相對於大人而言,孩子是更容易成群結隊的生物。
    比起鴉雀無聲的環境,他們或許更喜歡熱鬧與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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