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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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所準備,進入無回穀中部的那片濃霧時,昌南也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一片很容易讓人迷失方向的區域。
進入無回穀邊緣片區時,他身上所帶儀器通訊尚且能用,而當進入濃霧後,他發現連最基本的指南針,他都無法全然信任。
嗖!
什麽東西突然破空而來,昌南眼睛看不清,耳朵還能用,他迅速反應,躲過直衝他而來的危險。
叱!
是那東西入土的聲音,他順著聲源走近,蹲下發現是一支箭矢。
簡易、粗糙,把樹枝一頭削尖,類似於野外生存用盡真正的箭矢,而就地取材製成的簡易替代品。
有人在攻擊他,就簡易箭矢被削尖的箭頭來看,剛才它是衝他心口來的,倘若他被射中,無疑得死在這片濃霧之中。
那個隱匿起來,從遠處向他放冷箭的人,想殺他!
而讓他雙眼沒用武之地的濃霧在那人眼裏視同無物,那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所站的位置,再精確地射箭。
嗖!嗖!嗖!
昌南正蹲地看著簡易箭矢思考,猝不及防又是接連的三支冷箭。
他就地翻滾,直滾出十幾步之外,根本箭頭入土的聲音遠近,他可以判斷三支冷箭都插在他剛才蹲著的地方。
也不難想象,倘若他避得更慢一些,他現在已成為一隻刺蝟。
冷箭還會接踵而來,他不能坐以待斃。
他冷靜下來,屏聲靜氣努力回想四支冷箭射過來的方位。
找到大概方位後,昌南沒有遲疑,也沒時間容他遲疑,就在他找定方位起跑的同時,冷箭已然像漫天花雨般疾射而下。
他的速度一向很快,連白朝都佩服他,說他真跑起來,並不比一隻野生獵豹差。
可當跑出濃霧,跑到大概方位的時候,他隻看到一片蔥翠,及眼前足以參天的古樹。
那人剛才就在這裏向他發的冷箭,他爬了上去往濃霧區域望,即便視力1.5,入目也是一片白茫茫。
他想那人一定戴了什麽特製的眼鏡,就像他進入濃霧會戴上防毒麵具。
跟給白朝準備的一樣,他也隻帶了一個背包,藍色的,不像她是灰色,她總說她的代表顏色就是灰,所以她的吉詳顏色也該是灰。
把防毒麵具放回背包裏,他開始繼續往前。
鍾益跟她說過到達穀裏中部的方向是一直向西,那麽她一直會一路向西,隻要他繼續往西邊走,一定可以找到白朝。
可現在有一個問題,指南針不能依靠,參天的繁枝茂葉又被籠罩在薄霧之中,除了絲絲陽光透射下來,他絲毫見不到頭頂上那片原本該有的藍天。
爬到最高那棵樹上,他也看不到,伸手觸及的,隻能是倒映在眼底的薄霧。
薄霧就像一個屏罩,把整個無回穀隔離,完全與世隔絕。
辨別哪邊是西,此刻成了他的頭等大事。
………………
男人拿著弓拚命地往回跑。
該死!該死!該死!
他打,打不過,現在連他引以為傲的射箭,也射殺不了另一個自已!
跑著跑著他停了下來,他滿臉疑惑。
他記得他用刀子傷了另一個自已後,另一個自已就跑了,跑出了濃霧,怎麽剛才他看到的他又在濃霧裏?
他想不明白,不知不覺駐步往回看,他跑得及時,也跑得夠遠,回頭路根本就看不到另一個自已。
他該偷偷回去麽?他要不要把情況弄個清楚?
………………
昌南背靠著樹坐著,他看著手裏的指南針,想著白朝遇到這樣的情況,她會怎麽做。
指南針一直有指出西邊的方向,他也一直盯著,有些猶豫。
他不知道他該不該將錯就錯,幹脆就往這個西邊走。
倘若她沒有從一開始就發現指南針發生了故障,那麽這個可能不是沒有可能。
要不要賭一賭?
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即便他習慣凡事安排周全,但自他進了這個無回穀,他大概就沒法再思慮周全。
做了決定,便立刻行動。
昌南起身往指南針所指的西邊開始進發,腳步堅定,半步不停。
………………
白朝已經坐在沙土地邊緣將近半天了,太陽顯然已經快要落下,光線越來越暗,即便看不到夕陽,她也能感受到夕陽那即將西落的餘溫。
眼睛看到的景象越來越暗,直至再次什麽也看不到,一片漆黑。
她起身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其實也沒什麽真正可避風的地方。
峭壁和樹林之間就是沙土地,沙土地正西方就是小溪,要找到真正的避風港,她得走回樹林或峭壁下,沙土地與小溪兩地都是一片空曠,完全沒有可避風的地方。
最後在沙土地一處較高的沙坡地駐紮了下來,她取出睡袋鋪開坐在上麵,把望眼鏡掛在胸前,手機還剩兩格電,她打開裏麵的手機筒權當照明,再取出麵包與酸奶,吃起晚飯。
她正對著小溪而坐,時不時用望眼鏡觀察夜幕下溪河或她所處沙沙地的情況。
除了她坐著的沙坡地有光,其他地方是一同的漆黑,如一幅墨染的夜畫,什麽也沒能看到,可她就是得時不時觀察下,直覺告訴她,今晚大概也不會平靜。
希望不會再像昨晚一樣,遭到圍攻。
飽肚後,她關了手機裏的手電筒,靜下心來盤腿而坐,雙眼闔上養神,雙耳豎著,時刻注意著周邊的動靜。
連風向是從東邊往西邊呼呼地吹,她也聽得清清楚楚。
夜至九點多,除了風吹,就是她自已的呼吸聲,但她不能鬆懈。
危機通常都是趁人不備,在人最疲憊最沒有防範的時候入侵,而夜晚,則是最好的時機。
白天下午對小溪正坐著想怪魚是怎麽回事兒的時候,她有小憩二十來分鍾,雖不至於能替去她今晚的休息,但至少能讓她保持警惕堅持到天明。
昨晚被攻擊者圍攻的時候,倘若她沒有聽到,他們就是從峭壁那邊的沙土地撲向她攻擊的。
當白天看到完全沒留下半絲絲痕跡的戰場時,她一直在想著他們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又是以怎樣的一種方式冒出來。
她不會回到峭壁那邊的沙土地冒險,那麽這邊同樣是沙土地的這一片,她期待著。
期待著它給她驚嚇之外,還能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