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倘若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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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遊,聽話,媽媽很快回來!”
“嗯,我聽話!”
可是媽媽再沒有回來。
後來他才明白,他被舍棄了,連親生母親都不要他,隻因為他的父親從來就沒有將他們母子放在眼裏過。
再後來他知道了他還有一個哥哥,就因為這個哥哥,父親才不在意他。
他恨那個素未謀麵的哥哥!
直到有一天,那個自稱是他哥哥的人把他從孤兒院裏接出來,對著他笑說:
“從今往後,有哥哥在,別怕。”
他再也恨不起來。
他喜歡哥哥。
哥哥,是他一個人的!
………………
當曾衡接到電話,趕回家中之際,一進門,他便看到三個人坐在他家客廳裏。
他的妻子、他心裏的人、他的弟弟盡數看著他,他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客廳。
他的妻子情況有點兒不對勁,他走近慢慢蹲下身,看著她:
“伍薇……”
白朝與曾遊各持一刀對恃著,互不讓步,她眼裏滿是戒備,他眼裏則滿是瀕臨崩潰的憤火。
伍薇看了眼,眸子慢慢轉落在曾衡臉上:
“你恨我,我知道……”
曾衡抬手抹掉她唇邊不斷流下的黑血,他是法醫,醫毒不分家,他比常人對毒物更有認識。
她中了毒,居然中了毒!
他看向白朝,又看向曾遊,斥聲質問:
“誰幹的?誰下的毒!”
白朝與曾遊皆沒有反應,伍薇笑:
“沒有誰,是我自已服的砒霜……”
砒霜?
砒霜及時送醫還有救!
曾衡想抱起伍薇,卻被她阻止:
“不,來不及了,已經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曾衡不放棄,目眥欲裂:
“不!還有救!你不能死!你死了孩子們怎麽辦?我怎麽辦?”
伍薇撫上他的臉:“你還有趙大喬……還有自由……”
她一直知道,即便她主動提出離婚,他也不肯離,不過是因著兩個孩子,因著責任,因著他是市長獨子,他不能因為出軌而鬧出醜聞,最後影響到他的父親她的公公。
她說:“我從來沒有愛過威廉斯,我和他交往,隻是想給你個理由,不讓不必再因責任背負我,痛苦地維持著這個家……阿衡,我愛你,我從來沒這樣愛過一個人,愛到最深的時候,我曾向上天、向各方神靈祈求……來生,我仍要和你在一起,仍要不顧一切嫁給你……”
她猛然吐出一口血來,曾衡驚慌地抹掉她嘴邊的黑紅:
“別說了,別再說了!伍薇,我送你去醫院!現在就去!”
她緊緊抓住他想打橫抱起她的手:“不,讓我把話說完……”
她掙紮著退出他的懷抱,即便那曾經是她最渴望的懷抱,她也不想再占著,她早該明白,不屬於她的,任她再搶再自欺欺人,到最後也不會屬於她。
曾衡不可置信地看著素來最依賴他的妻子慢慢退離他懷裏,渾身散發著拒絕他靠近的冷然:
“伍薇?”
終於退出那從不屬於她的懷抱,她笑得虛弱,卻是這些年來最真心燦爛的笑容:
“我後悔了,我要收回我以前所有的話,倘若有來生,我不要再遇見你……我該遇到無辜的威廉斯,我得報他對我的情……”
臉一側,她仰躺在沙發上,眼落在側上方曾遊那一張酷似曾衡的臉上:
“還有你,阿遊,我知道你殺那麽多人,其實並不僅僅是為了我……”
曾衡說過章書雨有一顆最善良的心,他就把刀子刺入她的心髒。
曾衡讚成區琳琳在博文中自稱擁有最美的歌喉與最美的十指,他就把刀子劃過她的喉嚨,再把鐵釘釘在她的喉嚨與雙掌上。
曾衡毫不掩飾對羅幼煙那一對鎖骨的追隨目光,他就刀子橫著劃破她的鎖骨,最後把她活活悶死在泥塑中。
她氣息越來越弱,慢慢閉上了雙眼:
“威廉斯,他愛我,所以你殺了他,就因為你也像我愛著你哥哥一樣,你也深愛著阿衡,對不對?你不願你哥哥受到傷害……”
她輕聲笑出來:“可是阿遊,你錯了,你哥哥不愛我,他又怎麽會因為威廉斯而受到傷害……”
曾衡搖著頭,雙目赤紅:
“不!伍薇,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曾遊眼裏的憤火早消失無蹤,他看著快要死了的伍薇,又看著白朝,最後視線落在曾衡臉上,聲音帶著祈求與狡辨:
“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殺人,可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她們不應該勾引你!不應該破壞你和嫂子的婚姻!所有當小三的人都得死!你不要生我的氣,嫂子……我沒想到嫂子會自已服毒……”
當小三的人不會有幸福,還得連累她的孩子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一輩子無法與生父相認,永遠隻能活在黑暗之中!
他不會讓他最愛的哥哥的孩子一生下來,也像他一樣成為私生子,從小到大見不得光,最後連親生母親都棄了他,成為沒有父厭母棄的孤兒!
曾衡沒有理會他,隻緊緊盯著麵無血色的伍薇。
他慢慢放下直對著白朝的刀子,這把刀子殺過四個人,染過濃重的血腥。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突然間鬆了手。
鏘的一聲,它掉落在地。
白朝也慢慢放下刀子:“所以敲門人、凶手都是曾遊,之所以讓遇害者皆沒有防範之心,就是因為她們所愛的人是曾遊的哥哥,因為是私生子見不得光,因為曾法醫你有妻有兒有女,你的父親又是市長,所以她們心甘情願地替曾法醫保密,即便心生愛意,甘願當小三……”
曾衡打斷她的推斷:“她們不是小三!從來就不是!”
她們是愛慕他,可他從來就沒有接受過,他從未背叛過伍薇,背棄過家庭!
章書雨家的那雙他的鞋是章書雨趁他不注意,偷的。
區琳琳的生日她是要求他陪她過,可他最終沒有去。
羅幼煙那張便條上的內容是他曾經跟她說過的,但不是他寫的便條。
曾遊滿麵猙獰:“是我寫的!便條是我照著你說過的話寫的,黑紙也是我寄的!那又怎麽樣!你知不知道,直到被我封進泥塑,她也不後悔喜歡上你!她該死!她破壞別人的家庭,也破壞得這樣悔不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