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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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向後稍退,略一運炁,被封穴道立解,他的內力高出段儉魏太多,段儉魏自然封不住他的穴道,但這門功夫確實了得,竟能隔空點穴,果然之後數百年,段家後人不斷打磨,將這門功夫變作南中第一絕技,隻是今時今刻,仍然不是江朔的對手。
江朔甫退,弓弩又至,江朔照樣打落,卻覺如耳邊的蚊蠅一般,不勝其煩。才頓了這一頓,尹子奇又至,二何兄弟帶著另四人跟在他身後,和尹子奇組成了一個小北鬥陣,尹子奇自領天樞,其餘六人隨著他轉動,上前兜擊。
江朔早就知道對付北鬥陣的關鍵在於搶占拱極位,璿璣陣原本是尹子奇站定拱極,兩個北鬥陣圍繞著他旋轉,但此刻僅剩一個北鬥陣,拱極位便空了出來,江朔移步上前,正要搶占拱極,卻見閣邏鳳已搶先立在拱極上。
尹子奇笑道:“好,元君站定拱極位,我們夾擊姓江的小子。”
江朔搶步上前去奪拱極,按璿璣陣的走位,閣邏鳳本當左移,因此江朔出招時候便兜著左邊打來,沒想到閣邏鳳向前撲出,手掐劍訣,氣劍徑向尹子奇刺去。
他這一招從拱極位置刺來,其他六人皆無法援助尹子奇,尹子奇向旁邊一閃,身後的何萬載措手不及,被閣邏鳳氣劍劃中肩膀,立刻鮮血長流,與被真劍刺中了無異。
尹子奇怒道:“閣邏鳳,你做什麽!”
閣邏鳳道:“孤本就和你不是一路的,你和江溯之的恩怨自去了結,渾賴孤做甚?”
江朔卻繞道他二人身前,兩掌一分,拍向尹子奇、閣邏鳳二人,尹子奇還尚可以應付,閣邏鳳則全靠段儉魏搶步上前,以氣劍指江朔掌心勞宮穴,才逼退了江朔。
段儉魏道:“江少主,我主已表明心跡,元君與範陽並非一路的,你怎還出手打他?”
江朔冷笑道:“誰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假裝內訌,誆得我不留神之時,再出手加害也未可知。”
閣邏鳳亦冷笑道:“嘿,我今日先殺了尹子奇,倒叫你看看裝是不裝!”
尹子奇鼻中哼了一聲,道:“就憑元君你的身手怕也殺不了老夫吧?”
段儉魏道:“江少主,我們一起聯手殺了北人,皆時你便信了元君了。”
說話間閣邏鳳與段儉魏已雙雙向尹子奇撲去,江朔並不上前,向後退了兩步,雙手攏在一起,道:“既如此,你們殺了尹子奇,我便信你!”
立刻又有箭矢射來,江朔好整以暇,也不見他動手,就把來箭盡數打歪了,此乃趙蕤袖裏乾坤的功夫,配上玉訣神功的內力加持,比之趙蕤本人隻怕還要神異幾分。
看江朔對付尹子奇和北鬥陣似乎易如反掌,閣邏鳳與段儉魏二人與之對戰卻是險象環生,若不是一開始閣邏鳳重創了何萬載,二人早就身披數創了。
羅羅見狀急道:“江少主,快去幫幫阿兄啊。”
江朔聞言又退了一步,此刻仍然不斷有冷箭射來,羅羅和柳汲自知沒有躲避箭矢之能,隻能仍然貼著石壁而立。
江朔回頭看了一眼羅羅道:“你阿兄心機深重,他有的是辦法,無需我幫忙。”
柳汲道:“溯之,儉兒不是這樣的人啊……”
江朔索性轉過身來,對柳汲道:“閣邏鳳厲害的很,備下了連弩,真要殺尹子奇,隻管對著他開弓放箭就好了,卻為何一直射我?”
柳汲道:“你怎知這弩手就是閣邏鳳的手下?”
江朔道:“射殺邑君的命令,可是閣邏鳳下的!”
正說話間,羅羅一聲驚呼,原來是段儉魏被何千年的彎刀劃中臂膊,血染衣衫,羅羅忍不住就要上前助拳,卻被柳汲拉住道:“就你這點本事,上去也是添亂。”又轉頭對江朔道:“先前射弩的確實是南詔爨人,後來射江少主的可是北人了。”
江朔笑道:“大匠,你先前說能聽出南弩北弩的區別,我還信得,此刻說能聽出用弩箭之人的不同,我可就難以置信了。”
柳汲正色道:“前後兩隊人用的都是弩,尺寸是唐軍標準臂張弩,但烏蠻人生得矮小,開弩時臂力雖足,臂長卻短了一些,因此多時踏弩上弦,北人高大卻隻用單臂就能上弦了。”
江朔道:“大匠耳音這麽好麽?可以聽見手拉還是腳蹬?”
柳汲道:“腳蹬弩臂乃是大忌,若老夫製弩,需得按人臂長、力量調整弩臂和弩身的長度,才能……”
羅羅打斷他道:“阿爺,什麽時候,你還說這些做什麽?江少主你自己看,這像是演戲嗎?”
江朔回頭望去,閣邏鳳和段儉魏都已經受傷,好在北地武士忌憚氣劍厲害,不敢近身,因此二人身上刀傷都不深。但鮮血濺得到處都是,看起來倒有幾分慘烈。
江朔心中略有動搖,隨即哼了一聲,轉回頭來,柳汲繼續說道:“北人以臂開弩,不會損傷弩機,弦聲凝穩,而南人踏弩上弦,弩機受損,射出弩箭時弦音先急後緩,雖是同一種弓弩,發射之時聲音卻還是有不所同。”
羅羅跌足道:“阿爺,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又不能鑽到對麵去印證,姓江的小子怎能信你?”
她見江朔不肯幫忙,說話便不客氣起來,江朔卻道:“要到對麵去看看誰在射弩卻也不難!”
柳汲道:“不錯,能在石罅背後射箭,自也是有入口進入的,不過蒼山廣大,林木茂密,急切間又怎知入口在哪裏呢?”
江朔道:“不用這麽麻煩!”隻見他飛身躍起,立刻引來弩機大動,江朔人在空中,隨手彈開鐵矢,向著一個射出箭矢的石罅撲了過去。
以弩射箭,需要瞄準,這些石罅中的弩箭又能轉動角度,射殺石廳中的人並無死角,可知形成石罅的山石不可能很厚,否則人躲在後麵視線受阻,不可能連環射出箭矢了。
江朔隨手抓住射向他的鐵矢,回手一擲正飛回石罅之中,隻聽一聲慘叫,顯是石罅背後之人被江朔擲回去的鐵矢刺中了,從聲音來聽,果然石罅並不深。
與此同時江朔落到那處岩壁,如大壁虎般趴在石之上,運起張果先生所授觀炁之術,將雙手拔住石罅兩壁,運起神功,這運炁之法與當年在昆侖神泉打塌隧道入口山岩是一個法子,過不得片刻,耳聽得一聲巨響,那石罅兩側的石頭竟在江朔內力的感應之下,碎為齏粉,被他生生打開了一人肩寬的石洞!
江朔展現出如此偉力,下麵正在打鬥的閣邏鳳君臣和北地武士都不禁停手,心中皆是震驚戰栗,其實他們不知,江朔內力雖強,捏碎岩石卻也靠的是巧勁,若無張果先生和摩訶衍的製導,江朔縱是內力再強,也是無法擊碎岩壁的。
江朔見石罅之後果然別有洞天,其廣大不亞於他們所處的石廳,藏在裏麵的弓弩手見竟有人能徒手拆開岩壁,皆驚為天人,哪裏還敢反擊?早就扔下臂張弩逃跑了,隻有被江朔反擲鐵矢刺傷的那人因被射中小腿不及逃跑,抽出腰間橫刀準備拚死一戰,此等困獸之鬥卻哪裏被江朔放在眼裏,隨手一點,封住了他的穴道,那人手中鋼刀落地,立刻癱倒在地上。
江朔飛身上前,追上其他武士,那些武士反身還擊的自然被江朔一下點到,低頭猛奔的卻也不過多跑出幾步而已,不一會兒的功夫,小三十名武士盡皆被江朔點倒了。
江朔再細看洞內,地上果然橫七豎八躺了十幾具屍體,從服色來看,皆是南詔軍士。果如柳汲所言,藏在石罅後的武士發生了變化,他辨識兵器之能果然世上無雙。
他隨手提起被他射傷的武士,那人一聲黑色皮甲,髡發未帶襆頭,一望而知是個曳落河武士,江朔把那人扔下岩壁,對柳汲道:“大匠聽音辨器堪稱神乎其技,果然是北地武士潛入殺了原先埋伏的南詔武士。”
柳汲手撚胡須,一副“這還用說”的表情,再往石廳中央看,隻剩下閣邏鳳和段儉魏兩人孤零零站著,江朔入洞之際,尹子奇眼看事情敗露,已先自撤走了。
江朔心知錯怪了閣邏鳳,但閣邏鳳射死忠邑君卻是事實,他心中厭惡,不願向他道歉,隻是對段儉魏叉手道:“段郎,是我錯怪了你,果然都是尹子奇的陰謀!”
段儉魏尚未開口,閣邏鳳卻先開口道:“尹子奇這偷梁換柱之計,確實難料,若非江少主看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還道是最親信的侍衛被人收買了呢。”
江朔心想並非我看破,而是柳汲大匠對弓弩了若指掌,但他不願和閣邏鳳多說話,也沒解釋,道:“如今尹子奇已退,我也走了。”
閣邏鳳道:“不錯,尹子奇雖去,但難保他沒有後招,還是快些離開此地,回太和城去。”
江朔搖頭道:“我不隨你去,閣邏鳳你將李將軍的衣冠塚作為殺人陷阱,人品忒也的拙劣了,在下不齒為伍。”
閣邏鳳哈哈大笑道:“溯之,遠不怪你這麽生氣,不過,你真以為我會這樣褻瀆李將軍麽?他的衣冠塚並不在此處,來來,溯之,我帶你前往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