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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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軍見他不動,一臉疑惑:“師傅,我少拿了什麽嗎?”
    張愛華閉上了微微張著的嘴,一揮手:“沒有,走吧。”
    這個組實在待不住了,就被踢到下個組。
    張愛華剛好在點名,見李文軍進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8點整。李文軍,你今天倒是來得挺準時的。”
    短短兩年不到,他已經把所有班組都輪了一遍了。
    要不是他們幾個組長看他聰明,不管學什麽都是一學就會,被開除肯定會走上邪道太可惜,早把他弄走了。
    李文軍渾然不覺剛才顧展顏在身後,徑直回了電工車間。
    操,中暑了……
    李文軍嚇了一跳,忙接住他。
    中暑這事可開不得玩笑,嚴重起來可是會讓人直接器官衰竭去見馬克思。
    上一世的今天,李文軍逃班,壓根就沒來,所以不知道張愛華中暑的事情,有點猝不及防。
    他把工具包一扔,接住了張愛華,拖到樹蔭下,試了試他的脈搏。
    張愛華心跳有一下沒一下,好像隨時都會停。
    李文軍更緊張了,忙把他下頜抬起,確保呼吸通暢,解開他的衣服扣子,給他做胸外按壓。
    他按得滿頭大汗,越來越害怕。
    “師傅,師傅,你別嚇我。倒是動一動啊。”
    說不定上一次因為他翹班,別人跟張愛華一組,張愛華沒中暑呢?如果張愛華有個三長兩短,可不就是他間接害死的嗎?
    張愛華的喉嚨裏“咳咳咳”響了一聲,心跳慢慢平穩。
    李文軍又搬了兩塊磚來墊在他腳下,脫了自己的襯衣當扇子給他扇風。
    好一會兒,張愛華才悠悠睜開眼,虛弱地問:“我怎麽了?”
    醒來了,就不怕了。
    李文軍鬆了一口,渾身脫力坐在地上:“沒事,你隻是太累了,先歇歇吧。”
    張愛華掙紮著要起來:“不行。今天必須檢修完這條線,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過幾天周年慶,都要用。”
    李文軍按著他,沉下臉說:“師傅,你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您要再這麽擰,等下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就直接把你扔河裏毀屍滅跡,省得有人說是我害死了你,找我麻煩。”
    張愛華一聽臉色倒是比剛才還要白了。
    李文軍暗自好笑,取了水壺托著他的後腦勺,給他喂了兩口水,然後就取了腳扣爬電線杆去了。
    他身手利落,十秒不到就能爬到頂。
    從這裏望過去,遠處綠油油的田野和彎彎的河堤盡收眼底,微涼的風拂過低矮的房屋,帶來泥土和農作物的清香。
    以後這裏全部會變成化工廠造紙廠,再沒有這麽美麗的田園風光了。
    他要加緊了,趕在1988土地開始拍賣前,攢夠啟動資金把這塊地買下來,保住他心裏最後一片淨土。
    轉頭竟然還能看見學校二樓教室,而且顧展顏恰好在上課。
    李文軍盯著她凹凸有致的側影,心裏暗暗罵自己:草。我那時候到底怎麽想的,這麽漂亮又有學問的女人,竟然會看不上?
    “怎麽了?”張愛華在下麵問。
    李文軍從遐想中回過神,迅速按照操作規範,把各節點電路設備查了一遍,然後又利落地下來了。
    張愛華臉色已經好多了,一臉不滿:“哼,爬得倒是挺快,就是技術不行,查這個都要半天。”
    李文軍笑了笑,沒回嘴。
    張愛華這一代人都這樣,明明是想誇人的,可說出口的話來卻沒一句好聽的。
    李文軍看了看前麵,說:“這條線路還剩十根電線杆,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自己查。”
    張愛華一口拒絕:“不行,按規矩要兩人一組。”
    這個規矩就是防止有一個發生意外,另外一個可以搶救。
    剛才眼前發黑那一下,他真以為自己要被送走了。
    還好李文軍反應快……
    張愛華想到這裏,一臉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文軍:“我說,你剛才那麽熟練鎮定的,難道以前搶救過人?”
    這家夥不殺人就不錯了,竟然還會救人,今天反常得有點厲害,讓人想不起疑都不行。
    李文軍歎息:他畢竟前前後後活了六十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汶川地震他去做過誌願者,捐過物資。那些傷者的情況比張愛華剛才要嚇人得多。
    可惜這些事,說出來沒人信。
    李文軍一臉誠懇地說:“師傅,你放心,我絕不闖禍。其實我知道怎麽檢查,以前我那麽氣你,是我不知好歹。”
    李文軍以前覺得幾個組長老拉著他一組,是要拘著他,所以想盡了辦法逃脫。
    後來才明白,他們隻是害怕他惹禍連累大家,又不肯放棄他。
    張愛華這人辦事很認真,生怕李文軍不仔細錯過了什麽問題,所以都是自己帶上腳扣“哼哧哼哧”爬到電線杆子頂上,檢查完再“哼哧哼哧”爬下來。
    電線杆子矮的8米,高的有12米。
    張愛華快四十歲了,還有點發福,從第四根上下來,就滿頭大汗,扶著電線杆直喘著粗氣。
    李文軍放下工具包:“要不我來。”
    張愛華一伸手:“不,我來。等我喘口氣。”畢竟出了問題,還是他擔責任。
    端午已經過了,太陽有些毒。
    今天這麽積極,不知道憋著什麽壞水。
    張愛華隻擺手,卻說不出話,剛才還發紅的臉忽然慘白慘白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還沒等李文軍再說什麽,他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本來借機譏諷李文軍天天遲到的張愛華隻能悻悻轉開頭,接著說:“今天我們的任務是為建礦周年慶做線路檢修。李文軍,你跟我一組,我們查從變電所去籃球場那條線,其他人按照我剛才的安排,開始幹活。”
    李文軍立刻轉身去拿工具包跨上,左手拿著腳扣,右手拿著張愛華的軍用鋁製水壺:“走吧。”
    李文軍立刻回答:“時間就是生命,無端的空耗別人的時間,其實無異於謀財害命的。”
    話是沒錯,怎麽總感覺嗆得慌……
    張愛華更吃驚了:這小子從早上就不對勁,絕對是中邪了。
    平日裏,三催四請都不動。就算動了,也是兩隻手空吊吊的,什麽都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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