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映入一道彩虹，五顏六色的光芒倒映在她眼瞳上，怎麽也不及白若煜離開時，留下的驚鴻一瞥。
    她心中悸動不已，遙遠的記憶開始複蘇。
    塗山山丘之上是他們歡快奔跑的身影，采集的鮮花能堆滿一桌子。
    大戰開啟，狐族勢如破竹，即將吹響勝利號角時，卻傳來了狐尊被誅殺的消息，之後白若煜倒戈，是岩澤保下她的元丹，一直到朱雀族的誕下那一枚金光閃閃的朱雀蛋。
    岩澤拚盡全力，將她的元丹放入朱雀蛋中，讓她活了下來，她怎麽可以懷疑岩澤。
    想到這裏白茜媚自責不已。
    她還未查清楚狐尊的真正死因，白若煜雖然多次提醒她，可總讓她覺得十分荒誕，因為白若煜手中並無任何實證。
    她如今已恢複九尾狐的真身，一般的妖魅，神仙也傷不到她。
    她也能心安理得的回去見岩澤了，這些年她不辱使命。
    雨停後，她簡單收拾一番便準備離開，鳳娘和秋陰卻出現了。
    想著兩人不見到玄玉定然不會心死，心一橫便施法打開通道，找到在蠻荒喝得醉醺醺的玄玉。
    宛如鏡子一樣反射出來的畫麵十分的清晰，感覺一切都近在眼前。
    隻是當年風姿卓然的玄玉，哪兒還有當年光彩，胡子拉碴，身材發福，就是一副老員外的樣子。
    也虧得兩人一眼將他認出。
    “玉郎。”秋陰高喊一聲。
    她喊得十分有底氣，隻因玄玉留了一道神識給她，並一直保護著她。
    玄玉醉醺醺的雙眼迷蒙，將那一罐已經見底的酒壺甩了出去。
    “玉郎，我是秋陰呀。”她忙不迭報上名號。
    鳳娘默默看著，一聲不吭。
    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兩人重逢的畫麵，卻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
    心裏有些失落，有忐忑。
    聽到秋陰的名字，玄玉明顯怔了一下。
    隨即緩緩轉移目光，看向麵前那麵鏡子。
    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時，心中有片刻遲疑，直到感覺到她眼裏傳遞出來的期待，他才如夢初醒。
    “秋陰？”
    “玉郎是我，我是秋陰。”
    玄玉好似被人點了穴道，愣著好一瞬沒反應。
    白茜媚剛恢複九尾真身，這樣的高強度的法力她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便著急的催促道，“莫要廢話，說重點。”
    “玉郎是你愛的對不對？你快告訴鳳娘，你愛的是我。”秋陰十分激動。
    鳳娘站在她後麵，隻是定定的看著玄玉，卻又擔心目光碰撞之下，他會看透自己內心的倉皇與不安。
    “鳳娘。”玄玉喚了她一聲。
    他的目光越過秋陰定定地看著鳳娘。
    一瞬間，兩人好似回到成親那夜，他含情的目光宛如星子，一點一點綴滿她的心頭。
    鳳娘心髒狂跳，就跟嫁他那晚一樣。
    也因為他這一記眼神，禁不住紅了眼眶。
    “玄玉……”
    “鳳娘你可還好……”玄玉忽然好似酒醒了一般，隻是眼神裏蒙著一層霧氣，目光不甚清明。
    “玉郎……我是秋陰。”秋陰難以置信的打斷兩人凝視的目光，也隻當他是喝醉了酒，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玄玉隻是堪堪看她一眼，旋即歎息，“我……秋陰，是我對不住你。”
    秋陰心頭一涼，“此言何意？你留了一道神識在我體內，你這般護著我，又怎會對不住我。”
    提到神識，玄玉目光又是一沉，就連鳳娘也冷了臉。
    “鳳娘她沒了孩子，又被族人拋棄，她唯一的執念便是尋你報仇，你若不敵，鳳娘誅殺你後，必定會自裁……”
    他的話讓人一頭霧水，秋陰心裏生起不好的預感。
    甚至擔心他繼續再說下去，會道出一些她無法承受的事情。
    “你……莫要再說了……”
    鳳娘眼裏升起一絲希望，看著玄玉的眸光頓時亮晶晶的。
    玄玉仿佛看到了少女時的鳳娘，她活潑也文靜，如今卻因為種種折磨，變得蒼白，臉上堆積著愁困與苦楚。
    她變成這般，完全是因為自己。
    他內心的天平早已傾斜，在看到鳳娘之後更是如此。
    秋陰已被他完全拋棄，落入塵埃中。
    “你若死了，鳳娘便了無牽掛了，她根本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所以我留了一道神識給你，為的是讓鳳娘繼續活下去。”
    鳳秋兩個震驚不已，不管是心裏喜的，還是心裏恨，兩人均是一臉呆滯。
    這樣的結果出乎意料。
    原本內心狂喜的秋陰，此刻一臉陰鬱，在頃刻之間玄玉好似成了她殺母弑父的仇人。
    尤其想到他護著自己，隻是為了給鳳娘延續生命，心裏嫉火，與恨意交織翻滾，她恨不得衝過去一刀了結了玄玉。
    “此言當真？”鳳娘做夢也不敢這麽想。
    想到她為自己吃的苦，他一度有些哽咽。
    秋陰容不得兩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含情脈脈，她殺不了玄玉，卻能殺了他心尖上的人泄憤，如此一來，不是比直接殺了玄玉更能泄恨。
    心中主意已定，秋陰眼中滿是嗜血鋒芒。
    趁著兩人還沉浸在濃情蜜意中，她猛地一抬手，一掌拍在鳳娘心窩，旋即好似摘包菜一般扭了一圈，直接將她心窩掏空了。
    “狐狸，你就不想嚐嚐女媧後人的心髒嗎？”看著手心那團血肉，忽然大笑起來。
    白茜媚始料未及。
    鳳娘眼底眉梢還帶著笑意，她整個人倒下去時，眼裏有滿足與釋然。
    她贏了……
    贏了秋陰……
    這輩子就值了……
    秋陰瘋了，她掏空的不隻鳳娘的心髒，還有玄玉的。
    “秋陰你——”玄玉大為震怒。
    可這一切都是他見異思遷惹出來的，他不僅害了自己，也害了鳳娘和秋陰。
    這兩個女人為他爭鬥了一輩子，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玄玉心裏空了……
    他對秋陰的恨意，一瞬間就像漲潮了的海水，隻是撲來一下便又熄滅了。
    他似乎也恨不起來……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玄玉哈哈大笑起來，他噴出一口血朝秋陰冷道，“你我下輩子，下下輩子，永世不相見。”
    秋陰猙獰的笑僵在了唇角，“怎麽……不相見……我們要永生永世……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