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決裂?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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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有點不敢看傅九衢的笑。
    “這小娘子欺瞞官府,誣陷他人,鬧得個雞犬不寧,下官準備押她回去,由張大人定奪……”
    曾欽達看到這小閻王來了,身子情不自禁地繃緊,不料他來就訓斥了辛夷,這又讓他鬆了口氣。
    自太祖起,皇城司親從官便是精中選精,有標準身高五尺九寸一分六厘的要求宋尺。約等於今185~190厘米)。可想而知,這樣一群精壯挺拔的男子打馬而來,個個氣宇軒昂,畫麵甚是好看,氣勢更是匪夷所思的懾人。
    “郡王來得正好,下官正要將人帶回開封府問罪。”
    傅九衢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不知曾大人打算如何問罪?”
    官道上煙塵滾滾。
    頓時,人群轟聲沸騰。
    這麽嬌嬌弱弱的小娘子,哪裏挨得住這麽多板子?
    還有臀杖,真是丟死個人了。
    張六早已經嚇白了臉,癱軟在地。
    在場的,隻有他們兩個人麵色平靜。
    辛夷笑了笑,“郡王不再考慮考慮麽?”
    傅九衢不冷不熱地擺手,“來人,把張六拖下去杖責,小張氏……”他涼涼掃向辛夷,似乎想看她的示弱。
    好半晌,終是咬緊後牙槽,換上一幅溫和的笑容,慢條斯理地道:“念其身懷六甲,乃是張都虞候遺孀,暫緩行刑,待其產下麟兒,再另行處置。”
    辛夷挑了挑眉,“多謝郡王垂憐。”
    ……
    堂屋裏,湘靈沏好茶水,良人燒紅了炭爐。三小隻捧上了家裏最好的果點,圍著傅九衢一口一個“傅叔”地叫,好不快活。
    辛夷將貓兒從張大伯家拎回來,塞入傅九衢的懷裏。
    “物歸原主。”
    今兒來來往往的人多,貓兒受了驚嚇,並不肯乖順就範,伸出爪子便喵叫著掙紮。傅九衢想要按住它,辛夷也手忙腳亂地幫忙,結果竟被傅九衢攥住了手。
    貓兒趁機跑掉,溜回了房間。
    傅九衢抬眼:“你故意的?”
    大手冰涼冰涼的,辛夷猛地用力從他掌心抽回。
    “郡王手上長黃金嗎?我為何要故意?”
    辛夷白他一眼,“橘子怕生,在這裏習慣了。郡王冷不丁抱它,自然是不肯的。我等會兒把它哄到竹籠,再交給你。”
    “金盞。”傅九衢板著臉糾正,“它叫金盞。”
    “哦,是嗎?叫金盞啊,好名字。”辛夷笑盈盈轉頭,“三寶,橘子嚇壞了,你拿些貓食去哄它。”
    “好。”三念笑眯眯地跳下板凳,開開心心地進去了,邊走邊喚,“橘子,姐姐來嘍,你不要怕啊,小橘子,姐姐最疼你。”
    “我也要去喂橘子,我也要去。”二念跟著三念衝入房間。
    滿屋子都是叫橘子的聲音。
    傅九衢胃氣翻騰。
    孫懷看自家主子爺都快氣死了,趕緊笑吟吟地補刀。
    “小娘子,金盞的名字是郡王起的,可不好亂改。”
    辛夷正色點頭:“明白,回去了你們怎麽叫都行。在這裏,就由著孩子們喜歡吧……”
    啪!傅九衢拍桌子。
    “慣你的毛病。小張氏,你當真以為本王治不了你是吧?”
    辛夷睜大眼睛,“不就是貓的名字嗎?至於嗎。行行行,金盞,金盞,別說叫金盞,郡王就是叫它銀盞鐵盞寶石盞琉璃盞我都沒有意見。”
    傅九衢氣極反笑。
    “好,你好樣的。”
    他重重哼聲,起身大步出門。
    孫懷笑著跟上去,“爺,咱們這是去哪兒?”
    傅九衢一腳踹過去,“混賬東西,你聾啊。帶上金盞,回府。”
    “是,是是是。”
    孫懷就著,摸屁丨股瞪辛夷,苦哈哈地轉身去找貓。
    段隋匆匆從院門進來,恰好碰到主子一臉怒氣的樣子,怔忡一下,“九爺……”
    看他欲言又止,傅九衢就來氣,“說。”
    段隋小聲道:“國舅爺來了,正往這邊走呢。”
    傅九衢回頭看一眼辛夷家的大門,冷冷哼聲。
    “他來如何?爺還得放鞭炮迎他不曾?走,回府!”
    ……
    這天傅九衢是黑著臉走的,和曹翊麵對麵碰上,也沒個招呼,就像誰欠了他錢似的,周遭十丈內全是冷氣。
    孫懷拎著貓,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一路走一路勸主子消氣,不要跟一個村婦計較……
    曹翊來了也沒有進屋,在門口問了辛夷幾句關於那個盜賊的情況,便去呂家了。
    於是乎,張小娘子開罪了廣陵郡王,又惹得曹都指不快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盡人皆知。
    被禁足在家的曹大姑娘聽聞消息,開心得連吃三大碗飯,活活把餓了幾天的胃撐得疼痛難耐,大半夜傳太醫。
    笑的笑,嘲的嘲。
    而汴河水鬼到底是不是王巨,是不是真的已經伏誅不會再出來作惡,也成為了人們討論的焦點和恐慌的源頭。
    辛夷這邊也不安生。
    傅九衢帶走了橘子,惹得三念痛哭流涕,蒙被子裏哭了整整一天,眼睛都哭腫了。
    “再也不喜歡傅叔了。他是壞人。”
    “他帶走了橘子。”
    二念也推波助瀾。
    “就是,我們的橘子。”
    辛夷沒做過娘,孩子鬧起來也不知怎麽去哄,唯有的辦法,便是給三念講故事,撚二念的耳朵。
    “橘子的娘在傅叔家裏,自然是要回去找娘的。你這麽喜歡貓,回頭給你買一隻回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橘子……”
    三念哭得更狠了。
    辛夷懶得再哄,攤手走人。
    “慢慢哭吧,哭完了出來吃飯。”
    她合上門出去。
    背後,門又開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跟了出來,是一念。
    “你撿到橘子的時候就知道,對不對?”
    又是這種篤定而平靜的質問語氣,辛夷頭皮都炸了,回過頭來,攥住一念的胳膊,走到院子裏。
    “說了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聽不見嗎?”
    一念好像不怕她的凶了,大眼睛睜著,仰頭與她對視,仿佛在捕捉她的眼神。
    “你明知橘子是傅叔丟失的貓,為何要養?”
    “……”
    “為何又要故意報官,惹傅叔來問罪?”
    “……”
    這孩子太精明了,什麽都瞞不過他,但辛夷並不會因此就向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去解釋成年人的心機和謀算。
    她選了個更容易讓孩子相信的說法。
    “我喜歡他啊,想接近他而已。”
    一念怔住。
    但沒有意外。
    “你真是……不可救藥。再過些日子,待你產下孩兒,看你怎麽受那皮肉之苦。哼!”
    嘖!一把歲數被小毛孩子教訓,辛夷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幸好,一念說罷便走了,並沒有再追究。
    辛夷恢複了平日的生活,帶著湘靈和良人製藥,幫女子駐顏護膚,村裏有人頭痛腦熱的找到她,也開方給藥。
    就這麽又過了兩日,
    孫家藥鋪的董大海終於傳來消息了。
    “小娘子,小娘子。”
    董大海對辛夷這位姑奶奶還是很看重,親自跑了一趟張家村,茶水沒來得及喝一口,便氣喘籲籲地報喜。
    “來了來了,買馬錢子的人來了。沒想到你那藥材當真這麽值價,就那麽一點點,尚不足八兩,要五百兩紋銀,居然也有人願意出手?絕!”
    董大海眉飛色舞地塞出兩張銀票,嘴裏全是邀功“分錢”的意思。
    “這是人家給的定金,你點點……”
    辛夷笑了笑,沒有去接。
    “沒這麽容易吧?他有什麽條件?”
    董大海怔了怔,朝辛夷豎起大拇指。
    “要不怎麽說小娘子是神人呢?猜得也太準了。絕了!”
    拍完馬屁,他壓低聲音道:“那人約你見麵一敘。”
    “張六,杖六十,由裏正訓誡一年,不得出村。”
    傅九衢聲音清悅好聽,再望向辛夷時,卻讓她心底一突。
    這祖宗千萬別亂來呀。
    一句話就把責任推給了張堯卓……
    傅九衢眉頭挑了挑,懶洋洋說道:“曾大人當真仁厚。依我說,這種小事,何須勞駕張大人?本王代為處置了便是。”
    曾欽達心裏暗道要糟,可傅九衢話都遞到嘴邊了,他清楚地知道,不順著傅九衢,這小閻王也能下令去做,反倒自個兒落不到好下場,回頭傅九衢找個由頭,就辦了他。
    曾欽達誠惶誠恐,低頭拱手,“下官任憑郡王做主。”
    傅九衢慢慢看向村民四眾,用一種“勉為其難”的姿態,輕描淡寫地說道:
    姓曾的這官做得圓滑。
    曾欽達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吃不準他心裏怎麽想的,“這……張六半夜在寡婦門口溜達,起心不良,但未造成大錯,打二十個板子也就罷了。小張氏麽……”
    “小張氏。”
    傅九衢說到辛夷的名字,突然頓了頓,低低冷笑一聲,用鞭子指著她,“欺上瞞下,私藏本王愛貓,罪無可恕。杖六十,決臀杖十五。”
    辛夷笑得燦爛,熱情地迎上去。
    “郡王,您可算來了。”
    圍觀村民自動分列兩側,觀望,屏神靜氣。
    皇城卒個個冷臉,唯有最前的傅九衢眼尾撩撩,漫不經心的笑,給人高深莫測的感覺。
    傅九衢姍姍來遲,全因長公主突然回府,聽辛夷話裏有話,他勒住馬繩,朝她瞥去一眼。
    “我再不來,你都要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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