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墜水
字數:4930 加入書籤
當墨故淵遊至山腳下的河渠時,隻見魚清潺渾身金光繚繞,身在灌水中映照周邊一片金黃,河內,一縷縷金色煙氣沒入水中,看上去如夢如幻。
見此,墨故淵不動聲色飛躍而出,將一身水漬蒸發幹淨後,踱步到羽涅和落葵身邊。
「墨故淵,你快看,潺潺姐按你說的正反哺水運到這條灌水裏呢。」落葵一手伸去,笑著說道。
墨故淵站在岸邊定睛望去,除了魚姑娘體表已知的三處地方長有金鱗,此刻在她的胸前也有一道金光閃爍,這讓墨故淵驚喜萬分,還以為這一次的善意之舉使得魚清潺胸前又多出一片金鱗。
「倒是辛苦魚姑娘了。」墨故淵點了點頭,眼裏倒影都是她的模樣。
羽涅雙手抱胸冷冷望向墨故淵,隻是他的樣子看上去頗為滑稽,原本白皙俊俏的容顏變的通紅無比,不知是否剛才的紅泥貼在臉上讓他還未退散火熱。
墨故淵視若無睹,他看了一會魚清潺後,感覺時機適宜,便開口提醒說道「魚姑娘,先上岸吧,這灌水得你水運之氣反哺當中靈氣已經充盈。」
魚清潺雙手旋轉,深吸一口氣,體內所有金光一個照麵悉數消散,待得一切恢複原樣時,魚清潺已經恢複人身姿勢站在幾人身前。
「身體可有異樣?」看著魚清潺微微蒼白的模樣,墨故淵輕輕問道。
魚清潺搖了搖頭,道「這種反哺水運,類似將自身修為遣散一部分,假以時日恢複後,並不礙事。」
「這麽一說,不就是潺潺姐用自己的大道根基在為灌水鞏固基礎嗎,難道以後經常需要這樣麽?如此一來,潺潺姐走了那麽多大江大河,後麵又要反哺給這些途經的山河,前前後後,豈不是白忙活一場?」落葵好奇問道。
羽涅瞧準機會,立馬附和說道「我看十有是墨故淵故意戲耍潺潺,好讓他這一路死皮賴臉的跟在潺潺身邊。」
墨故淵笑罵說道「你才死皮賴臉,莫非還惦記那一腳?沒我那一腳,你能活著站到現在?」
羽涅揉了揉依稀還有幾分脹痛的屁股,有苦難言。
早前入水,感受到灌水河裏的不同後,羽涅對河底下的銅礦泥沙頗為上心,尤其是全身被這種紅色泥沙包裹後,一股暖流流轉四肢百骸,這讓他說不出的愜意舒適,甚至是欲罷不能。隨著泥沙聚集包裹的越來越多,羽涅整個人越發精神,就好像他已經與河底泥沙融為一體,隨波逐流下,無需自己出力,念頭所起,他便悠然而往。
隻是這種感覺還沒持續多久,河底下泥沙的聚集實在太過繁密,以至於到了最後讓他承受不住壓力,差點窒息。
而墨故淵那一腳,是神來之筆,給了他一個出氣的缺口,應是恩人無疑。
見羽涅無法可說,墨故淵並未和他計較什麽,轉過頭朝落葵解釋說道「無需如此,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比較特殊,既然這杏花村是有古人神明庇護,村民以灌水為生,我們能為其帶來一份福澤,不一樣是增添大道機緣麽,至於魚姑娘消耗的部分修為,日後多走幾趟山河大江便是。」
魚清潺倒不覺此事有何不妥,畢竟從來到西山經走江開始,自己已經蠶食了不少水運之氣,如今借此機會反哺一二,正是理所應當,若不是墨故淵製止,她還想多潰散些許。
看著眼前灌水裏的靈氣充沛,隱約間甚至還有一絲絲金光漣漪泛濫,隨波一路流向了遠方。魚清潺眨了眨眼,不知為何,自己的大道造化沒入水中後,她好像察覺到一絲心悸的氣息,這讓她有幾分不寒而栗,卻又說不清緣由。
墨故淵悄然走到她的身邊,道「怎麽了,可是舍不得你那些金光大道?」
魚清潺氣笑道「哪裏敢不舍得,你和我說了那麽多大道理,我
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修為都付之東流,讓你給我說大道大道,我啥都沒了,也省的以後你替心。」
墨故淵啞然,並沒有將她的話語記掛在心,反而是隨魚清潺的視線一起拉長看去,眼光亦是深深湧動。
「林中盡頭,會是杏花村麽?」魚清潺喃喃問道。
「也許吧。」
石脆山上的棕葉紛紛,緊接著漫天飛舞而來,在小雨漸停的趨勢下,棕葉遮天蔽日卷卷飛來,詭異莫名。
落葵牽著餃子站在古道大地,昂首看著蒼穹忽而之間變的陰暗,她情不自禁靠近羽涅幾分,道「這風都把山上的棕葉吹下來了啊。」
羽涅緊緊抓住落葵的手,指尖白光泛濫,不讓彼此間有鬆開的機會。
「棕葉都被風吹了,可楠樹還是紋絲不動啊。」羽涅緩緩說道。
「是誒,怎的這大的風,那些楠葉吹不散呢?」
羽涅輕捋發絲,笑著說道「說不定楠樹在守著什麽呢?」
落葵轉過頭,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羽涅,眼裏透露懵懂的目光,滿是欣奇。
兩人牽手相握,在林間大地,一身衣衫隨風鼓舞,獵獵作響。
墨故淵站在魚清潺身前,大風刮來的方向,全都被他一人阻擋了下來,他眯起眼睛望向石脆山,繼而朝那些棕葉飛去的地方看去,臉上漸漸多出一絲凝重。
「風太大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此處天地我總覺得好像」墨故淵話還沒說完,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水花聲,下意識回頭看去,隻見魚清潺再次躍入灌水河底,直奔底下遊去。
「魚姑娘!」墨故淵驚呼一聲。
一抹棕葉落在了魚清潺的發間,僅僅一片枯葉的份量,直接將她拽向了水中。
墨故淵沒有猶豫,即刻跳下水底,直奔魚清潺追去,同時口中不忘朝岸邊的兩人喊道「保護好餃子,切莫入水,沿灌水的河流方向來找我們。」說完,墨故淵整個人紮進水中,眨眼間就看不見蹤影。
羽涅和落葵急忙跑上前來,望著灌水浩浩蕩蕩朝前奔流而下,兩人麵麵相覷,不知先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是剛從水裏出來的麽,怎的潺潺姐又跳進了河裏?」落葵撓了撓頭,不解問道。
羽涅皺著眉頭,先前和墨故淵距離稍遠,他並未看的太過仔細,不過聽墨故淵最後交代的話語,好像他們那一會是遇見什麽緊急的突況。
低頭看向灌水,羽涅眼光一沉,不知何時起,這條江河的顏色竟是變的渾濁暗沉,不複之前山清水秀姿態。
被風吹散的落葉紛紛墜入水中,隨著每一片棕葉飄下,羽涅隻感這灌水就越發深沉一分,到了最後,甚至連水底都無法看清。
他用腳尖順勢踢了一顆石頭入內,可石頭並未沉入水底,在羽涅的眼皮子底下,石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融化,最後和渾濁的河水融為一體。
「啊,怎會這樣?」落葵大驚失色。
羽涅一手抱起餃子,一手拉過落葵,追尋灌水流去的方向,二話不說,直奔而去。
石脆山巔,常年冰封霜凍的白雪開始融化,隱藏在雪底的灌水源頭也漸漸浮現上升,隨著越來越多的冰雪化成河水沒入灌水源頭,猛然間,水勢陡漲,洶湧澎湃,齊齊朝下流奔赴飛躍。
山河大地,河水動蕩,泛濫成災。
下遊河段,墨故淵身上猶如肩挑百斤重的負擔,他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身軀沉入河底,隻是懸浮在中間地帶,借著微弱的視線,還能看見魚清潺就在自己身前的不遠方。
「魚姑娘,你怎麽了?」墨故淵竭盡全力朝她傳音大喊喚道。
前方,魚清潺發間
上的那片棕葉在水底透露一絲亮光,光芒忽明忽暗,緊緊吸附在她的腦袋上,猶如某種禁製,又像是一種封印,這讓魚清潺身不由己。
「剛才飄散的棕葉應是麻痹我們的視線,這一片夾雜其中想必定是有人故意為之,我眼下不能動彈,隻能任由它帶著我遊離。」魚清潺聽到墨故淵的呼喚,隻能頭也不回傳音喊道。
墨故淵臉色驚慌,其中更是對未知的危險感到恐懼,不知好端端的怎會被人惦記偷襲,若不是那陣風來的實在詭異,他根本發現不了此地還有一些古怪。
在魚清潺說完的那一刻,她的身影隨波逐流的趨勢越發洶湧,隱約間就要消失在灌水之中。墨故淵目光一沉,腳下黃光閃爍,一道八卦在其身後綻放而出,隨之帶著強勁有力的速度一往無前,他深怕自己會跟丟。
灌水之岸,羽涅在疾行的途中突然回頭看向身後,隻見遠方山頭上的洪水漫上河渠,沿途搗毀一大片叢林,大水洶湧澎湃,咆哮不已。
「羽涅,小心!」落葵在身後焦急喊道。
羽涅腳步一停,在一處數丈高的岩石前硬生生止住了步伐,一臉茫然無措。
「灌水怎的不見了蹤跡?」
巨大的岩石赫然佇立在地,而灌水流經此地,就不見了影子。
羽涅繞過岩石看向後方,腳下是一望無垠的土壤,延伸遠方。
落葵似乎想起什麽,她提醒說道「會不會這裏也有灌水的暗河,應是沉入了地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