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世子不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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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洱忙起身道:“離發榜還早,不如再清談片刻。”
小姐隻搖了搖頭,其間似有意似無意地瞪了檀纓一眼。
隻見那青衫小姐正怒目而視。
他順勢便向側方暼去。
在她質詢的眼神下,檀纓忙抬手道:“我……我沒想你壞話。”
旁邊侍女咯咯笑道:“笨伴讀,不打自招啦!”
總之,檀纓料定無論如何,這臭襪都已經涼了。
倒是這個伴讀檀纓,他尚且知道吃人家手短,說了幾句漂亮的恭維話哄我。
可這樣一個隻知諂媚的伴讀,我堂堂春申公子結交你做什麽!
但事已至此,眼見客人去意已決,黃洱也隻好拱手相送:“既然如此,我們清談再會吧。”
小姐這便告辭,婉拒了出送的好意後,與侍女一同向外走去。
檀纓卻突然想起了什麽,舉起左拳,非常認真地向兩位講解道:
“出門左手是東,左啊,這邊。記不住的話,現在這隻手就握緊拳頭,出門往握拳頭的方向走。”
檀纓為了不讓她們再迷路,可謂是算無遺策,盡力而為了。
然而那小姐回過頭,卻隻看到了一張叫囂欠揍的臉。
“要你說?”她脆聲嗔怒道,“影子為何偏北我也想通了,一樣不要你說。”
話罷,便拉著侍女氣哼哼顛跑而去。
檀纓也哼哼一笑。
想通個毛,你道選都涼了都還不知道,睡死你算,
待小姐走了,嬴越也便告退。
黃洱卻頗為熱情地揚手道:“唉,小姐是要回去收拾收拾的,你們二人又沒那麽多瑣事,不如這樣,秦宮路遠你們也別回了,我給你們開間客房小憩便是。”
嬴越忙推辭到:“不必不必,我們已經吃了很多了……”
黃洱卻摟向他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檀纓不是想嚐嚐茶點麽,我這便去吩咐。”
嬴越本欲再拒,卻見檀纓一臉期待的神色。
檀纓當然會期待。
老板見他退群,竟還私聊要發紅包,這不拿白不拿啊。
但檀纓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世子的麵子。
之前撈魚的時候,有羅襪分贓還好,如今自己再貪得無厭,會讓嬴越難堪的。
因此他也隻是表情上不小心暴露了期待,並未有任何表達。
然而對嬴越來說,他卻隻看到了一個可憐的孩子。
秦宮雖奢,嬴越卻是沾不到多少的。
他所能得到的菜肴,更是完全無法與這楚樓相比。
雖然無論吃什麽,他總會分給檀纓一半,但像纓這麽高大壯實的人,又怎麽夠吃呢?
瞧把孩子饞的,即便是麵對討厭的人,都如此強顏歡笑。
罷了。
我嬴越的臉皮算得上什麽?
不要就不要了吧。
……
秦學宮,論道大堂。
二審閱卷已畢。
曆經一個時辰的品析,中等試卷中,又有31份入選。。
與第一輪選拔不同,二審不再需要至少三人的認可,有一位老師點頭即可。
這些中等試卷,在任何一個方麵有配得上學宮的亮點,即為合格。
在這31份試卷中,有1份是範伢親自選出的,其餘老師則多寡不一。
比如那位先前與他有所摩擦的儒士,他就一個沒選。
範伢很敬重他的嚴格。
但並非所有人都如此嚴格。
如另一位名為鄒慎的學博,他就一口氣選了5份卷子出來,而且都是偏向於法家的。
範伢對此頗有微詞。
他雖然對儒家的一竅不通,但對法家還是略懂一二的。
在這5份卷麵上,他並未發現什麽太大的亮點。
鄒慎讓他們入選,難免有利用學宮席位,壯大自家學派的嫌疑。
但也隻是嫌疑。
畢竟鄒慎才是正牌的法家,在這方麵的學識比範伢更深,或許看出了什麽真東西呢?
另一方麵,文士向來注重風骨。
如果在這裏公開質疑鄒慎,就是當眾否定他的品質,與罵人無異。
範伢倒也不是不能罵他,隻是自己身為秦地墨家的領袖,公開責備一位法家得道者,難免會引起更大的是非。
於是範伢也隻好放下了這些試卷,盡量往好的方向想。
或許隻是自己有眼無珠,沒有發現這些學生的才華。
沒辦法,天道雖然是純粹的,塵世卻總是渾濁。
如果眼裏真的容不得一點沙子,也就什麽事都做不成了。
接下來,範伢請13位老師在字條上寫下了自己心儀試卷的序號,用以商議學生的歸屬。
當然,他自己也寫了一份。
這裏他們所寫的並非文字,也不是阿拉伯數字或是羅馬數字,而是光武帝為了方便算數而創造的一套計數符號,簡潔程度與阿拉伯數字無異。
很快,十四張紙條都到了範伢手上。
他簡閱後說道:
“
大道相通,我們對於77號的欣賞是共同的。
包括我在內,9位老師都希望收他為徒。
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在清談的時候,分別介紹自己的道派與所長,由他自己選擇拜誰為師。
如何?
”
眾人自是點頭。
那位濃眉的青年老師更是耐不住說道:“其字如蒼鶴,思若飛鷹,司業,事已至此,能否揭下封條,讓我們看看他到底是誰?”
他這場飯局的用意是在入宮修學前提前結交重要人物,以便今後順滑地風生水起。
然而這一頓飯下來,這位小姐光吃不說,嬴越則是表麵之誼。
錢虧了不少,卻一點正事都沒聊,關係也沒怎麽拉近。
“不不……”小姐趕緊擺了擺手,接著又貼到侍女耳邊。
“小姐說,若有幸入選,便要參加後麵的清談,她想休息片刻,免得到時候犯困。”
“的確。”嬴越隨之起身道,“那場清談,老師們也會向感興趣的學生提問,確實要打起精神應對。我們已經打擾黃公子很久了,不如各自休息一下,清談時再會。”
“嗯,嗯嗯。”小姐連連點頭。
黃洱卻是一陣無奈。
黃洱見機一笑:“小姐是不喜與伴讀同桌麽?”
小姐隨之很用力地一扭起身,刻意不給檀纓好臉,隻向黃洱和嬴越行禮告退。
你說你一個世子,在鹹京混跡十幾年,我這麽宴請你,作為回饋,推薦一個不錯的歌樓有那麽難麽?
不要說秦世子,便是普通的名門子弟,也不該如此不通世事。
唉,我將來遊曆越國的時候,如果見到你衣不遮體,襪難覆足,恐怕會記起今天的事情。
那樣的你見到我,大概也終會懂得何為謙遜,何時又該低頭了。
那小姐好像被魚刺卡住,正憋紅著臉來來回回努力吞咽,還並不知道自己的未來。
檀纓暗暗一歎。
檀纓內心嘲笑之間,耳邊傳來了一個不好惹的聲音。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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