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為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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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你若是墨家我還能指點一二。”周敬之這便收了教尺,與檀纓點頭道,“唯物家應所托何物,天下恐怕隻有你自己知道了。”
    檀纓默默低頭:“是該如此。”
    “你且參悟,此悟最短一瞬,最長也不過月餘,既已得道,總會找到的。”
    “好。”
    周敬之就此小跑離去,應是去藏書館借儒家經典去了。
    檀纓則依舊坐在院中石凳上,凝著自己的雙手,想象著像之前那樣禦氣出體,讓氣在掌中蒸騰。
    一刻之間,他試了很多。
    從筆到書,從卷子到手機,將平日學習時的浸淫之物通通過了一遍,卻無一成型。
    氣倒是散了不少。
    不行的,不能用窮舉法……還是先參悟吧。
    檀纓剛回神抬頭,卻又嚇得一跳。
    不知何時,龐牧竟坐在了對麵的石凳上。
    “你什麽時候來的?”檀纓驚問道。
    “剛來。”龐牧看也不看他,隻一副了然灑脫的樣子說道,“檀纓啊,我代我儒向你謝罪了,不是這樣的,我儒從不是這樣的。”
    “什麽?”檀纓愣了很久,才想起武儀的事,這便勸道,“貴儒何罪之有?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武儀之行,不過人之常情。”
    “哈哈!”龐牧大笑,“好個天下熙熙攘攘,不過利來利往!原來你唯物家眼裏的天下是這樣的!”
    “啊……”檀纓忙又噤聲,這才想到該防龐牧一手,這茄臉畢竟是儒家的,觀點性的東西還是應該藏一藏的。
    “罷了,不必如此。”龐牧卻隻擺擺手,“我已不是儒館的人了,今後的道,我孤行之,即便與你相駁,也不會搶在祭酒與司業之前。”
    對於龐牧的人品,檀纓自然是相信的,但這話他卻沒聽懂。
    “不是儒館的人了?龐師你又跟誰吵了?”
    “武……”龐牧本來已經念出了一半,卻又暢然一歎笑道,“所有人。”
    “……”檀纓不用問,大概也能想象出了,忙又勸道,“龐師……不必為我如此……”
    “非為汝。”龐牧歎,“為儒。”
    與此同時,龐牧周身金火之氣大盛。
    檀纓一愣,似是也看到了龐牧的境界。
    如果說範牙是學宮智慧的製高點。
    那品行的製高點,也隻能是龐牧了。
    好個為儒,好個為儒啊!
    正驚愕間,突然傳來了周敬之的吼聲。
    “龐!龐!龐牧!你要破境了???”
    “啊……”龐牧本人也是一驚,繼而瞪大雙眼,隨即沉吸端坐,“我等了八年……原來是這樣……第四境竟然是這樣……對……就該這樣!”
    話罷,龐牧便不再言語,隻沉坐冥思,如同一尊焚金之爐。
    檀纓見那火煉真金之勢,更是不敢靠近,忙湊到周敬之身旁道:“我是不是離遠點就可以了?”
    “資材……”周敬之卻雙手猛一抓頭,“要資材…………”
    “…………”
    ……
    一刻之間,諸多學博已集於周敬之宿處小院門前,遠遠相望,皆是一臉羨慕之情。
    但同時,更是一臉焦灼。
    破境之緣難覓,然而有緣卻也不一定能破。
    一來,此緣隻是頓悟所致,要在其後天道垂青的短暫時間內,參悟出新的道才可破境,如果靈感隻是一縱而逝,那便止步於此了。
    二來,破境的天塑需耗資材,便像檀纓坐鼎一樣,要以重組的資材輔之方才得破。
    龐牧困在第三境大成已然很久,他自然早已準備了5副資材。
    可就在剛剛……
    已盡獻檀纓。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
    可龐牧,終究隻是個人。
    此時,這個人的呼吸正愈發粗重,周身爐火也隨之搖曳不定。
    “要倒……”母映真遠遠看著,與左右道,“誰還有資材,先拿來墊一下。”
    “沒了,全獻出去了……”姬增泉搖頭道,“就算剛剛未獻,現在也不敢拿出來不是?”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也正如姬增泉所說,就算誰還有私藏,現在拿出來,也就等於告訴所有人之前欺瞞大家了。
    檀纓聽得愈發焦急,隻問道:“‘倒’是什麽意思?”
    母映真道:“便如你坐鼎一樣,天道塑杯是要耗靈氣的,現在用的是你龐師體內之氣,如若耗盡,他也便倒了,破境自然不了了之,再等如此機緣通悟……隻怕此生也無望了。”
    “哎呀……”檀纓躁而抓腿,當下也顧不及麵子了,隻回身與眾學博道,“哪位學博還有資材,求借與我,待我龐師破境,我唯物家今日……今日便願相談!”
    他話說的很明白,不是都想噬道麽,先救龐牧之急,給你們噬一點不行麽!
    學博們卻皆是一臉怒意。
    姬增泉更是一把按住檀纓:“我等皆為汝師,師徒之間噬道,是要遭天譴的,你把我們當什麽了?!”
    “唉,檀纓也是情急,不懂規矩。”母映真勸道,“現在想想,誰若是有資材,自然就帶著過來了,怕是真的一絲也沒有了……”
    檀纓一咬牙,又問道:“可否以吾氣哺之?”
    母映真搖頭:“人與人之氣各不相同,唯資材可補。”
    “唉!
    ”
    “對了!”姬增泉卻忽然拳掌一擊,“龐牧不是儒學館的麽,請學館借幾副便是!”
    此時,正逢白丕前來,手裏還拿著一紙書信:
    “什麽情況?儒學館來信說龐牧叛儒了,讓我們革他職。”
    眾人大駭,繼而接連搖頭。
    “不可能……所有儒士都叛了也輪不到他。”
    “龐牧寧可死幾百次也不會的……”
    “他這茄臉根本就是一個儒字。”
    眼見如此,白丕也才揉著小胡子笑道:“那我知道了,準是龐牧跟武儀吵起來了,這家夥動不動就不幹,怕是不屑與儒館為伍了。”
    接著,白丕便將檀纓此前被武儀陰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諸學博聽得更是心驚肉跳。
    “武儀竟做出這種事??”
    “還好檀纓機靈……”
    “好了,儒學館的資材也要不來了。”
    “咱們各家學館呢?還有誰會存資材?”
    “學館怎麽會存這個,都是私藏,也就儒學館有楚地供養才這麽闊。”
    “要不再去問問祭酒……他的行事……或許還藏了幾副呢?”
    正議論間,周敬之忽四望驚道:“唉??檀纓呢?!
    ”
    眾人這才四望。
    哪裏還有檀纓的蹤影。
    驚愕之間,白丕隻一拍腦袋。
    “糟了!傻小子也烈儒了!
    ”
    話罷,他不及多想便回身奔去:“周敬之在這裏盯著,其他人去儒學館!全去!叫祭酒和司業也去!
    ”
    他人茫然之間,白丕已然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