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搶親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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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有人重重開口。
    兩個字極重,落下的一瞬間,把顧芸娘還欲鬧騰的話語,徑直被堵在口中。
    這話一說,顧青媛就禁不住笑了。
    她自認在內宅上頗有手段,過去那麽多年都將顧青媛拿捏在手中。
    陸文澤眉頭皺得緊緊的。
    原本看到那些賬冊,對顧青媛生出的憐惜情消散了些。
    阮氏渾身一冷。她就是想要辯解,嘴裏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心頭鬱忿之時,處置起事情,竟是未有過的雷霆,以阮氏和顧芸娘染病,將她們趕去了莊子上。
    給顧青媛的嫁妝裏又多添了幾抬,似想要彌補什麽。
    對此,顧青媛隻是溫和地朝顧致遠道謝,沒有一分惱怒,也無一絲委屈。
    裴謹廷離開前,看著如同細竹般立著的顧青媛,心口卻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隻從細縫裏冒出一股酸酸脹脹的不明情緒。
    “顧圓圓,你為何總是在不經意的地方,將自己弄得可憐兮兮……”
    他逼問著走近她,像是在惱她是塊被人利用的朽木。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話了。
    顧青媛抿唇,“吃虧是福,你看,今日堂上除了我,誰得了好呢?吃虧長教訓,下次就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裴謹廷輕輕地“哼”了一聲,“後日等我。”不容置喙的語氣。
    後日,三月初六,她和陸文澤成婚的日子。
    也是他踐約搶親的日子。
    夜深寥落,顧青媛坐在妝台前,看著托盤上的頭冠和喜服,幽幽歎了口氣。
    顧陸兩家結親,多少年來都是一件備受津津樂道的盛大喜事。
    明日過後,她不知會變成一個怎樣的局麵。
    “阿媛,阿媛……”窗欞被敲響,外頭隱約傳來陸文澤的叫喚聲。
    明日是大婚之日,陸文澤怎會來此?顧青媛隻以為自己聽岔了。
    那窗欞敲擊聲不依不饒地響著,還有那聲聲阿媛。
    她起身,推窗,果見陸文澤在夜色中站著。
    見到顧青媛,陸文澤滿臉喜意,聲音溫和沉靜,
    “阿媛。明日是咱們的成婚之日,你歡喜不歡喜?”
    顧青媛沒動,語氣平淡,“侯爺深夜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陸文澤欲言又止,最終歉然道,
    “昨日,裴謹廷那個狗東西果真把事情捅到陛下跟前。”
    “陛下大怒,撤了好幾個官員的職,通州那邊又出了岔子……我……我想過去看看……”
    “阿媛,我這也是為了保全咱們這一係,你懂嗎?”
    通州。
    顧青媛手指冰涼。
    阮氏和顧芸娘被送去的就是通州的莊子。
    白天,就有人送信回來,說是顧芸娘水土不服,一去就病倒了。
    她低聲道,“我懂。”
    陸文澤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意,
    “我今夜就出發,明日婚禮前定能回來。”
    “我也同府中說過,若是趕不回,就讓堂兄代為迎親,總之,你放心就是。”
    聽到陸文澤的話,顧青媛扯了扯唇角。隻覺可笑。
    “侯爺,白日裏聽說芸娘在莊子上昏了過去,你要去順路看看她嗎?”
    “芸娘水土不服,是被人害的嗎?她和哪個官員被撤有關呢?”
    這是顧青媛第一次表露出這麽明確的鋒利,陸文澤被惹怒了。
    他居高臨下,不容置喙道,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分得那麽清楚嗎?姐妹之間同根共蒂的幹係,她要出什麽事,你於心何忍?”
    說完,他沒管顧青媛,拂袖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許久,顧青媛回身,拿起桌上的頭冠端詳。
    她心頭的愧疚,至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日,搶親的畫麵想必精彩至極吧。
    她們不僅攝於裴謹廷的威勢,更是驚詫於那幾個浪蕩子,怎會被裴謹廷碰到。
    兩人都有些傻眼,冷汗一陣陣溢了出來。
    原本出門會友的顧致遠匆匆趕了回來。
    “今日之事,本都督會上達天聽,鎮國公在戰場浴血奮戰,他的子女卻遭受如此的對待……”
    “幸好顧家大姑娘蕙質蘭心,若是沒有那賬冊,豈不是平白吃了冤枉?”
    “本都督來前在京郊河畔碰到幾個浪蕩子,調戲良家,隱約聽說也與顧家有關,正好一並稟報陛下。”
    他的目光掃過廳堂的每一個人,掃過之處,巨大的威壓落了過來。
    阮氏和顧芸娘都忍不住僵了一僵。
    她看到上首那個斜撐著手臂,懶洋洋地好似看戲的男子,這會冷凝著眼眸。
    她能用一本賬冊隱忍這麽些年,到今日一擊即中,怎麽也不會是巧合。
    顧致遠看到堂上宛如笑麵狐狸般的裴謹廷,心有顧忌,顧家的家事幾次三番有裴謹廷的摻和。
    他越發認定裴謹廷代表著太子一係,衝著他來的。
    至於那去京兆府報官的旁支早就腳下虛軟得立不住了。
    顧芸娘想起今日過後,顧青媛就要嫁到陸家去做侯夫人,和她愛慕的男子雙宿雙飛,心裏就酸澀得不行。
    她以為顧青媛無所依靠,軟弱可欺,本來天衣無縫的事情,如今竟被一本私賬給破了。
    這會她再拿著嫁妝的事來
    哪怕阮氏之前勸阻過她不要節外生枝,她還是飛快咬了咬下唇,露出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樣,問,
    “怪不得長輩們都歡喜姐姐,姐姐小小年紀就知道記私賬理家。文澤哥哥,侯府將來有個好主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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