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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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殿下則有兩位老人,一男一女,也都身著烏衣。
    奏章並不是竹簡,而是草紙,雖較為粗糙,但也能勉強記載。
    人們多以為西北國是傳說之地,甚少有人相信。但偏偏,這國土真實存在,並且已延續了數千年,甚至更久的曆史……
    在中原的西北處,順大河而去,有諸多部族在草原馳騁。
    而就在蘇葉點燃星火的時候。
    西北國,禺都之中。君主夏後昌身穿黑袍,正在殿中查閱奏章。
    大周又叫豐周,因為其都城建立在豐鎬之地。
    老人如此一說,後昌也頓時無話可說了。反而仔細思索了起來,自己真的有在祭祀的時候並未誠心?
    想了想,一年那麽多祭祀,自從自己即位到如今,已有二十年之久。祭祀都奉祖製,若說每一次祭祀都誠心誠意……的確也未必。尤其是近些年來,自己愈發年邁,自然難免會有禮儀上的錯漏。
    難道真的是心有不誠?
    後昌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老婦道:“若如大司巫所言,恐怕唯有大王誠心準備,親自奉天,命詔罪己,或許方有轉機。”
    後昌思索良久,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便依汝之意,三日後,餘一人便親自寫詔,罪己服恩,以表誠懇。”
    “還不夠。”
    老人忽然拱手道:“稟大王,此次災難乃是天怒,如若大王當真心有不誠,恐已釀成大禍。若要帝君回應,僅僅大王親自祭祀仍然不足。”
    “還不夠?”後昌眉頭緊皺,問道:“那依你之見,該怎樣才能表達出餘一人心中之誠?”
    老人道:“平日祭祀,隻以三牲六畜及粢盛以祀之。但是如今災難頻發,仍以此禮,難顯厚德。在我看來,唯有大量征求人祭,方能消弭災害!”
    此言一出,後昌和老婦頓時心中一驚。
    人祭?
    後昌問道:“需要多少?”
    老人道:“至少三千人,若按舊製祭祀九日,則需萬人之眾!”
    “大王不可!”老婦忙道:“自千年前,如此多的數目,要到哪裏去尋找?昔年大肆人祭,多是以外敵俘虜為主。如今國內本就罹災,若是再抓捕奴隸以充祭祀,必定引發動亂。”
    老人道:“以俘虜祭祀給帝君,是與牲畜同處之,與今日我等征集奴隸不同。此為侍奉帝君之事,人祭者遵帝君之征召,乃為萬幸之事。如今災難愈烈,南方不少人憑空失蹤,未嚐不是帝君將其招至天去,若不以人祭,帝君定無回應之理。縱使大王親去,隻怕也無濟於事矣!”
    後昌頓時深思。
    老婦道:“那你打算去哪裏找那麽多的祭品?”
    老人道:“可選國內民眾之子女,取童男童女各千名,以供人祭之舉,選者上不擇公族。”
    老婦道:“如此國必亂之!”
    兩人爭吵不休,後昌聽得大為心煩,良久後,起身道:“夠了。”
    兩人噤聲行禮。
    後昌道:“就依老人之意,限十日之內,先取童男女千名以供祭祀。若能以祀帝君,此乃榮幸之事,不必摒除公族。”
    老人道:“如此,隻怕公族心有微詞……”
    後昌眼中浮現出了幾分糾結之色,半晌後,下定決心道:“教少姬當做祀事之首,則公族定無異議。”
    老人道:“大王英明!”
    少姬乃是夏後昌之女。如今後昌竟然下定決心將她也祭祀給龍神,公族自然不會再有異議。若公族從之,則也平息了民眾心中的怨懟。
    何況,祭祀給龍神,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也許他們能還能常伴於龍神左右,如此,當時一件榮幸之事。
    老婦聞言,頓時心裏想了很多,畢竟人祭之事太過重大,這一次更是與往日不同。
    往日裏,殺幾個奴隸當人祭,和三牲沒什麽區別。
    但這一次,卻不可同日而語。畢竟涉及到了大量的國民,甚至是公族。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為今之計,也隻有這一條路可選了。
    隻是,她仍然心有懷疑,蓋因為天火九星到如今已滅了千年。
    雖然她信奉龍神,但實則內心也懷疑了許久。畢竟身為司巫的她已許久未曾得獲“神詔”了。
    如若這次祭祀過後,災難仍未消解,那又該如之奈何?
    夏後昌道:“既如此,為何直至如今也沒有神跡?”
    老婦頓時默然。
    旁邊,老人聞言,出列開口道:“大王,請恕我直言。之所以祭祀至今,災禍仍舊未曾消弭。實因為大王怠慢祭祀,心有不誠!”
    草紙上記載的,乃是禺夏近些年來的災情。自從數年前,不知為何西北國天災愈頻。
    南方臨近赤水,赤水上湧,引發各地大澇。北方則數月滴水未降,偏偏北方臨近西北海,使得此事更加詭異,有的地方甚至能同時看到沙漠和大海兩者並存的奇觀。
    旱災和澇災,使得禺夏百姓民不聊生,各地哀鴻遍野,餓殍千裏,再這樣持續下去,必定釀成大禍。
    這兩位老人,乃是禺夏的司巫。所謂司巫,即是巫官之長,由於男巫師更多於女巫師,故而男司巫又稱作大司巫。自從災難出現,兩人多納巫恒、命舞雩,希望龍神帝君能顯聖治災,但卻始終無濟於事。
    此時,看到夏後昌惱怒,老婦拜道:“大王,上古之時,帝君挽救天傾,後又佑我大夏數千年風調雨順,絕無不做庇護之可能。”
    此時,草紙上將南北兩地的境況一一呈現給夏後昌,後昌越看越是心煩,終於他將草紙扔在地上,問向那兩人道:“兩位司巫。近些時日我等多行巫舞,祀神君,僅舉國大祀,便已有七次之多。為何北方大旱,南方大澇至今不但未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他大概四五十歲,目光沉穩,眉宇之間略帶威嚴,但此時眉頭卻是緊皺,眼中也透露著疲憊之色。
    後昌一怔:“餘一人何曾怠慢過祭祀?自餘即位,每年祭祖祀君一切按照舊製,不曾絲毫遺漏。如何心有不誠?”
    老人道:“這,恐怕就要問大王你自己了。”
    殷商滅東夷、氐羌;邶商擊鬼方;豐周伐濊貊、北狄等等。
    而大周建國,之所以將都城設置在鎬京,便是由意欲以天子之威鎮守國門的含義。此時在鎬京西北,以犬戎最為猖獗。
    這些部族以遊牧、劫掠為生,自殷商至今,中原始終遭受外族之亂。
    商周諸多君王曾多次討伐異族。
    不過,卻甚少有人知道,在犬戎的西北,沿赤水北上,經過西北海外,卻還有一座大陸。其上有一國土,名喚“禺夏”。
    雖然典籍之中,對於禺夏的記載也有不少。但大都不提其國名,而是對其成為“西國”或是“西北國”。而他們的出現,也多伴隨各式各樣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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