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換我們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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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怎麽會為了這樣一個人和這天下之主大鬧一通?
    外麵皇上怒聲罵滾,那熟悉的男聲說,如果皇上不賜婚,他就在外麵一直跪著。
    而她聽到這話的時候,正是她在屏風後殿裏麵被太醫治傷的時候。
    嚴任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那雙原本滿是怒氣的眼睛此時在看到大著肚子坐在地上的梁鈺滿是內疚。
    當時說話的男聲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她剛為了他和皇上鬧了一場,此時聽到這話就當場愣住了。
    梁鈺凝指著樹上高處被擋的隻剩下一抹紅色衣角的身影,眼含熱淚,怒聲道:“現在所有人都在皇宮裏麵營救陛下,偏你帶著人來找這個狐狸精!我倒是想問問你是想做什麽!”
    身後重甲兵立刻領命向著她這後院奔來。
    而原本還在爭執的梁鈺凝和嚴任聽到這話齊齊一愣,嚴任向著外麵看過去,隱隱可以看到過來的人影,不解的問道:“二皇子過來幹什麽?”
    他們的計劃裏麵,是等到大皇子殺了皇上之後他們再殺了大皇子和六皇子,然後二皇子在演一出戲,就可以順利登基。
    重甲兵瞬間將小院圍的死死的,原本的鐵騎此時看到上來的二皇子後立刻下馬行禮。
    “爹?”梁鈺凝同樣不解的看向外麵,她隻知道他爹和二皇子是去救皇上的,怎麽現在來這裏了?
    白果嘴角勾起笑,果不其然就聽梁尚書看著她怒聲道:“你這個妖女!你這個妖女!皇上怎麽會知道大皇子他們謀反?怎麽會突然多出來一萬私兵?!”
    知道謀反就自然不用二皇子救駕,而他們時間掌握的這麽巧合實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嚴任驚得雙目瞪圓,還來不及說話,便又聽梁尚書繼續道:“皇上最看重樂平公主!抓住她!換我們一條生路!”
    無數的重兵齊齊向著這顆巨樹湧來,嚴任急迫反駁道:“皇上怎麽可能為了她一個郡主放過我們!”
    “放不放,試試不就知道了!”二皇子看著嚴任滿目怒容,“你別忘了是你慫恿本王謀反的!”
    嚴任張張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皇上當然會為了白果放了他們,畢竟在他們謀反之前,白果是唯一一個被皇上下旨遠離京都回鳳州的。
    白果從小就是在鳳州她二叔家長大的,被封了郡主後鳳州更成了她的封地,更何況成周國三位手握兵權的大都督其中之一就在鳳州,可以說白果去了鳳州簡直是如魚得水。
    而原本已經站起身的梁鈺凝聽到這些話先是一驚,隨後在看向幾人時滿目的心虛。
    同時,白果隻感覺血氣上湧,一口鮮血噴出,眼前發黑,渾身無力。
    身體向著後麵倒去之前,自己忽然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麵,耳邊原本應該是老實傻樂的聲音此時卻滿是慌亂,不住的問她怎麽了。
    二門外幾個丫鬟被看守著,其中一人腿軟的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沒有想到今天會來這麽多人、出這麽多變故!
    原本……原本將軍夫人說隻要她過來看到郡主死了就會給她剩下的一百兩,然後過了今天她們隻要說郡主發瘋掉下山崖就可以了!
    這一番變故,就是梁尚書和二皇子都懵了。
    他們是來求生路的,可不是過來自決後路的!
    嚴任最先反應過來,推開眾人就要爬上樹看白果的情況,隻是剛走出去幾步,後麵梁鈺凝撕聲叫道:“不用去看了!是砒|霜!救不回來的!”
    這一聲,在場的眾多人齊齊對梁鈺凝怒目而視,尤其是二皇子,卻見梁鈺凝看也不看他們,隻是盯著嚴任慘染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
    梁尚書痛心疾首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你這是為何啊!!”
    “我為何?如果不是他藏著這個狐狸精的手帕,我至於殺人嗎?!”梁鈺凝笑的絕望,“不趁著現在大亂的時候弄死她,就憑皇上護著她的心思,我什麽時候才能得償所願?!”
    嚴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被此時梁鈺凝的表情嚇到了,還是被砒|霜這倆個字嚇到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火光突然亮起大片,整座山竟然都被圍了!
    “叛亂者繳械不殺!”
    “叛亂者繳械不殺!”
    “叛亂者繳械不殺!”
    萬名士兵,手中長矛利劍,身上盔甲盡是血汙刀印,齊齊喊話時振聾發聵,聲震四野,這座山似乎都顫了顫!
    最前方,一身輕甲坐於馬上之人,正是皇上的親衛雲麾將軍——倪嶽!
    看到來人,梁尚書無意識的鬆開了一直扶著的二皇子,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倪嶽,白果的親外祖父!
    皇上讓他來,顯然是……
    然而,梁尚書還沒有想完,就忽然感覺身邊的人猝然倒在地上,凝神去看,卻見一把重刀穿過他女兒的脖子,而他的女兒已經沒有了氣息!
    而伴隨著這一聲,山下無數的將士開始衝鋒,山上明白大勢已去的眾位兵衛竟然都是卸甲交械!
    二皇子哆嗦著嘴皮子,看著這些人的行徑險些背過一口氣去。
    “都拿起武器抵抗!我們是謀反!皇上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嚴任沒有分給地上的梁鈺凝一個眼神,一身疆場拚殺出來的氣魄在此時鎮住了幾人,正打算趁熱打鐵,卻聽一位輕兵反駁道:“我們不是謀反!謀反的是你!我們隻是受兵符調遣,但我們是來保護皇上、上戰場奮力殺敵保家衛國的!不是向著自己的同胞揮劍自相殘殺!”
    伴隨著這道聲音,原本猶豫的重甲兵竟然也開始卸甲!
    ……
    樹下嘈雜無比,樹上龐陽動作很慢的將白果向著自己的懷裏麵緊擁,一邊替白果將臉龐的血汙擦掉,一直以來都是濃厚的嗓音此時卻沙啞的可怕,“三小姐,白家精通醫術,你又自小學習,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喝的什麽?”
    白果艱難的想要睜開眼睛,毒卻是已經侵入四肢百骸,她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隻能感受自己的心跳開始遲鈍緩慢。
    “三小姐……是為了聖上嗎?”
    這句問話,讓白果的眼瞼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龐陽一張老實的臉上露出白果再也看不到的熟悉傻笑,說:“這些年別人都覺得我傻,隻有三小姐說我是簡單赤誠,說我大智若愚……
    別人嫌我傻,不愛和我說話,也是三小姐不輕賤我,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認真的給我回應。”
    龐陽粗糙的手指微微顫抖的在白果的眼瞼上撫摸著,心如刀絞,卻壓下濃重的嗚咽聲,說:“外麵那些人說三小姐這個郡主的位置來的不正。
    皇城後宮那些人想要三小姐死,朝堂百官想要聖上處死三小姐,可是聖上和太後對三小姐比公主還好,怎麽會殺三小姐呢。”
    白果隻感覺這話真是委婉。
    外麵何止說她這個郡主的位置來的不正,簡直是明著傳她是皇上養的外室。
    梁鈺凝罵她是狐狸精也是有依據的。
    她十三歲進宮,皇上封她為禦前宮女,在皇上麵前很得臉,當時多少妃嬪恨的她牙癢癢。
    後來到了她十五歲,終於有機會趕她出了皇宮,誰知道回來以後的她還帶著一身的功勞。
    而就在有人想要提親的時候,皇上口諭她為天女,是成周國的福瑞,不得婚嫁。
    皇宮中上至朝堂百官,下至後宮妃嬪,迅速反應齊齊都開始為她上奏折說好話的請功,唯恐皇上一個喜愛讓她進了後宮裏麵,將後宮眾人壓得沒有出頭日。
    皇上借著這個誤會直接給她封到了郡主位,原本請功‘縣主’的眾官眼睜睜看著這個‘郡’字就是不敢反駁,怕皇上反悔收人入後宮。
    京都靠北,快入秋的時候天氣就開始涼下來了,更何況現在還是半夜,而白果坐的高穿的又少。
    龐陽滿目的不讚同,隻是在白果拒絕後也沒有再說什麽。
    而白果垂目看向那個後背中箭刺穿胸膛的護衛,在看向上山的位置。
    “你讓我閉嘴?!”梁鈺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和我過一輩子?!你是不是一直念著這個狐狸精?!”
    樹上,白果緩慢起身,龐陽一臉憨直的回頭,詢問:“三小姐,要不要下去?”
    白果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麵倆個都是哥哥。
    而龐陽是白家的家生子,在白果十三歲進宮之前一直跟在白果身邊,後來一直到白果被封了郡主有了自由身他才又跟在白果身邊,所以這一聲三小姐是白家的叫法。
    “不了。”白果看向遠處的火光,那裏好久沒有新的動靜了。
    ……
    當時她就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果然,不過短短時間,這裏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
    兵部尚書扶著一身襤褸的二皇子上來,看到她後遠遠的喊:“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別傷到她!”
    白果眼角微挑。
    這話是她第二次聽到了。
    梁鈺凝臉上的眼淚一連串的往下掉,“你是不是忘了你向皇上求娶我時說的話?你說你這輩子隻會有我一個人,此生不納妾,隻愛我,與我相守過完此生!”
    “閉嘴!”嚴任突然暴喝一聲,打斷字字清晰的問話,眼中的內疚刹那間就消失了個幹脆。
    最初聽到這話時是她十八歲那年,她在禦書房剛和皇上吵完架,她用簪子劃破臉,說:“你不讓我嫁人不就是因為我這張臉和慈母皇太後一樣嗎?!我現在不用這張臉,我隻想嫁人!”
    當時一向是坐籌帷幄的皇上滿目的疼心,他身邊的公公慌慌張張的讓外麵守著的宮女快去叫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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