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以傷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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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西王沒有立刻說話,盯著白果看了倆息。
    現在沒有皇上在,但是皇上賜的康樂二字就足夠重視她這個異姓的縣主,更別說聖旨裏麵說的她有慈母皇太後的風範。
    “三小姐。”龐陽轉回身看白果。
    白果錯愕,半響說:“殿下是覺得我殺人埋屍?”
    這話已經逾越了,如果計較起來,定西王能直接責罰白果!
    白果自然知道自己這話不能說,有藐視皇權的嫌疑。但如果讓定西王將那話說出來,後果想都不用想。
    說著目光又移到了白果身上,森然一笑,“本王已經讓人掘地三尺了,就算是屍體,也要挖出來!”
    上不去、下不來,哽在喉間。
    白果抬眼,看著已經被綁的嚴嚴實實的龐陽。
    龐陽沒有錯。
    錯在她沒有護住他的能力。
    錯在她有理卻沒有定西王這般維護下人的實力。
    白果輕笑了一聲,眼中略顯狂妄,“殿下,龐陽是家裏麵為康樂訓練的護衛,十年培訓出來這麽一人護康樂平安。”
    白果看向定西王,帶著笑意的眼睛似有無數深情。
    隻是上挑的眼尾滿是囂張。
    “殿下如若是因康樂冒犯,那康樂願意自罰。”白果挑起那把重刀。
    定西王瞳孔一縮,急忙道:“去攔住……”
    血霧炸開!
    白果疼的眉心緊蹙,冷汗刹那湧出,疼的眼角無意識的顫動。
    鮮血從嘴裏麵湧出,沾濕了輕薄的麵紗。
    龐陽雙眼瞪圓,瞬間赤紅,肌肉緊繃,用力一振,身上的繩結不過是一瞬間就被他全部繃斷!
    定西王瞳孔緊縮一點,驚在了原地。
    “三小姐!”龐陽聲音暗啞,第一時間就要去扶白果。
    白果一直看著定西王,沒有錯過他的任何神情。
    所以定西王將視線落在龐陽身上久久不回神白果更是注意到了,氣息略帶不穩的對著龐陽說:“你今日敢往前一步,白家……再無你名字!”
    龐陽腳步未停,堅決落下第二步。
    白果不再忍耐,重刀被緩慢往外抽動,龐陽止住步伐,急道:“三小姐!”
    那把重刀穿透她的腰腹,往外抽動時疼的白果額頭上湧出一層一層的冷汗,臉上慘白如雪。
    血跡順著重刀開始往外湧,落在青石板上流淌開,在日升之時綻放妖異的紅。
    重刀完全被抽出,‘當啷’一聲砸在地上。
    從手柄到刀刃,無一處不染血。
    白果沒有看他,雙眼緊盯著定西王,問:“今日冒犯之事,殿下可還解氣?”
    定西王張張嘴。
    龐陽疾步過去扶住已經疼到脫力的白果,聲音發抖,“三小姐……你……怎麽樣?”
    定西王視線落在了那往外直湧血的腹部,愣了一下。
    一個閨閣女子,下手怎麽如此重?
    皇上剛封的康樂縣主,要是死在他手裏……
    定西王迅速扯下身上本就沒有穿嚴實的外衫綁在白果腰部止血。
    “山上沒有大夫,快將人送下去!”定西王吼完卻感覺自己的衣袖被揪住,回頭就見白果滿口往外吐血,卻問:“今日……”
    定西王覺得滿腔都是憋屈。
    他是要找事,可現在事情鬧的太大了,他在不抽身怕是要折進去!
    定西王咬咬牙,“過!”
    白果安心放下手。
    她下令殺他人之事,過了。
    還好皇上給了她封號、高位,不然今日之事她就是在這裏在自盡一次,這事兒也過不了。
    龐陽緊抱著白果向著山下衝。
    白家世代學醫,不說醫術多高超,但是隻要回白家就必定有辦法。
    九十九層登山梯,龐陽從沒有如此煩躁過。
    “別急。”白果揪住龐陽的外袍,“避開了嘶……要害,死不了。”
    龐陽哆嗦著嘴唇,“三小姐,你別說話。”
    “太後生辰之後,你去鳳州從軍。”白果疼的無意識抓緊了龐陽的領口,話很是堅決。
    她去經商龐陽本就不能跟在她身邊,原本想著讓她跟著白明芷。
    現在得罪死了定西王,是不能讓他繼續留在京都了。
    而三州中隻有鳳州她熟悉,還有她二叔照應。
    龐陽咬牙應下:“是!”
    “回去把所有事情仔細告訴我母親。”白果叮囑。
    倪代柔對她有多在乎就有多可能會遷怒龐陽,不若直接告訴她母親她被定西王威脅的事情,這樣倒也能讓事情過去了。
    “定西王必定讓人進宮請太醫、醫女了,別讓她們看我的傷!”
    看傷就藏不住了。
    要是定西王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往後更麻煩。
    “龐陽記住了,三小姐,你先別說話。”龐陽很慌。
    他頭一次見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能流如此多的血。
    白果勾唇。
    今天之後,定西王看見她絕對會繞路走。
    一刀換平安,值了。
    ……
    白果渾身是血的回到白家,白家上下大亂。
    家中醫女迅速給白果看傷止血,等查明傷情後鬆了一口氣。
    而此時龐陽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講給了倪代柔,當然隱去了白果暗衛的事情,隻說人是他殺的。
    倪代柔一口銀牙緊咬,雙目含淚,卻仰著頭沒有落淚。
    定西王!
    “夫人。”醫女帶著藥箱來到偏廳,向著突然焦急起來的倪代柔說道:“三小姐避開了內髒,現在隻是失血過多,我已經給三小姐止血上藥,隻是……”
    龐陽心中一緊,雙目緊盯。
    倪代柔緊握木椅扶手,臉色緊繃,“隻是什麽?”
    醫女垂頭輕聲說:“三小姐這傷太重,恐有發熱嫌疑。”
    發熱,既有可能帶走人命。
    倪代柔緊咬牙齒,“無妨,官人回來就好了。”
    白家世代學醫,上一代更是宮中禦醫,她不信白玉堂沒有辦法。
    “不,現在去宮裏麵去叫!”倪代柔忽然對著身後的丫鬟說:“派人給官人傳信,讓官人盡快回家!”
    今日之事是白果為了讓定西王消氣,那白果的傷傳得越重越好!
    不止要把白玉堂迅速叫回來。
    “在派人接老夫人回來,老夫人必定受到了驚嚇,聽春你跟著去。”
    醫女迅速領命跟著丫鬟下去。
    “吩咐下去,今日三小姐受傷慘重,恐有……”倪代柔緊咬銀牙,握著扶手的手背泛白緊繃,隱隱可見青色,“讓所有人這幾天安靜點,要是被我發現敢嬉笑打鬧者,直接杖斃!”
    “是!”另一個丫鬟同樣領命下去。
    “你!”倪代柔看向雙拳緊握、滿身血汙的龐陽,良久,才控製住自己不遷怒,“下去換身衣服。”
    龐陽沉默做拱行禮,後退倆步,轉身離開。
    ……
    白果喝了藥就睡覺了,再次疼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白果掐著手心的肉讓控製住自己不嗚咽出聲。
    動靜驚動了外麵的別夏,倆步上前挑開床帳,紅著一雙眼睛,“縣主可是渴了?奴婢給你倒水。”
    白果動一下都疼,實在是不想喝,就搖了搖頭。
    “老爺和老夫人都回來了,弄了一堆的藥熬著,是要現在喝嗎縣主?”別夏看著一張臉毫無血色、嘴唇慘白的白果眼睛發熱。
    她再有自己的小主意,也一直跟著白果、伺候著白果,現在見白果受傷成這樣,她心裏麵實在是難受。
    白果連著呼出幾口氣緩解疼痛,才問:“母親在做什麽?下了什麽命令?”
    “夫人在跟著老爺和老夫人弄草藥,先前也隻是讓人接回老夫人和老爺。”別夏哽咽道:“宮裏麵太醫來了,不過被老爺擋下了,說是縣主您是咎由自取,不敢勞煩宮中太醫。”
    白果扯嘴唇笑了笑,又問:“可有人受罰?”
    別夏仔細想了想,很快搖了搖頭,“沒有!夫人不讓府裏麵的人打鬧談笑,倆位姨娘不能出自己的院子,到現在都安靜的很。”
    白果心裏麵隱隱不安,直接問:“龐陽哥在幹什麽?可有離府?”
    “龐陽大哥在夫人問完話就回前院了,應該沒有離府。”別夏一直守著床邊,對龐陽的事情是一點沒有留意。
    白果皺了皺眉,提了一點聲音,“暗介。”
    屏風外刹那多了一道陰影,“屬下在。”
    別夏是第二次見這些人了,隻是一想到昨晚的血腥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今日定西王不管找不找得到那幾具屍體,隻要龐陽被綁走就必定不會全須全尾的回來。
    一個下人,皇上更不會為此責罰定西王。
    而定西王出了氣,又什麽都不會損失。
    但是……
    白果俯身行了一禮,眼尾是不同以俯身的上挑,顯得放肆,“康樂口不擇言,殿下贖罪,今日康樂回家後必定備重禮去致歉。”
    “本王不與你計較。”定西王向著後麵揮了揮手,“把那人給本王拿下!”
    龐陽知道自己不能公然對抗定西王,不然自己死、也會連累白家。
    腰間那把重刀落地,龐陽不抵抗,任這些人動作綁他。
    所以定西王不會動她、動不了她。
    白果眼睛緊盯對麵,“六皇子能被封為定西王是因為戰功在身,愛兵如子。可您今日一要壞我名譽,二要踐踏旁人的主仆情誼,您是否……有些欺負人了!”
    她——牙掉和血吞。
    白果緊咬嘴唇,血霧在口腔中炸開,直至嗓眼都是鐵腥氣。
    “為難?”定西王忽的一笑,“不過是綁你一個下人,怎麽就為難你了?莫不是……這是你情……”
    “六皇子!”
    “是不是等等不就知道了。”定西王的目光又看向龐陽,皺了皺眉,“你身邊這人實在是不對勁。來人,去綁了!”
    “殿下!”白果目光沉了下來,“康樂自認為沒有得罪殿下您,怎麽今日偏要堵著我,一再為難?!”
    這話一出。
    周圍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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