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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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夷豐的統治者可以和她持平,但那一刻他才發現,他始終都是那個小孩。
    他打不進去成周國的領土中,因為那天四城中衝洗不掉的血跡還在他心中,因為那一巴掌還在他心中,因為糖葫蘆還在成周國中,因為她還在成周國中,因為那個讓夷豐議和的男人還在成周國中……
    他走的越高,夷豐就越是如她心中所期望的那樣。
    他走了幾年,也不過是在她的……
    “所有人都這樣說過,他們都說我對人心掌控的讓他們害怕,可我做的不過是我能做的。”白果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人不是一成不變的,也從沒有能被完全掌控的人心。”
    “我並不能操控什麽,你也不需要活在我的陰影中,那時候你是一個小孩,現在你不是了。在你有實力開始你做下來的決定就都是你心中所想,都是你自己的決定。”
    白果語氣並沒有多麽溫柔,甚至講這些話的時候任然有些淡,“不要多想。”
    臧啟就這樣看了白果很長時間,長到於蝶、乜楓等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你……根本就不明白。”
    什麽都不明白。
    “人會向往自己覺得美好的東西,也會想要得到、占有,這有什麽不明白的。”白果從月亮上收回目光,“是你沒有得到,不是我不懂。”
    臧啟愣愣的看著白果,看著白果認真的眼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後麵他忽然笑了,“是,你怎麽會不明白,你……怎麽會不明白……”
    白果進夷豐什麽都沒有帶,出夷豐同樣什麽都沒有帶。
    臧啟來送白果,看白果上馬後頭也沒有回忽的出聲喊白果,白果在馬上回視了臧啟。
    臧啟看著白果的一雙眼睛,他第一次直白的問白果:“為什麽不能留在夷豐?”
    臧啟身邊跟著的都是自己的人,白果這邊都是信得過的人,沒有人在這句話中表現出來異樣。
    其實在這些天的相處中或者說是從給白果布置的生辰宴會上他們都能看出來一些的。
    不過是沒有人會直言這些,他們對這些在這裏閉口不言,回去之後也會和任何人說這裏的事情。
    “留在夷豐,他們都可以聽你所言,都可以奉你……為主。”
    這話是成周國的話,也是這一次見麵臧啟第一次說成周國話。
    夷豐的人不明白臧啟說了什麽,但是他們能看出來成周國的人臉上的那些驚異神色。
    白果認真的看著臧啟,“我在成周國中很好。”
    她過得一直都很好,她有父親、有母親,有弟弟妹妹,有哥哥們,還有皇上護她,這一路上她問心並沒有多麽苦,也沒有那麽的難。
    就是上一世……她即便是死也還有外祖父,也還有惦記著她這邊的皇上,還有為她擋箭的龐陽。
    “好到。”
    白果看著臧啟,看著偌大的夷豐,“我興不起為主的念頭。”
    別人為什麽想要為主白果不知道,但她知道若是她自己想要為主必定是因為她想要活。
    她想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所以她想要活。
    而現在她活著,並且活得很好,她隻要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能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不需要為主。
    也不感興趣。
    臧啟還在看著白果,他問白果:“你不需要,為什麽還要幫我。”
    他說的是‘幫’,而不是‘勸’。
    這麽多年他對成周國的了解比成周國中的百姓還勝,他知道成周國的實力,同樣他知道夷豐的短板。
    糧食,單單的糧食就能讓他們死在這片草原上。
    冬天也是最難熬的,尤其是有了治格,曾經他們夷豐搶其他國家,現在在想要搶卻要顧忌背後,這幾個冬天是他覺得最難熬的。
    他恨。
    恨這個讓夷豐如此的成周國。
    他恨。
    恨將夷豐的高傲踩在土裏麵的龐陽。
    他恨……
    恨當年的在他眼前下令殺死他親人的白果。
    可是……
    弱肉強食,這是他們夷豐的規矩。
    他帶領出來的夷豐還是打不過成周國,他……
    當年出京的條件是他要和龐陽鬥一場,那一場沒有人知道的決鬥最後的結果除了他們倆個人也沒有其他人知道。
    他隻是記得那雙眼眸,那雙不知何時湧出來嗜血的眼眸在盯著他的時候像是盯著死物。
    那是他從沒有見過的……竟然會出現在人身上的眼神。
    很多國都說他們夷豐打起仗來不要命,莽撞也倔強,被人砍掉了腿也還能追著人幾裏的凶狠。
    但那一天,他在這個男人的眼神下有了自己從沒有出現過的情緒,後來他才知道這種情緒叫做怯。
    他在害怕。
    那一刻他在害怕。
    夷豐,從出生開始就在野獸嘴裏麵搶食,他搶了十幾年都是勝利的一方,可誰又能想到他會在成周國中覺得害怕……
    “不是幫你。”白果沒有想要幫誰,隻是她不想要看黎民百姓在陷入戰亂之中。
    臧啟幾次出口都沒有留下來那個人,天邊太陽緩緩升起。
    將一切都照耀的可笑。
    臧啟抬手碰了碰臉。
    第三個巴掌。
    於蝶直到完全離開了夷豐的領地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她心疼的看著自己僅僅帶出來的幾顆珊瑚。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行禮從簡,沒有人敢多耽擱。
    在夷豐的領地上想著夷豐仁慈,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笑話。
    “十二傳過來消息說他找到了扶嫦曦,但是扶嫦曦不願意見他。”
    從獻國到夷豐也要十天左右,所以現在獻國裏麵是什麽進展她們還不知道。
    “沒有其他的了嗎?”
    “有,他說……京都中紛爭又開始了。”
    白果麵色平靜。
    “不過我已經傳信給了倪老將軍、昌自明等人,他們回信說京都中的情況尚可,還在可控範圍內,還說太子成長的很快,到現在已經將前太子一半多的勢力掌握。”
    “隻是現在還有很多的人在支持……”
    “白監督你。”
    白果無聲的笑。
    “隻是權宜之計,不用理會。”
    他們真正想要送上去的那個人不會是她,提她不過是好為了給那個人鋪墊。
    於蝶看白果的神情就不再多說什麽,到獻國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次白果等人是從夷豐方向進的獻國的佛鄉,佛鄉中沒有佛,不過有很多的權貴。
    在往裏麵走幾天穿過七八座城就能到他們的皇城。
    白果等人進皇城的當天晚上乜楓就曾自言自語說總覺得被什麽盯著,但將數人分出去又什麽都沒有尋找到,第二天天亮隻是將這件事情給白果說了,“屬下覺得……這是十二。”
    獻國中這樣的人物存不存在他們不清楚,但是和他們有淵源的或者說會知道白果到來的應該就是十二了。
    但若是十二……為什麽不出來見白果?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東西就會想要活著。”
    當年十二是當著她的麵立下誓言,扶嫦曦有任何不對都會算在他頭上,而現在扶嫦曦做的事情足夠他替著去死了。
    可十二又怎麽會甘心現在就長眠於地下。
    “從三小姐身邊離開入軍,都再說他想要穩定的未來,這份未來是對著扶嫦曦的。”
    盡管現在扶嫦曦並不想要見他,但是他仍然覺得他還有希望,可能也是這複雜的感情讓他並不敢露麵。
    “給十二傳信,詢問最新的近況。”
    十二可以躲著不見她,但是他不能不回信。
    他想要進皇宮找扶嫦曦不容易,帶扶嫦曦走不容易,讓扶嫦曦活不容易,可白果若是隻想要讓扶嫦曦死那就太容易了。
    跟在白果身邊幾年的十二自然明白,所以他不會不回白果的信。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還有轉機……
    十二在白果傳信的當天下午就露麵了,一身獻國男子的服飾裸露著胸膛,一身緊繃的肌肉隻是讓人看一眼就知道這個人並不是好惹的。
    “十二見過主子。”
    十二垂著頭,白果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
    白果並沒有言語,隻是將一雙眸子落在他彎下來的脊背上。
    在記憶中她最初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就是在京城中她的院落裏麵,當時龐陽和暗衛對上,他就在隱於暗處靜靜地看著,也是因為這件事情白果按照了貴族養死侍的方式將他們放在了莊子中。
    但是後麵隨著她惜命,隨著她走動的地方越來越多了,她身邊就很少會離了他們。
    人。
    怎麽可能被訓練就沒有了七情六欲。
    “屬下……會盡力勸導扶嫦曦的,主子……在給十二一些時間……”
    這句話十二說的很難,因為這句話違背了當年的約定。
    白果興趣缺缺的收回了眼神,耐心也消耗完了。
    於蝶給白果遞了一本書,果然就看到白果翻看了起來沒有再理會地上跪著的人。
    似曾相識的一幕。
    十二安靜的跪著,垂著頭沒有讓任何人看到他此時的麵容。
    乜楓站在白果身後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他是聽說過死侍威名的,更何況是在白監督身邊保護了幾年的死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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