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心之逆鱗

字數:3553   加入書籤

A+A-


    寧昭雲被一幫護衛押著,沒有回到梨園的凶殺現場,反而是被帶出了梨園,到了德縣的縣衙之內。

    德縣的牢房,說實話,實在是空蕩蕩的可怕。也不知是因為犯罪率低,還是因為容忍度高,或者就一個簡單的懶字,才讓這牢房仿佛常年沒有人打掃居住的樣子,蒙著一層灰。

    幾個護衛將寧昭雲關進了牢房,並且綁住了手腳,直接扔在滿是灰塵的木板上。

    隨後,眾人鎖上門,快步的離開了牢房,周圍的一切瞬間安靜下來,甚至找不到可以說話的活物。

    寧昭雲嚐試著掙紮了一番,然而手上和腿上的繩子,牢牢的鉗製著她,這種特殊質地的繩子,讓寧昭雲根本動不得分毫。

    時間似乎被靜止在這個寬闊且冷清死寂的牢房之內。寧昭雲身上的繩子令她隻能坐在木板上,保持著雙手反綁,雙腿並攏的狀態。

    實在是和牢獄之災有脫不了的緣分。寧昭雲自嘲,這重活一次,一開頭便是這接二連三的和大牢有了親密的接觸。

    她試圖挪動了一下身子,隨後找了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靠在了牆上。此時,遠處忽而傳來的腳步聲,寧昭雲抬頭望去,見到的是薑離,帶著趾高氣昂的笑容,踏了進來。

    薑離打開牢門,帶著滿麵春風般的笑容,坐在了寧昭雲的旁側。

    寧昭雲動了動身體,露出一個笑容,試圖緩解一下當前的尷尬。

    “不過是插手了一下德縣的陳年舊案,怎的都督大人還要用這樣偏激的方式表示抗議?若是不喜歡,直接與我明說便是,何必……”寧昭雲這話,說到一般,就被薑離帶著冷意的笑容打斷。

    “巡撫大人?大人倒是藏的夠深的。”薑離麵容中帶著冷意,甚至讓寧昭雲已經感受到了明顯的敵意。

    “大人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一張嘴真是可以把黑說成白。若是我不去調查一番,豈不是要讓你壞了我的好事?”薑離一把揪住寧昭雲的衣領,笑道。

    “金科武狀元的君昭雲,君小官人,如今倒是搖身一變,成了巡撫大人。這南宮禮一事,小官人倒是做的漂亮極了,借刀殺人,這一招,可是使得極好。”薑離說著,麵色中怒意與威脅之意更甚。

    “君小官人。”他說,“你究竟在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寧昭雲皺眉,衣襟被薑離揪住,被勒的有幾分呼吸困難。

    “不管你打的是什麽主意,我都要警告你,你將要麵對的,是你根本無法想象的敵人,與我們為敵,不會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薑離的目光望著寧昭雲,仿佛所見是個白癡一般。

    “你……當真了解你背後的人嗎?”寧昭雲有些艱難的說道,“這世道多艱,背後的彎彎繞繞,肮髒交易,也不是隻有你接觸到的那些。你又了解了幾分,這個隊伍中,你是處在什麽樣的位置,你自己又知道嗎?”

    寧昭雲說完這些話,薑離明顯頓了頓,隨後用力一推,將寧昭雲狠狠摔在了牆壁上。

    撞擊聲發出的悶響,聽起來都是結結實實的疼,寧昭雲臉色更是白了一分,很是難看。

    “君小官人,別把所有人都想的太愚笨了。”薑離的表情恨恨的,“我不是蕭別那蠢貨,隻要三言兩語就會很輕易的相信你。”

    “世道艱不艱難,不是你說的,也不是我說的,它就在那裏,動也不動,誰過的最好,誰過的最差,也不是你我能決定的。”薑離冷哼一聲,幾乎是以鼻孔在蔑視寧昭雲,“我們能做好的就是不要去妨礙別人的路。”

    “君小官人,給你一個忠告吧,放棄你現在的路,學會與我們一樣做事。”薑離說道,“曾經也有過你這樣的人,試圖阻止當前的大勢所趨,於是他們整個家族,都被世道拋棄,滿門抄斬。”

    ……

    說到這裏,薑離便見麵前的人,忽而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這位通州都督或許是以為自己的說到了正點,這一番危言聳聽,讓麵前這個初出茅廬的楞頭小子足夠被嚇到回心轉意。

    寧昭雲隻是低著頭,眉頭緊鎖,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怒意。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此刻這人卻還蹦達在她的麵前,還口口聲聲說這家人擋了路?

    寧家究竟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所有人又為何要殺之而後快?提到寧家,這些人的嘴臉,當真,當真可恨可惡!

    ……

    然而對於此刻幾乎快要升起殺意的寧昭雲,薑離顯然一無所知,他隻是打算繼續開口,說一說所謂的計劃,與互相之間的利益合作。

    “住口。”寧昭雲的聲音很輕,然而從唇齒間溢出的,皆是壓抑而隱忍的憤怒。

    薑離一愣,隨後皺眉:“君小官人,你是想要如何?”

    “滾出去。”寧昭雲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現在,給我滾出去。”

    話音落下,寧昭雲緊皺著眉頭抬起頭,薑離或許是從未見過這樣帶著憤怒和殺意,而強烈憎惡的鮮明的情緒,似乎是被嚇得一時間有些怔愣,竟然當下便不再多說,走了出去。

    這空蕩蕩的牢房裏,恢複了一片寂靜。

    寧昭雲的耳朵裏卻嗡鳴聲一片,喉間一片腥甜。她實在是不知道,往往在就要摸到真相的門檻時,現實就會給她沉重的打擊。

    寧家當年究竟是參與了什麽,才會被置於如此境地?

    她不得而知,也無從得知,所有的一切都隨著死亡都淡了去。現在的她,無法查到當年的事情,更沒有什麽過多的辦法去研究,在重新活過來後,一直到現在,不過霧裏看花,蒙著眼睛,走一步看一步。

    突然覺得這牢房裏好冷,幾乎是冷到了心裏,她寧家,似乎是被人當了墊腳石,卻被扼住了喉嚨,反抗的聲音還來不及溢出,就被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眼睛一時之間酸脹的可怕,寧昭雲保持著很不舒服的姿勢,仰著頭,閉上眼睛,避免眼眶裏的東西因為低頭而不甚滑落。

    “你可有受傷?”

    寧昭雲被這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睜開眼睛後,看見慕容歎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