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坐起來，把懷裏的小抱枕摟的更緊了，借此壓抑著內心複雜的情緒，“你……”

    蘇暮煙站住，回頭，等著他繼續說。

    他的喉結滾了滾，“你的腿上，為什麽沒毛？”

    “……”

    少女無語了一陣，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眼咕嚕一轉，伸手摸了自己的腿兩下，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腿這麽光，這麽滑呢！”

    說過，她仰首挺胸的去院子裏洗衣服了。

    少年愣怔了半晌，起身關掉電視拿起煙和火也去了院子。

    弦月懸天，繁星璀璨，蘇暮煙借著室內冷色的光，在院子的水龍頭下洗衣服，商無恙蹲在一邊，點了根煙。

    雖然他們兩人都沒說話，但這座冷清的小院卻熱鬧著，牆角的草叢裏有蛐蛐在叫，蘇暮煙麵前的水流聲也悅耳。

    忽然。

    村裏突然傳來“嗵”的一聲炮響，兩人一頓，緊接著又一陣鞭炮聲“劈裏啪啦”的響起。

    等鞭炮聲也落下後，村裏飄揚起了“荷塘月色”的歌聲。

    蘇暮煙瞧著商無恙，彎起了唇角：“好像村裏有個哥哥在明天要結婚呢，今晚請客。”

    商無恙麵前繚繞著淡淡的煙霧：“那個大鍋飯挺好吃的，你去給我弄一碗。”

    “……”

    知道他不會說出什麽好話，蘇暮煙揉搓著盆裏的校服，又道：“我聽說商台村誰家娶媳婦的話，晚上都會唱鼓書，等我洗完衣服咱們去看看吧！”

    “你給我買煙就去。”

    “給你買呀！”

    安靜的村莊被這些不雅不俗的音樂添了幾分歲月靜好，十來分鍾後，蘇暮煙把衣服晾起來擦了擦手，跑去樓上拿了現金又跑下來。

    “我們走吧！”

    音樂從商台村較高的地方傳來，兩人離開家，蘇暮煙去一家便民超市給商無恙買了煙，給自己買了根雪糕，兩人在村裏半明半昧的路燈下，追著歌聲去。

    他們遇到不少吃過飯坐在門口乘涼的村民，那些人直愣愣的打量著他們。

    蘇暮煙被瞧的害羞，不敢抬頭。

    也在這一刻，萌生了一些悲觀的念頭。

    “哥哥，假如……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也追不到你，而我被家裏思想封建的長輩逼著嫁給了什麽不喜歡的人……”她突然說道。

    商無恙垂眸看著身邊個頭隻勉強到他肩膀處的矮冬瓜。

    而蘇暮煙也在這時抬起頭，看著他：“那我們可能再也沒有交集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會。”他答的果斷，沒有摻雜任何的感情。

    蘇暮煙的眸子閃爍了起來，“真的嗎？”

    “我說過，我記憶超於常人。”

    蘇暮煙悻悻地笑：“希望你不騙我哦。”

    不論時間度過了多少日夜，但天上的星月卻可以說永恒。

    八年了。

    商無恙瞧著窗外比八年前更繁華的金城市區，清澈又沉澱的墨色眼眸裏，似乎還倒映著昨日的少女。

    突然開車的司機說了話，“老板，六點了。”

    他的司機之前送蘇暮煙的路上問過她會在工作室忙多久，她說估計會忙到七點。

    商無恙動身接蘇暮煙的時候，讓司機提醒他到了六點給她打個電話。

    他拉回思緒，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在他通訊錄裏躺了數月，但從未撥打過的號碼。

    去電了二十多秒，蘇暮煙才接起，語氣客氣卻不難聽出謹慎：“哪位？”

    商無恙揚起唇角，“蘇蘇，是我。”

    “商老板？”語氣頓時就活躍了。

    這樣的變化讓他胸腔內的心感到舒適，“嗯，你忙完了麽，我快過去了。”

    蘇暮煙又突然沉默。

    他是來接她了？

    可她現在在唐藝茹的保姆車上啊。

    數秒沒聽到她吭聲，商無恙心裏的舒適感頓時煙消雲散，語氣也沉鬱了幾分：“你在顧安敘那裏？”

    “沒有。”

    男人的心立刻一鬆，“那你怎麽不趕緊說話？”

    “我不知道你究竟會怎麽處理你我還有顧安敘之間的事，我也不知道你會來接我回明月山莊。”

    那頭的女人還委屈上了，“我也不想回顧安敘那裏，準備去藝茹那裏借住，現在在她的車上。”

    男人閉了閉眸，過去的所有回憶在腦海裏反複奔騰，攪動他的情緒。

    曾經多懵懂單純，離別時，就有多痛徹心扉。

    “你不知道我怎麽想的，那你行動之前，能不能聯係我？”

    他的語氣激動了幾分，聽起來就像是生氣了。

    蘇暮煙沉默了片刻，糯糯地道，“可我沒有你的聯係方式。”

    “你不認識葉菱嗎，問她要一下很難？”

    “……”蘇暮煙一時語塞，她之前之所以不想主動問他，是覺得太上趕倒貼，怕自己掉價。

    但眼下她又不能惹商無恙生氣。

    萬一得罪了他，那她真是死路一條。

    她想了想，又說：“我和葉菱商量過，是葉菱幫我聯係了藝茹。”

    說過，她又暗想：抱歉啦葉菱，拉你擋一下搶。

    商無恙胸膛微微起伏，他舍不得對蘇暮煙說重話，便把氣出在了葉菱身上：“葉菱那個蠢貨！”

    （在瑜伽館上班的葉菱：阿嚏！）

    “葉菱很好，請商老板不要亂想。”蘇暮煙越說越虛，頓頓，又道，“不過現在說開了，那商老板會來接我嗎，我去藝茹的小區等著……”

    “地址。”

    冷冷吐出二字後，他不再說話，等蘇暮煙切了通話。

    很快，一個地址以短信的方式發了過來，還附帶另一句話：你生氣了嗎？

    商無恙敲擊屏幕，回複了過去：對，生氣。

    短信可以發e。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