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戲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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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門!”守衛說道。
    牢房看守扯開鐵鎖,一名戴著兜帽,看不清麵目的“男人”進入牢房。
    破舊的綾羅長袍,仿佛訴說著老者輝煌的過往。
    他太缺錢了,囤積糧食要錢,購買鹽礦要錢,安撫亂民要錢,平定羅教叛亂還要錢。
    他斜靠在陰冷潮濕的牆壁上,口中呢喃著什麽,無人能懂。
    “魏賢忠,有人來看你了。”天牢守衛冷聲喊道。
    朱厭的目的很簡單,一是為了扳倒慕廣,第二便是搞錢。
    “魏公公,魏公公?”傲雪輕喚兩聲,卻不見魏賢忠動彈。
    “大夢一場,希望你能幡然醒悟,否則殿下這片心思便白費了。”傲雪歎了口氣。
    自從殿下與朱厭接觸,四大侍女都感覺到林靈素不同尋常的變化,她的思維不再受製於翠玉宮。
    而是放眼整個天下,哀民生之疾苦。
    這樣的殿下足有資格登臨帝位,現在所缺的不過是一個機會。
    日入黃昏,雲霞滿天。
    魏賢忠悠然轉醒,透過天牢僅有的一扇鐵窗,魏賢忠意識到自己竟沒死。
    “魏公,瀕死的滋味如何?”傲雪負手而立。
    “你到底是誰?”魏賢忠冷聲質問,眼前的男人絕不是陛下派來的。
    “我是誰不重要,魏公隻需知道,發誓效忠我主,便可活命。”傲雪淡然道。
    魏賢忠聞言如遭雷擊,這……怎麽可能!
    他能放過出去?他怎麽有此能力?
    魏賢忠呼吸粗重,旋即又恢複淡然的神態,“公子莫說笑了,咱家殘軀之身,沒三五年好活,天牢便是咱家最好的歸宿。”
    “嗬嗬……魏公真是這麽想的?若是如此,在下轉身就走,不打擾魏公在天牢裏逍遙快活。”傲雪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魏賢忠思索片刻,“且慢,你要我幹什麽?”
    傲雪停下腳步,“不是我要你幹什麽,而是你能幫主人幹什麽。”
    “魏某願為主人效死!”魏賢忠雙膝跪地,以手指天。
    這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必須抓住,不管這位主人是誰,他都是自己翻身的機會。
    何況有能量將自己從天牢死囚放出去,豈會是一般人物?
    “審時度勢,有眼力勁兒。”傲雪默然道。
    “三日之後,會有人接你出去,浙江道織造局有了空缺,主人希望你能掌控浙江道,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傲雪問道。
    魏賢忠愣了一下,浙江道織造局?
    這可是司禮監才能指派人手的位子,難道所說的主人背後便是司禮監?
    “魏某明白,昔年浙江道總督胡憲宗與咱家有舊,去了浙江道……”
    “胡都堂已死,浙江道現由趙吉真zhu事。”傲雪打斷了魏賢忠的話。
    魏賢忠愣了一下,胡憲宗竟死了?
    怎麽可能!
    胡憲宗貴為東南柱石,他若是死了,皇朝東南岌岌可危。
    “看來你也明白胡憲宗的重要性,這是浙江道近些時日發生過的大事,你這三天熟悉熟悉,剩下的事情,等出了天牢再說。”傲雪扔下一本小冊,旋即拂袖而去。
    魏賢忠小心翼翼地撿起小冊,心中的思量不為人知。
    …………
    黃昏,四海酒樓。
    七彩閣陸有為帶著夥計們站在酒樓後院。
    來福笑著說道,“一萬個壇子,成色不錯。”
    “來管家謬讚,您點點看,如果沒問題,咱們錢貨兩清。”陸有為麵帶笑容道。
    “陸老板莫急,當日咱們可是說好了,我要先看看你是否有一萬存貨,現在隻證明你存貨,我可沒答應要買下來。”來福笑嘻嘻道。
    “你!耍我們?”陸有為尚未開口,身後的夥計怒氣衝衝道。
    “陸老板,平日就是這麽管教下人的?”來福冷聲道。
    陸有為知道來福故意給他難堪,但形勢比人強,他不好當場發作,“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來福抬手道,“都是長安商賈,我也不讓陸老板難做,這樣吧,一萬個壇子折一百兩現銀。”
    “另外陸老板還要給我們配上兩萬個琉璃酒杯,半個月內交貨,陸老板可有意見?”
    陸有為饒是養氣功夫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爆粗口,“你……你耍我?!!!”
    “嗬嗬,我耍你怎麽了?不想做生意,那些東西就給拉走,省得我看了礙眼。”來福斥責道。
    陸有為品性卑劣,上梁不正下梁歪,其手下夥計時常欺行霸市,長安商賈早有怨言,隻是七彩閣勾結地皮無賴,一般人可惹不起。
    但來福得了朱厭首肯,今日就要捋一捋這虎須。
    “你有種,希望你明日還能有此膽量!我們走!”陸有為大喊道,隨後帶著夥計們離開。
    至於二十多車酒壇,都被扔在了四海酒樓後門。
    傲雪並未解釋,“此酒名為‘醉生夢死’。”
    “醉生夢死?好,好一個醉生夢死,咱家一輩子侍奉陛下,沒成想臨了竟落得如此下場……”魏賢忠語氣低沉,過往的種種榮華權勢仿佛融入了酒杯中,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此刻,他腦海中閃過許多人影,但他知道,一切都是泡影,醉生夢死……還真是好滋味啊!
    “魏公公?已經多少年沒人這麽叫過咱家了,您是?”魏賢忠打量著來人,卻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俊秀的麵龐。
    “這些年魏公受苦了,主人托我帶了佳肴美酒給魏公。”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受命而來的傲雪。
    傲雪將酒壺放在桌上,而後取出兩盤鮮香四溢的菜肴。
    “禦廚做出來的。”魏賢忠慘笑道。
    “陛下終究還是要殺我。”他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
    他放下手中的食盒,“魏公公。”
    老人微微睜眼,“已經快二十年了,終於有人想到咱家了……”
    烈酒入喉,燒灼難忍,魏賢忠心如死灰,酒不醉人人自醉。
    魏賢忠一杯醉倒,長睡不起。
    就在方才朱厭告訴林靈素一個驚天大案,足夠定下慕廣死罪。
    …………
    “整頓朝綱自鏟除慕廣一派開始吧……林兄,我們要做的事還很多。”朱厭拍了拍林靈素肩膀,語重心長。
    林靈素默然點頭,“以後全賴退之兄操勞。”
    刑部,天牢。
    漆黑的牢房內,一位老者麵容枯槁,神情落寞,發髻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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