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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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駕也不必過謙,你的身手便是我全盛之時恐怕與你也就隻是在伯仲之間。”

    郭辰雖然不知道麵前之人的身份,但是僅憑對方剛才的出手,他便是能夠清楚的看出對方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能夠於在匈奴人的監視之下,悄無聲息的放掉匈奴人的馬匹,而後再爬到氈房之上,一經出手, 便是足以震驚在場的所有人。

    而在郭辰的重傷之下,此人更是能夠護佑著自己,與他形成脊背之勢,而後能夠從同樣力大無比,身手矯健的數個匈奴人手上逃脫而出。

    可以說,此人便是在漢朝之中都不會是無名之輩。

    隻是郭辰此時的心中還是無比的疑惑。

    這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為什麽會這麽巧的出現在這裏?

    他為什麽在如此危急, 千鈞一發之際出手相救?

    郭辰不知, 也想不明白。

    隻不過現在的郭辰心裏卻是很明白一點, 此人對他而言有益無害,至少在短時間內是這樣的。

    因為此人若是想要他死,剛才匈奴首領庫葉浩動手之際,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的理會,自己的性命便是會交代在剛才的氈房之中。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郭辰對此人可以說很是信任,因為至少在他看來,現在此人是友非敵。

    “你先清洗一下傷口吧,而後再喝些水,裝滿水袋之後我們也要動身了。”

    郭辰思慮之時,麵前的黑衣男子已然是緩緩站起身來,而後看向郭辰說道。

    這裏雖然距離剛才匈奴人的氈房已經是有一個比較遠的距離,匈奴人的馬匹也被他放走。

    隻不過此處還是有些過於顯眼,若是他們再被別的匈奴人發現,恐怕處境就會更加艱難了。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之下,雖然郭辰現在身上傷勢很重, 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但是卻是沒有辦法給到他這個時間。

    將傷口清理了一下之後, 郭辰便是站起身來,騎在了馬上,而另一側的黑衣之人也是早早就在馬匹之上等待著。

    “走吧。”

    聽到黑衣人的話語,郭辰點了點頭,隻是揮動手上韁繩之際,郭辰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

    “尊駕可知,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你知曉這個地方的地形嗎?”

    雖然郭辰一路被追行而至大漠深處,此處已經是極度荒蠻之地,但是他也是知道這裏的地形極度的複雜。

    之前尚且未入大漠深處之時,郭辰就已經是完全失去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個地方,就更別說現在了。

    既然黑衣之人說要動身移動,更換住所,擺脫匈奴人可能的追擊,那麽想來他應該是知道此處究竟是為何地,至少也是了解地形的吧。

    結果令郭辰無比的意外的是,在聽到他的問話之後,黑衣之人竟是搖了搖頭, 而後眼神便是看向了遠處, 言道:

    “我也不知道。”

    “隻不過這些日子我到處行走, 也算是記住了幾個比較明顯的地點,其中有一處地方,裏麵暗含一個小的山洞,那個地方可以說是附近之地裏麵最為蔭蔽之處,想來匈奴人應該是很難找到我們的蹤跡。”

    “原來如此,煩請尊駕領路前往了。”

    說完,黑衣之人便是點了點頭,隻是轉身揚鞭駕馬離去之時,黑衣之人黑布掩蓋之下的麵龐閃過了一抹異樣之色。

    隻是他的這抹神情,完全是被黑布掩蓋住了,所以郭辰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其實黑衣之人在動身之際,內心亦是有著些許的猶豫。

    “我明明是來殺他的?”

    “怎麽反倒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想到此處,黑衣之人便是暗自搖了搖頭。

    隻是他依然沒有改變自己剛才的想法,很快兩人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

    一個多時辰後,原先郭辰和黑衣之人待過的地方,很快便是再度迎來了人。

    隻是這一次到來的人,遠不止兩人,而是整整一支數十人的馬隊。

    而為首之人,觀其容貌氣質,衣著打扮,便是能夠知其在匈奴國之中的地位絕對不低,甚至比之前的匈奴首領庫葉浩還有高出不少。

    “王,此處有取水的痕跡,而且還有人坐過的印記。”

    “可以肯定,這裏停歇過人。”

    探查之下,渾邪王的兩個親信便是輕易的看出了此地所殘留的痕跡,而後便是將其稟報給了渾邪王。

    此時的渾邪王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他不是瞎子,下馬之時,一眼掃去,他便是看出了這裏一定是停歇過人。

    隻不過他不確定的是,這裏停歇過的人,是否就是之前一直跟在自己後麵的人。

    “王,馬匹的蹄印已經是完全被狂風吹散,消失不見了,所以無法看出其到底是從哪個方向離開的。”

    聽到這個消息,渾邪王臉上的表情便是一凝,轉而感到有些頭疼。

    在狂風的掩護之下,根本就無法循到駕馬離去之人的蹤跡,這樣的話,他們便無法直接追到來人。

    “所有人分成四隊,朝著四個方向追擊,如若遇到可疑之人,當即便將其拿下!”

    細思之下,渾邪王很快便是作出了決策,而後對身邊之人命令道。

    “是!”

    一聲令下之後,匈奴人很快便是分成了四隊,而後便朝著四個方向奔襲而去。

    ......

    京都之中,經過一夜的修養,東方朔的精神也是得到了極大的緩和。

    隻不過一覺醒來,他依舊是感到無比的困乏,尤其是兩腰之處,那可真是無比的酸痛啊。

    起來之後,東方朔一眼看去,寧氏尚且還在熟睡之中。

    兩個人操勞,寧氏自然也不例外,此時尚且天色還在,東方朔也沒有忍心叫醒她。

    躡手躡腳的從榻上爬下去,而後悄無聲息的穿好了衣裝,東方朔便是徐步除了房屋。

    走出門外,東方朔一眼便是看到了坐在庭院之中,佩戴者長劍的常虞。

    此時的常虞坐在假山之前,雙眼微閉,隻是雖然是在休憩之時,常虞的右手依然是放置在長劍之上,隻要稍稍有任何的異動,常虞便是會拔劍而出。

    這已經是常虞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了,幾乎已經是成為了本能。

    他無論是在哪種情況之下,永遠都是劍不離手。

    若是沒有劍在手,常虞就會感到心中極不踏實。

    所以,若說這是常虞沒有安全感的表現,這也沒有絲毫的問題。

    “老師。”

    聽到東方朔推門而出的聲音,常虞瞬間便睜開了雙眼,而後立時便是站起身來,快步跑到了東方朔的身前,雙手抱拳,躬身行禮。

    常虞的耳力遠非常人所及,雖然東方朔的推門之聲非常的細小,一般人根本就聽不到,但還是被常虞捕捉到了。

    “有事嗎?”

    此時尚早,常虞便已經是坐在了廳房之外的庭院假山之處,自然就是在等自己。

    此處距離東方朔休息的房屋最近,隻要東方朔一出門便是能夠一眼看到自己,所以常虞一早便是坐在了此處等待。

    聽到東方朔的問話,常虞便是點了點頭。

    “昨夜有兩個人攀附在府院的牆壁之上,探聽府上的消息。”

    深夜攀附在牆壁上,探聽消息?

    聽到常虞的這句話,東方朔便是微微一怔。

    自己才剛剛回京,竟然這麽快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想到此處,東方朔心中便已經開始思索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急迫的便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動向。

    “是竇嬰。”

    “竇嬰?”

    聽到常虞的這句話,東方朔立時便是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他倒是第一反應便想到了竇嬰,隻不過讓他又很快便將竇嬰排除出去的原因便是兩個。

    其一便是自己入京以來雖然入宮了一次,但是隻是極為隱秘的去見了劉徹,在此之間他完全沒有與旁人見麵,所以按理說竇嬰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已經回京才對。

    另一方麵的話,即便竇嬰通過多方渠道知曉自己已然回京,但也不應該這麽急迫的就要監視自己的動向才對。

    自己在之前可是一直表現的十分親和竇老太後和竇嬰,甚至在外界很多人看來東方朔已經是投奔到了竇老太後和竇嬰的門下。

    在這樣一個情況之下,竇嬰不應該對自己有這樣的戒心才對。

    隻不過細想之下,東方朔很快便是理清了思路,轉而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自己雖然一直表現的是想要投奔竇老太後和竇嬰,但是這兩個人都是城府極深之人,所以心裏肯定對自己一直都是持以懷疑的態度。

    尤其是在相親一事之上,自己雖然說是隱匿的非常好,從頭至尾都沒有顯露過自己的蹤跡,讓自己在這件事之中充當一個身份,在回京之後更是將大漠之狼親手主動上交給了竇老太後和竇嬰。

    可是,正所謂能夠迷惑一時,無法迷惑一世。

    當時的竇老太後和竇嬰肯定會是對東方朔十分的認可,隻是在冷靜下來之後,兩人尤其是竇嬰必然是會聯想到東方朔使用大漠之狼來洗刷自己在這件事之中的嫌疑。

    而後此次領命出征攻打閩越,馳援東甌,東方朔更是劉徹親自指派的為首之人。

    甚至連中大夫莊助,公車司令公孫度,還有虎賁郎中衛青都是位列其後,完全聽命於東方朔。

    要知道東方朔說破天那可也隻是個常侍郎啊!

    莫說是中大夫莊助,公車司令公孫度,便是劉徹在出征之前剛剛敕封的虎賁郎中衛青的官階都在東方朔之上,可劉徹卻是讓這些人都作為東方朔的協助之人,甚至連個副手都不是。

    這是何等的信任?

    可以說這個消息隻要是被旁人知曉,明了之人當即便是會聯想到此前東方朔與劉徹之間一直是保持著一個比較平緩的關係。

    之所以劉徹並沒有擢升東方朔的官職,委任其重任,便是為了藏匿其鋒芒,不讓東方朔成為眾矢之的,而後在最為關鍵之時突然將其顯露出來,出手便是殺招!

    而此次的出征之事,便是東方朔展露鋒芒的時機。

    此前沒有透露出任何的風聲,而後第一次委派,便是讓東方朔擔當如此重任。

    更可以說是讓任何人都不會想到的是,東方朔在這般艱難險阻,困難重重之下,竟是能夠成功的大敗閩越,救東甌於極度危難之時。

    可以說,此事隻要是宣揚出去,必然是震驚京都,驚動天下!

    所以,竇嬰迫不及待的派人連夜監視自己府上的動向,而後探聽消息,如此想來也很是合乎情理。

    “老師,這是我讓那兩人留下的畫押之言。”

    說話之間,常虞便是從自己的胸腹之處掏出了一張竹簡,而後交到了東方朔的手上。

    接過常虞遞過來的竹簡,東方朔便是看向了其中所寫的內容。

    隻不過其實竹簡上所寫的內容就是常虞剛才所說的內容,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隻不過此中唯一的差別,便是裏麵交代的名字。

    “竇寬?”

    “此人是何身份?”

    竹簡之中隻提到了這兩人,趙惠生和古懦都是被竇寬叫去竇府領命行事的,卻是沒有提到竇寬的身份。

    雖然說僅從姓氏之上便是能夠猜出一二,但東方朔還是出言問道。

    “據趙惠生和古懦兩人所言,竇寬便是竇嬰的侄子。”

    “侄子?”

    “是的老師。”

    竇嬰的侄子?

    東方朔在口中不斷的叫到這兩個人的名字,而後便是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不多時後,常虞便是看到東方朔臉上的愁容一抹而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臉的輕鬆之色,甚至神情之中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

    “老師已經想到了處理此事的解決之法?”

    眼見於此,常虞便是出言問道。

    東方朔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便是愈發濃烈了,隻聽他言道:

    “正所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既然竇嬰已經先出手了,我們還發現了他的手腳,就不能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了,否則,豈不是顯得我們城府太深?”

    說完,東方朔便是拍了拍常虞的肩膀,而後引著他坐在了庭院之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