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父女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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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桑瑜弱弱地點了點頭。
    “為什麽?”
    “我倆現在不說朋友,但到底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你沒必要做到這份上。日後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能告訴你的,我一定告訴你。”
    他關上資料,轉頭凝視費桑瑜。
    白大方語氣平靜,費桑瑜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她明白,這就是一種變相的警告,沒有人會喜歡被人暗地調查,尤其對方還握著你的把柄。
    女捕快手指擺弄著方向盤上的皮革,低頭抿嘴不語。
    白大方反複翻看著吳燦資料,直到費桑瑜將車停在白家樓下才回過神來。
    電話再一次響起,這次是三大隊同事打來,費桑瑜拍拍臉頰讓自己打起精神,按下接通。
    “王姐,啥事?”
    “小費啊,我們在馬頭街處理證物,因為你是第一發現人,所以得過來簽個字,你現在方便嗎?三法司衙門證物中心的那邊要走上報流程,你也懂得……”
    對方所指正是處理妖獸屍體的廢棄宅院,現在已經被捕快接管。
    “好。”
    費桑瑜點頭應答,踩下油門離去。
    到達馬頭街,費桑瑜下車走進宅院,七七八八的證物用大小不一的真空袋密封著,足足鋪滿了一地,周圍數十個捕快正給證物做著登記。
    主屋前拉了一條長長的警戒線,從主屋內出來的捕快大多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費桑瑜聽白大方描述過屋內景象,下意識泛起一陣惡心。
    給她打電話的女捕快王姐遞過來一份文件和紙筆,抱歉道:“不好意思,辛苦小費你跑一趟。”
    “應該的,辛苦王姐你們才是。”
    費桑瑜提筆簽字,她練過書法,字跡端秀清朗,簽名看起來格外有辨識度,很容易讓人過目不忘。
    王姐收起文件遞給證物中心的工作人員,並語氣輕蔑的抱怨道:“還好屍體全是畜生的,沒出人命,不然我們怕是更麻煩……”
    費桑瑜想了想還在她家裏住著的海豚珊草,這幾天給她洗衣做飯任勞任怨,一時不大想去附和這個話題,也說不出“妖獸的命也是命”這種聖母發言,最後隻訕訕一笑。
    忽聽一旁有人吼道:“誰把蟲子放進證物袋了,辦事這麽毛躁!”
    有人上前認錯:“我的錯,剛從主屋出來,沒注意有蟲子爬進去了。”
    “注意點,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別到時候又得從頭再來。”
    “好好好……”
    二人交談完畢,一隻灰綠色毛毛蟲被順手丟在王姐腳邊。
    “額,惡心……”
    王姐嫌棄地跑開,毛毛蟲又緩慢蠕動到費桑瑜腳下。
    費桑瑜倒是不怕蟲子,彎腰撿起這隻毛毛蟲放在掌心仔細打量。隻見它灰綠色皮膚透亮清晰,月光照耀之下,毛毛蟲身體就像一塊清瑩剔透的玉翠。
    “你好……”
    費桑瑜摸了摸毛毛蟲的腦袋,皮膚之上傳來清涼柔潤的手感。
    毛毛蟲似乎很享受費桑瑜撫摸帶來的溫度,隨後繼續向前蠕動,爬進了費桑瑜的衛衣領口,開始向下蠕動找尋一處能安家的溫軟之地。
    不一會,費桑瑜感受到自己偌大幽穀中傳來一陣瘙癢,拉開衣領低頭朝裏看去,毛毛蟲正享受地躺在幽穀中央,似乎是要在裏麵長住。
    “行吧。”
    費桑瑜也不嫌棄,決定打算把毛毛蟲帶回去當寵物養著,招手和王姐告別後,離開宅院。
    回到車上,費桑瑜發現手機已經有十個未接來電,且全部是她最討厭的那個號碼。
    猶豫再三後,她還是選擇回撥過去,她也怕那人心髒病突發,喊她回去奔喪。
    “喂,桑瑜。”
    男人語氣顯得無可奈何,他就是費禪耘,震炎國工部尚書。
    “什麽事……”費桑瑜聽見自己老爹沒死,鬆了口氣後,語氣立馬開始不大耐煩。
    “你連爸都不願意喊一句?”
    “爸。”
    費桑瑜敷衍應答,費禪耘也隻能苦笑。
    “能回來住兩天嗎。”
    “不能,工作正忙著,要處理案子。”
    “那就請假。”
    “沒空。”
    “什麽沒空,別找借口。一個幹後勤的,還輪到你操心案子不成?”
    費桑瑜眉頭緊皺,神態不悅,開口直呼自己老爹大名。
    “費禪耘,你知不知道我為啥煩你?
    什麽叫一個幹後勤的?我告訴你,我就是在三大隊掃馬桶,給人端茶送水,那也是行的正坐得直,對得起天地良心,不像你這個狗屁工部尚書!”
    被女兒一通教訓,費禪耘也不惱火,隻嗬嗬笑著。
    費桑瑜已經一年多沒回家了,現在能聽見女兒聲音,哪怕被她罵上兩句,他費禪耘也是高興的。
    “行,你要不回來,我電話裏問你點私事。”
    “我不一定回答。”
    費禪耘忽然態度嚴肅:“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沒有……”
    費桑瑜開口否認,不知道為啥莫名有些心虛。
    “還騙我,你男人都去三大隊走過一遭了!”
    費桑瑜拉高了音調:“費禪耘,你混蛋!監視我?”
    費禪耘冷聲道:“你就說是不是吧?”
    “是又怎麽樣,我都二十六了,還不能找個男人了?”
    “明明二十五!”
    “我說二十六就二十六,隻差三個月!”
    “那你也不能隨便找不三不四的男人。”
    “你說誰不三不四呢!”
    “你還幫他說話,明明他都去漂了,還能是什麽好男人!”
    費禪耘呼吸陡然急促,一隻手已經捂著心髒,他無法接受未來女婿是個去夜店“漂唱”的混賬。
    費桑瑜也沒好氣道:“我說費禪耘,你在三大隊的眼線夠厲害啊,這都知道。”
    “女兒,聽爸爸一句勸。你哪怕找個老老實實的普通人,爸爸也不攔著!”
    “休想!”
    費桑瑜已經在氣頭上,存心打算氣一氣自己老爹,最後幹脆朝著手機大吼。
    “還想我分手?做夢!你費禪耘就等著抱外孫吧!”
    電話掛斷,費桑瑜一頭撞在方向盤上,一張娃娃臉紅的能掐出血來,白大方的身影在她腦海一閃而過。
    好像真的鬧大發了……
    費桑瑜愣了愣,她沒想過白大方會和她道謝,也不知道該不該客氣回去。
    不等她做出反應,白大方已經反身上樓,恰好她手機響起,屏幕上顯示的是她最不想看到一個號碼。
    女捕快纖細玉指劃過屏幕,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喂”了一聲後,又溫柔地輕喚一聲:“女兒?”
    在三大隊,左楠的名聲已經發爛發臭,耳濡目染之下,費桑瑜自然對他沒什麽好感,甚至害怕和他扯上關係。
    而對於左楠一口一個少爺的白大方,費桑瑜免不了好奇,更怕白大方的身份會給三大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白大方打了個哈欠,示意車後座敖穗和自己一起下車。
    關上車門,白大方遲疑片刻,彎腰輕敲玻璃,鄭重道:“謝謝。”
    說到底,是他白大方將費桑瑜拉進了這趟渾水,一句“謝謝”是應當的。
    費桑瑜鼓起勇氣回答:“你和我師兄左楠扯上了關係,他不是個好人……”
    “你怕我?”
    費桑瑜沒有回答,按下結束通話,有氣無力地後躺在座椅上,側頭望著白家二樓。
    驀然,她有了點想上去坐坐的衝動。
    “我……”
    “你調查我?”
    “到你家了,你不……不下車……車嗎?”費桑瑜被白大方盯得後背發毛,說話開始結巴。
    “如果我沒記錯,我應該沒告訴過你我家在哪?”
    從吉康縣一路到白家大樓,費桑瑜開車熟門熟路,不少地方還專門抄了近道。這說明她不僅知道白大方住哪,還專門過來踩過點。
    “對……對不起!”費桑瑜低頭道歉,態度倒是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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