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血詔殺機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虎嘯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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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中馬車緩緩前行。
    蘇淩和蕭元徹剛說完話,便覺得馬車一頓,停了下來。
    早有士卒撩了車轎簾恭聲道:“司空、曹掾,眼下便到別院了。”
    蕭元徹拿了一個手爐,塞到蘇淩懷中道:“拿好,隨我下車。”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皆抬頭向前方望去。
    但見雪幕之中,司空別院一片銀裝素裹,竟顯得靜美異常。
    天光已亮,似乎是因為雪色的原因,竟顯得比平素這個時辰,更亮堂了一些。
    白雪茫茫,掩映著紅牆碧瓦,司空別院盡顯精致淡雅之氣。
    無聲無息,默然在皚皚白雪之中矗立。
    似乎有些祥和安寧。
    與別院門前十數丈,劍拔弩張,全軍列陣的肅殺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蕭元徹看了一會兒,方才將傘撐了,低聲道:“元讓,上前叫陣。”
    黃奎甲不知何時竟然返回來,追上了隊伍。
    他有些不耐煩道:“主公,這裏麵統共也就兩個人,費這勁作甚,待俺上前,一戟砸死一個,豈不痛快!”
    蕭元徹斜睨了他一眼道:“你這個莽夫,這是我的別院,照你這樣,不由分說殺將進去,是打算把這別院拆了不成?”
    頓了頓又道:“黃奎甲,一會兒動起手來,沒你的事,給我一邊好好待著,敢上前去,罰你一個月不能飲酒!”
    黃奎甲這才頗為喪氣的嘟囔道:“原以為把事情交給手下人,還能趕上,打一場痛快的,這可好,架沒打著,喝了一肚子西北風......”
    但見夏元讓,輕催胯下戰馬,踏踏向前幾步,將手中長刀一橫,朗聲道:“兀那關雲翀、張當陽,司空大軍已至,還不出門就縛,更待何時?”
    他這番叫陣了數遍。
    那司空別院竟然依舊靜默如常,沒有一絲動靜。
    回答他的隻有冷風嗚咽和落雪簌簌。
    夏元讓正欲撥馬返回請示,卻突然聽到院內傳來咯咯吱吱的腳踩積雪的聲音。
    不由得抬頭看去。
    但見這別院門前,忽的闖出一員大漢,未著鎧甲,隻穿了一件無袖單衣,兩隻胳膊上的肌肉肉眼可見的孔武有力。
    這冰天雪地,他竟似感覺不到一般。
    這大漢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闊口咧腮。倒提著一把出了號大的蛇矛槍,在地上極速劃過,翻湧起陣陣雪浪。
    幾步來到門前,將蛇矛槍在地上一磕,“嘭——”的一聲,掀起雪花片片迸濺。
    蕭元徹這才低聲對蘇淩道:“此人便是張當陽。”
    蘇淩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張當陽來到門前,先環視了一圈列陣的五百精銳兵卒,這才哈哈一陣大笑道:“俺張三爺以為來了多少人,未曾想不過這麽許多飯桶,禁不住俺那虎嘯蛇矛槍一搠的!”
    隨後仰天狂吼一聲,端得是震耳欲聾。
    蕭元徹這邊,所有馬匹,被張當陽這一聲震天狂吼驚得踏踏向後倒退,被馬上的主人連連喝止,這才原地打轉不前。
    夏元讓喝止了受驚的戰馬,堪堪穩住身形,長刀一順一指張當陽道:“識時務者,趕緊跪地請降,莫讓某費事!”
    張當陽冷笑一聲道:“你比當年段白樓如何?就你是夏元讓啊,我以為站起來頂破天,跳下來壓塌地,今日看來,也不過是一個鼻子兩隻眼,可敢與你張三爺一戰否!”
    夏元讓的武力可是蕭元徹武將陣容中名列前茅的存在,聽張當陽這樣一說,心中怒火如何壓得住。
    大喝一聲道:“找死!”拍馬舞刀,朝著張當陽直衝而去。
    半途中將長刀以上示下,劈頭便砍。
    張當陽無馬,隻站在那裏,冷眼看著夏元讓這駭人當頭一刀,竟然不躲不閃。
    夏元讓暗道,還以為這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沒成想腦子有點不太靈光,他再若不躲,我這刀沉馬快,一刀便將他切開晾著。
    想到這裏,他這一刀竟是不遺餘力。
    再看張當陽身前身後,已然刀芒閃動,將他整個人全數鎖死。
    便在這時,張當陽忽的再吼一聲,卻是動了。
    他不躲不架那駭人一刀,竟忽的將手中呼嘯蛇矛槍橫著向下,直直的推了過去。
    正是一招神龍橫江。
    那虎嘯蛇矛槍,隱隱劃出一道若有實質的波浪,嗡的一聲,雪浪四起。
    電光火石之間,那大槍連帶著蕩起的波浪,爆裂強橫的朝著揚蹄直衝的戰馬掃去。
    “噗——”的一聲,戰馬四蹄竟被張當陽這橫絕一掃,盡數斬斷。
    斷蹄四濺,雪地上鮮血斑斑。
    “唏律律——”那戰馬慘叫悲鳴。竟是一頭杵在雪地之上,痛死過去。
    夏元讓那一強橫攻勢頃刻化解,整個人也被胯下戰馬撅翻在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幸虧他沉心靜氣,那手中長刀堪堪的握在手上,未曾撒手。
    張當陽豈給他起身的機會。
    哈哈大笑,那虎嘯蛇矛槍一翻,轟的一聲已然抬至半空,朝著夏元讓躺倒的身軀,潑天怪力灌入蛇矛槍中。
    “嗡——”的一聲輕顫。蛇矛槍槍身亂抖,夏元讓眼中似乎四五道槍芒同時出現,正朝著自己轟然砸下。
    夏元讓暗道不好,便是連滾在一旁的機會都沒有了。
    再怎樣自己也是一員大將,臨危不亂還是有的。
    夏元讓半身仰倒在雪地之中,隻一咬牙,將手中長刀死命的向上一舉,大吼一聲道:“給我開!”
    “轟——”的一聲,長矛長刀倏爾撞在一處,但見金屬相撞產生的火星四濺。
    夏元讓竟然將張當陽這砸下的橫絕一擊硬抗了下來。
    饒是如此,夏元讓忽覺雙手一陣劇痛,偷眼看時,早已虎口震烈,血流不止。
    張當陽也有些訝然,他這人是個遇強則強的主,看到這夏元讓果真也是一員大將,更是心中豪烈之氣陡升,哈哈大笑道:“有把子力氣,再吃俺一矛!”
    話音方落,張當陽竟將手中長矛一撥,撥開下夏元讓的長刀,緊接著,根本不給夏元讓喘息的機會,那長矛再次舉向半空,朝著夏元讓狠狠又是一砸。
    這一砸比起方才那一砸,更顯力氣絕橫,竟隱隱有虎嘯之音。
    暴烈浩大的氣息震得旁邊樹枝上的積雪撲簌簌的下落。
    夏元讓眼中全是這霸道一矛,可是他又避無可避,隻得一橫心,不過震裂的虎口劇痛,大吼一聲,又將那長刀在頭頂一橫,大喊一聲道:“開呀!”
    “轟——”再看夏元讓周遭積雪,仿佛訇然炸開一樣,迸濺四散,有的甚至衝至半空多高。然後突然下落。
    蕭元徹等人眼前,雪浪彌漫,竟有些看不清兩人身形。
    夏元讓如遭重擊,隻覺胸口發悶,喉嚨發腥。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
    饒是如此,卻還是潑了性命出去,堪堪擋住了這一矛。
    張當陽大笑,眼中滿是豪烈殺意,朗聲道:“好烏龜,我看你還如何接三爺這第三矛!”
    “轟——”張當陽再次舉起手中長矛,這一矛寒光炸裂,戰意滔天,卷起周遭凜冽罡風。仿佛盤古開天劈下了第一斧。
    一矛山河碎,虎嘯天地驚。
    便是那五百人的隊伍,都覺得身前忽的生起豪烈金風,掀起了他們的沉重鎧甲。
    “吼——”別院周遭,竟驀地響起一陣虎嘯之聲,直入神魂。
    眾人臉皆變色,張士佑、黃奎甲、蕭子真皆閉了眼睛。
    這一槍十個夏元讓也接不住,定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便是蕭元徹也大驚失色,低吼一聲:“不好,元讓休矣!”
    千鈞一發,卻見蕭元徹陣營中,忽的一人跳將下馬,將身上鎧甲衣衫頃刻脫了個精光,赤裸上身,滿是駭人的健碩體魄。
    這員將,也不打招呼,手中狂舞三棱金錘,大吼一聲,風馳電掣般的欺到近前,讓過夏元讓,將那兩柄碩大的三棱金錘朝著張當陽落下的一矛使勁向上崩去。
    “開呀!——”那員將攢足了平生力氣,大吼一聲。
    “轟——”的一聲巨響,震徹天地。
    長矛金錘刹那間撞擊在一起,聲響震徹。雪浪湮天。
    張當陽霸道絕倫的氣勢竟被這突如起來的阻擋之勢一滯,真就寸進不得。
    不僅如此,張當陽吃這一震,身形向後暴退,竟是蹬蹬蹬的退了三四步去。
    而那員裸衣大將,也渾身劇震,蹬蹬蹬的倒退了七八步,方才堪堪穩住身形。
    張當陽定了定神,看向著金錘大將。
    但見此人身長八尺有餘,麵黃金睛,鋼髯重眉。容貌雄毅,勇力絕人。上身一絲不掛,滿是筋肉。
    手中兩柄大的出號的三棱金錘,閃著金色的光芒。
    張當陽哈哈大笑道:“這還像回事,你這廝有股子氣力,來來,跟你張爺爺大戰三百合!”
    那員大將冷哼一聲道:“兀那廝,休要猖狂,看我許驚虎戰你!”
    兩員當世神將,不再搭話,各舉兵刃,仿佛狂風卷地,衝在一處,殺了個難解難分。
    夏元讓這才勉強從雪地上爬起來,佝僂著身軀,敗回本隊。
    蕭元徹看了看蘇淩道:“這張當陽如何?”
    蘇淩一笑,倒也坦誠道:“打我百個......”
    蕭元徹哈哈大笑。
    門前張當陽和許驚虎各不相讓,打的火熱,高手過招,步步殺機,兩個又都是霸道剛猛的招數。
    時不時長矛金錘碰撞在一起,轟轟轟的聲音連番響起,不絕於耳。
    所有人仿佛覺得竟似置身於熱火朝天的打鐵大鋪。
    天地為爐,風雪為淬。
    兩人轉眼之間已經鬥了一百餘回合,張當陽越戰越猛,狂嘯連連,氣勢竟沒有絲毫的減弱。
    許驚虎卻有些吃力了,雖然招數不亂,但所有人皆看了出來,若是時間再稍長一些,怕是必敗無疑。
    蕭子真坐於馬上,冷眼旁觀,見張當陽勇絕豪烈,招數更是剛猛霸道,以攻代守,而許驚虎隻能雙錘封住門戶,抽冷子,連攻數錘。
    雖也逼得張當陽連連防守,許驚虎這種搏殺卻是實在耗費心力。
    蕭子真麵色陰鬱,眼神閃爍,忽的輕輕一夾胯下馬腹,那馬頗有靈性,以最輕的動靜,繞出軍陣,悄然來到張當陽側麵數丈之處。
    蕭子真眼中冷芒閃過,不動聲色的一踹馬頭處得勝環上掛著的雕弓。
    暗地裏極速張弓搭箭,瞄準張當陽的前心,一鬆手。
    “嗖——”如星似火,離弦清響。
    一道流星破風雪而至,直襲張當陽的心口。
    張當陽正全力與許驚虎廝殺,哪料有人偷襲,待發現那箭來了,已然晚了。
    大吼一聲,暗下決心,便是中了這一箭,也要先劈了許驚虎。
    便在這時,一道綠芒如霧如風,從院內飄然而至。
    那身形飄逸輕忽,看在眾人眼中,好像很慢。
    可是眨眼即至。
    一道玄色光芒閃過,手中長刀正擋在張當陽之前,“當——”的一聲,冷箭正中長刀上龍刻龍頭,稍微一滯,迅速落於積雪之中。
    再看這突然殺出之人,將長刀一順,也不搭話,身形陡然懸起,半空中刀影化龍,那身形似乎緩慢到凝滯一般。
    可蕭子真眼前,頓覺漫天刀芒,自雪天大幕之中駭然落下。
    其徐如林,其侵如火。
    蕭子真連舉刀相抗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得死命一夾馬腹,一勒馬韁,大吼一聲道:“起來!”
    那馬被他這一夾一勒,吃痛暴叫,兩蹄不管不顧的上揚。
    整個馬身頭向蒼穹,尾掃雪地,竟直直的豎了起來。
    便在這時,龍吟陣陣,那長刀一往無前,仿佛劈在空氣之上,驀然落下。
    “噗——”一刀將那戰馬,從上至下,從頭到尾,劈為兩半。
    一馬兩分,無聲無息的左右倒在雪地之中。
    那蕭子真趁著那馬阻擋刀芒下落之時,一拍馬背,身形陡然懸起,向後疾退數丈。
    饒是如此,左臉還是被刀氣劃了一個淺淺的口子。
    再看這人擊退蕭子真,也不追趕,長身佇立雪中,將手中湮龍長刀一搠在雪地上。
    刀芒雪落,綠衣飄蕩。
    重棗臉龐,堅毅傲然。丹鳳朗目微睜,殺伐凜冽。
    一捋胸前二尺美髯,淡淡道:“暗箭傷人,卑鄙!”
    來者正是——關雲翀。
    蕭元徹倒吸一口冷氣,默然一歎道:“關雲翀之威,強橫如斯。”
    蕭子真見自己的戰馬橫死,心中大怒,忽的一順手中長槍,一道槍芒直刺關雲翀。
    關雲翀冷笑一聲道:“小輩,你還差的遠!”
    言罷也不見他如何作勢,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蕭子真一槍倒也氣勢驚人,頃刻呼嘯而至。
    可是槍芒過後,蕭子真卻愣在當場。
    眼前大雪一片,茫茫無際,冷風凜凜。
    可是那裏還有關雲翀的蹤跡。
    他那一槍竟紮進雪地數寸,震蕩的槍杆撲棱棱的亂顫。
    蕭子真正在疑惑,忽聽身後一聲冷冽殺氣之音道:“在你身後......”
    蕭子真大駭,他這一槍紮來,竟被關雲翀無聲無息的躲過,更可怕的是連他如何催動身形的自己都沒看見。
    這還怎麽打?
    饒是如此,蕭子真豈願等死,隻得使勁拔出大槍,便要回身再戰。
    關雲翀冷喝一聲道:“太慢了,死來!”
    湮龍刀再動,竟又是看起來徐徐緩慢,然而卻瞬間即至。
    朝著蕭子真當頭劈下。
    蕭子真大駭,轉頭是不可能了,人轉回來,怕是也如那戰馬一樣屍身兩分了。
    隻得見機行事,見招拆招。砰的一聲拔出大槍,也不轉身,獻槍杆,握槍頭。
    一個倒卷珠簾,死命的朝著那襲來的潑天一刀擋去。
    “嘭——”
    刀正中大槍的鐵杆之上。
    “哢嚓——”一聲,那镔鐵鑄造的槍杆,竟被生生斬斷。
    蕭子真的身體不受控製,宛如斷線的風箏,朝著前方蹬蹬蹬的蹌了十數步,“吭哧——”栽倒在冰涼的雪地上,嘴還狠狠的啃了一口雪。
    關雲翀一道綠影,疾衝而去。
    湮龍清輝,白雪生光。
    眼看一刀落下,蕭子真難逃一死。
    忽的蕭元徹陣中一左一右,殺出兩人,左麵人手舞一對這折鐵大戟,怪叫連連。
    右麵人手舞日月山河大刀,殺氣凜凜。
    “關雲翀,老子便是拚著一個月不能喝酒,也要砸死你!”黃奎甲早就憋壞了,見蕭子真眼看便要命喪當場,再也不管不顧,他本就是步下將官,掄著兩把大鐵戟,不由分說,直取關雲翀。
    “關雲翀,休得放肆,張士佑前來戰你!”右麵馬上戰將,正是張士佑。
    那張士佑年少時與關雲翀有舊,更有些交情,所以一直猶疑,沒有出戰。
    可是夏元讓敗績,許驚虎又被張當陽纏住不得分身。
    眼前這蕭子真更是要命喪當場,隻得催馬上前,衝殺過來。
    關雲翀原想將蕭子真一擊斃命,未成想竟逼得兩員大將從後麵殺到,隻得放棄蕭子真,轉回頭來,一擺湮龍長刀,冷聲道:“以一敵二,蕭元徹手下,竟都是些這樣的人麽?”
    張士佑麵色一寒道:“雲翀兄,你雖勇武,可是今日大軍壓境,你也難逃就縛,不如早日降了,士佑保證,必拚死向司空求情!”
    關雲翀冷笑一聲道:“大丈夫死生有何歡,死又何懼?忠臣豈侍二主耶?張士佑,你以為關某如你?”
    張士佑聞言,一臉慚色。
    黃奎甲哼了一聲道:“跟他廢話什麽,俺這就將他切開晾著!”
    張士佑也知道多說無益,隻得同黃奎甲一起,殺了過來。
    關雲翀撫髯大笑道:“痛快,今日我便看看你們兩個有什麽本事!”
    言罷,湮龍刀咆哮而出,半空中一道圓弧刀芒,將二人來路封住。
    黃奎甲是個夯貨,哪管許多,手中大戟不躲不閃,正砸在關雲翀的刀上。
    張士佑卻是個機巧之人,知道硬抗關雲翀談何容易,一撥馬頭,錯身而過。
    黃奎甲大戟嘭的磕在刀身之上。
    卻忽的發現自己縱有千鈞之力,竟好似忽然不知被什麽力量給卸掉了一般,隻覺得那撞上的一刀,軟綿綿的沒有絲毫氣力,而自己全力一擊,竟也變得綿軟起來。
    雖然感覺力氣被卸掉,但是他的鐵戟想要借力打力,卻是不可能了。
    原來,關雲翀知道,黃奎甲的氣力便是放眼整個大晉,也是獨一檔的存在,與當年的段白樓相較,亦不惶多讓。
    所以他暗中使了巧勁,以力卸力,這才讓黃奎甲覺得空有一身氣力,卻無用武之地。
    便在這時,張士佑側麵攔腰一刀,橫斷寒江之勢,急攻而至。
    關雲翀冷哼一聲,湮龍刀驀的朝地上一插。
    張士佑那一刀正砍在湮龍刀的刀杆之上。
    張士佑使了全力,可那湮龍刀隻是嗡嗡作響,連一絲一毫的搖晃都沒有。
    關雲翀忽的雙臂橫推,朝著張士佑側麵而來的馬肚子上,轟的就是兩掌齊出,冷聲叱道:“下馬來!”
    “轟——”的一聲。
    那戰馬唏律律的大叫一聲,四蹄揚開,撂著蹶子,朝著蕭元徹的陣營疾衝而至。
    張士佑在馬背上翻上翻下,饒是抵抗不過,隻得爆喝一聲,身形自馬背上陡然懸起,半空中飄向關雲翀,日月山河刀高舉向天,以上示下,直劈而來。
    關雲翀身形後退,向前揮刀,一刀逼退了黃奎甲,緊接著長刀向天,堪堪擋住了張士佑自半空斬下的一刀。
    然而此時,那受驚戰馬唏律律暴叫,如發了狂一樣,一頭撞進蕭元徹陣列之中。
    頃刻之間十數個兵卒躲閃不及,被瘋馬撞到在地,東倒西歪,慘叫哭嚎不止。
    後麵的士兵這才急忙閃出一條路來,那戰馬怪叫連連,揚開四蹄朝著遠處衝去。
    頃刻之間,沒了蹤影,隻餘蕩起的雪浪緩緩下落。
    關雲翀敵住張士佑和黃奎甲夾擊,卻仍舊應對自如,湮龍長刀刀芒閃閃,似有龍吟陣陣。
    那廂張當陽跟許驚虎皆衣衫半裸,打了個火花四濺。
    這時蕭子真和夏元讓緩了口氣,見張士佑和黃奎甲那裏還好,可是許驚虎已經被張當陽逼得連連後退,暴喝不止。
    夏元讓將受傷的虎口上纏好繃帶,心中暗想著定要在張當陽身上找回場子,倒提長刀直奔張當陽殺去。
    蕭子真也從旁邊士卒手中奪過一根長矛,將長矛一擺,直衝關雲翀殺去。
    大雪紛揚,皚皚白雪大地之上,七員當世最強的幾個戰力,兩相捉對廝殺。
    刹那之間刀悍槍嘯,天地爭鋒,英雄本色。
    關雲翀與張當陽雖隻有二人,卻將那五人逼得潑了性命,方堪堪戰平。
    湮龍長刀,縱橫睥睨。
    虎嘯蛇矛槍,霸道絕倫。
    虎嘯龍吟,天地驚心。
    這兩廂,廝殺了不知多久。
    那蒼穹的鵝毛大雪,不知何時竟然漸漸停了。
    可是無論戰與觀戰之人,竟皆未有發現。
    兩廂爭鬥,驚天泣地。
    蕭元徹眼中漸現豪烈之色,忽的朗聲道:“來呀,擂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