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蒹葭之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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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蒹葭》,道不盡的相思,在漢代,此物堪比唐之紅豆。“蒹葭之思”更成為經典,刊在後世成語詞典上。
    “好。那奴婢告辭了。”
    “兼葭……”劉毅喃喃著,心頭也有股喜意在蔓延:“好,你去回複你家公子。就說她的心意,小子懂了。”
    第二天,劉毅正在家裏翻看宗牒,就迎來一個不速之客。正是蔡琰的小婢小翠。這小姑娘怯生生的說著,單薄的身子像根棒槌一般杵在園中,雙手緊握,十指不安的絞在一起。
    如果小翠不提“兼葭”二字,劉毅還真可能丈二和尚,不解其意。畢竟,蘆葦就是蘆葦,繡在帕子上,也就增添點山水之色而已。但“兼葭”兩字一出。卻讓他後世的常識盡褪,今身書呆的記憶翻了出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劉,劉將軍,我家女公子說了。上次你贈送的禮物太過貴重,這是回禮。”
    洛陽一戰後,董卓對劉毅的戒心似乎小了許多,否則,也不會如此放縱於他了。
    這徐公明不去訓練部隊,跑過來找自己做什麽?劉毅站起來道:“快快有請。”
    他話還未落音,徐晃已大笑著闖了進來:“興漢,也別請呀請的了。現在要見你,囉嗦事可真多。”
    兩人廝混熟了,劉毅感覺別扭,實在不習慣徐晃一口一個“將軍”的叫著,勒令其改口。徐晃執拗不過,隻得私下呼其表字,不過在公共場合,仍以“將軍”敬稱。
    劉毅麵上一熱。現在他官至中候,兵未見多少,但排場卻大了許多。徐晃要進中候府,自不可能像以前一樣隨便。總得先過司閽,經過通傳才成。但這又是朝廷禮節,也不是劉毅想免就免得了的。
    秋雨連綿,雖然不大,但徐晃臉上,頭發上已經裹上了一層白白的水霧,劉毅有點不好意思,道:“徐兄,實在抱歉,讓你久等了。”
    徐晃笑了一笑:“興漢今天有空否?”
    這可真是瞌睡遇見枕頭,正有些無聊的劉毅大喜:“有空有空,不知道,徐兄今日想去何處?”
    徐晃笑道:“洛陽金市今日當大集。有好多好玩的事,你來洛陽這麽久了,還沒去過吧,咱們一起去看看可好?”
    想想左右無事,劉毅忙不迭的應道:“好,好,當然可以,今天我請客。徐兄你稍等,我就去換衣服和拿錢。”
    洛陽十三古都,曆經風雨,到後世隻留下些許遺址,要想緬懷,也隻能通過記載的一鱗半爪來管中窺豹,如今有機會一睹真容,劉毅求之不得。
    最主要的是,還可以揣摩古人的作戰思維,有所借鑒。
    東漢的時候,造紙術雖已發明,但做出來的紙張,紙質太差,用來書寫根本不行,所以現在流行的,仍然是竹簡,這東西太過笨重,翻得久了,就像裏麵的內容一樣生澀。劉毅歎了口氣,這個沒有手機和電腦的年代,娛樂節目太少,當個宅男,可真不容易。
    也不知李肅的離間計效果如何,如果放在以前,他是毫不擔心,但現在這個世道早亂套了,天曉得呂布會不會發神經,轉了性呢。
    “哎,哎……”
    看著狼狽而逃的小丫頭,劉毅微微一笑。女人的心思,真是拐棗做的。這讀書一多,更是麻煩。什麽都不願當麵說,非得繞上幾個彎,讓你去猜。但男人麽,偏好這個調調,附庸風雅,古今一同。君不見後世秦淮河畔,多少人一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大抵就是如此。
    當然,劉毅也是個正常的男人,知之為知之,亦難免俗。
    第二天開始,秋雨就連綿不絕,一直下著,劉毅也無處可去,整天就窩在自己的小院裏,練練拳,看看書,倒也自在。
    這一天,劉毅一大早起身,抽了根小馬紮,在安幾上擺了竹簡,有些無聊的翻著。這竹簡上寫的《孫臏兵法》,全是些之乎者也的話,看著如同嚼蠟,要放在以前,他是斷斷不會看的。但入鄉隨俗,現在怎麽也得有所了解。畢竟,這書對戰爭的解讀,還是非常全麵。
    看著俏生生的立在院內的小丫頭,劉毅有種張生得崔鶯鶯垂青的既視感。至於小翠,就是鴻雁傳書的丫頭了。他心下好笑,不由打趣道:“一會我讓楊易送送你,你也別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真幹了什麽壞事一樣。”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正想著,楊易從外麵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推開院門道:“將軍,將軍,徐將軍找你。”
    他口裏的徐將軍,自然是徐晃了。徐晃帶兵來投,本有些犯忌。但劉毅立了大功,加之董卓將赤兔馬許了呂布,對他頗多愧疚。一聽有個北軍百人將要跟著劉毅混,想都沒想都答應下來。還著劉毅利用職務之便,拉攏人心,將更多北軍聚攏在麾下。
    難道,她當麵不好說,所以把拒絕的話題在上麵。免得當場戳破,致使兩人都下不來台?
    也難怪劉毅多想,漢代的女子,雖不如後世一般保守。但蔡琰大家閨秀,受到的禮教束縛也多,加上聰慧絕倫,實不能用常理度之。畢竟,女人心,海底針不是?
    “回禮?”
    捧著這方絲巾,劉毅有些疑惑。君子慕艾,以蔡琰的聰慧,豈會感覺不出自己的心思。但劉毅兩世為人,更有一顆非比尋常的大心髒,喜歡就喜歡,喜歡就要表達,倒不會有唐突佳人的想法。大不了被拒絕唄,真若如此,那也可以再想他法,後世的七十二招死纏爛打他雖不全,但多少也知道些手段。隻是蔡琰真若不願,當天就不會收下匕首。現在回一方錦帕,是個什麽意思?
    他有些疑惑的打開了。這是一張絲織的手巾,讓劉毅鬆了一口氣的是,上麵未有題字,針線寥寥,隻繡了一幅山水。小河蜿蜒其上,周遭蘆葦萋~萋。耗費的針線雖然不多,卻勝在傳神。
    “公子說,心誌錘煉,自可比之男兒。但此身終為女兒。若是回以刀兵,還是太過凶險。更怕忤逆將軍,徒讓人厭。這方兼葭巾雖然粗陋,卻也是她一片心意。望將軍不要嫌棄,否則,奴婢回去,就不好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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