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把熱油舀進模具裏，李氏便喊道，“我來舀吧，在熱鍋熱油的，你們力氣小，要是燙著了可不好。”
    代清允點點頭，也是，畢竟她現在小胳膊小腿的，於是幾人把模具整齊的擺好，放在切菜案桌上，還有兩個模具放在地上碼好的凳子上。
    這麽多年林氏對她一直很好，哪怕沒有兒子，對家裏四房人也沒有厚此薄彼，交給她們的產業鋪子也不少。
    餘光瞥了一眼一旁做小衣服的李氏。
    想著想著李氏有些羞愧，還想說什麽，被林氏打住了，“去廚房看看吧，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
    “哎……”李氏應聲，放下手裏的活兒，去了廚房。
    轉天早飯後，林氏見其他人都去了地裏，幾個丫頭在廚房忙個不停。
    看著桌子上滿滿的幾大盆菜，代清允暗想，這也算是開了葷腥了。
    吃過飯，一個個都吃的肚兒圓。
    “瞧瞧四郎這滿嘴的油，今晚上可吃安逸了？”
    孫氏難得的玩笑一句，捏了捏兒子圓嘟嘟的臉頰。
    眼裏滿是疼愛。
    “好吃！我要天天吃油渣！”四郎一臉天真的模樣。
    代清允噗嗤一聲，正喝茶呢，差點沒嗆著，四郎這話算是說對了，怕是他們家裏以後都不會少了油渣。
    又想著這麽多油渣，是不是也可以做個什麽生意呢……
    第二日一大早，代清允正穿著衣服呢，就聽見廚房傳來代清蓉的聲音。
    “成了成了，肥皂成型了！”
    這一聲引的剛起床的一大家子都去了廚房。
    代清允好不容易擠了進去。
    “允兒允兒你看，這是不是你說的成型了！”
    代清蓉見代清允來了，激動的問道。
    代清允點點頭，“對，這就是肥皂了，爹，麻煩你把這肥皂切均勻，一塊這個大小就行。”
    代之孝拿了刀劃拉幾下，從邊上先拿出一小塊肥皂。
    然後一群人又到了院子裏，讓清蓉去拿了一件髒了的衣裳，代清允將肥皂衣裳都打濕，搓了一會，拿起來一看，衣裳領子幹淨了！
    “成了成了成了！！”代清依也忍不住的驚呼。
    “不錯不錯。”代老爺子點點頭，滿意的看向代清允，眼裏滿是笑意。
    “我就說允兒聰慧！”三郎開心的說著，自從家裏橫生變故，他許久沒有這樣高興過了，終於，他還可以繼續讀書了！
    大郎也是開心的摟著三郎的肩膀，他知道三郎為何這樣高興，盡管他再懂事，也是想早些讀書的……
    “娘，我可以去鎮上幫著賣肥皂！”
    趙氏不愧是趙氏，一下子就知道要攬下這輕鬆的活兒。
    “爺，奶，你們說這肥皂如何定價？”
    代清允好像沒聽見趙氏說的話一樣，反而看向兩位老人。
    “買豬板油和鹽一共花了五百文，一個模具大概分出五十個肥皂，五個模具就是兩百五十個。”
    “我想的是二十文一個，也不會太便宜，一般家庭都能買得起，爺，奶，你們覺得呢。”
    林氏和代老爺子都點點頭，“可以，價格合理。”
    代清允隨即說道，“爺，奶，這製作肥皂的手藝雖然簡單，但是既然宣朝既然沒有，就說明這手藝算是我們代家的秘方，所以……”
    說罷，她睜著無辜的眼睛看向院子裏的眾人。
    代老爺子了然，“嗯，允兒說得對，你們嘴巴都閉緊了，要是誰敢有什麽心思，家法伺候！”
    隨即林氏也說道，“誰要是敢泄露半分，我讓你們知道你們娘可不是吃素的。”
    雖然兩位老人語氣平淡，還是讓眾人身子一抖，畢竟代家家法他們都有幸領會過……
    更不要說林氏折磨人的手段了……
    “是是是，爹娘說的是。”
    “爹娘說的哪兒的話，我們自然是不會泄露半分出去的。”
    “大哥說得對，這可是給我們代家賺錢的法子。”
    “行了行了，先吃了早飯，該幹嘛幹嘛去。”
    林氏懶得聽這些奉承的話，除了她的幾個乖孫，其他的家夥，不說也罷。
    吃過飯，代清允讓林氏和李氏幫忙縫製粗布袋子，用來裝肥皂，代清玉代清依也加入了縫製袋子的隊伍中。
    她和代清蓉就將剩下的模具全部切成均勻的塊狀。
    一直忙到中午一大家子回來吃飯。
    正吃著飯，張裏正來了。
    “裏正吃過飯沒，一起吃點。”
    代老爺子起身打著招呼。
    “吃過了吃過了，這不我剛從鎮裏回來。”
    張裏正笑眯眯的回答，他年紀和代老爺子差不多，看起來卻要比代老爺子滄桑許多。
    “這大熱天的，先喝口涼茶。”
    喝過茶，張裏正這才說來來意。
    原來昨日張裏正被人請去鎮裏吃酒，又聽說鎮裏的私塾差個教書先生，連忙推薦了代老爺子。
    然後今日酒醒回來就來了代家。
    “多謝裏正，你有心了。”代老爺子心裏不由得感慨，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這樣淳樸的人，更能讓人感動。
    回了村這麽久，大多數的村民知道了前因後果，皆是唏噓不已，隻覺得代家是被連累的，對他們家也是多有幫助。
    “客氣客氣，要說起來你父親和我父親還是有些表親在的，我該喊你一聲老哥才是。”
    張裏正喝了一口茶，又歎了口氣，“何況你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老了老了還要回村受這份罪，以老哥你的才學，若是能在鎮裏教書，指不定還能出幾個秀才。”
    “官場上多有變數，家裏人能平平安安的，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代老爺子又再次感謝張裏正的幫助。
    “允兒，快，把那肥皂拿幾塊送給張裏正。”
    “哎……”
    代清允進屋拿了小布袋，裝了五塊肥皂送過去。
    “這是何物？”
    張裏正有些好奇的看向代清允手裏的布袋。
    代清允忙將一個袋子打開，“裏正爺爺，這是肥皂，用來洗衣裳洗臉洗澡都可以。”
    “這倒是新奇，這肯定很貴吧，使不得使不得。”
    張裏正聽完連連擺手。
    “不貴不貴，就是家裏自己做的，裏正爺爺你收下吧。”
    代清允將肥皂遞了過去。
    代老爺子見張裏正不肯收，故作生氣的說道，“來了村裏這麽久，你幫我們家多少忙，這不過是幾塊肥皂而已，快快收下。”
    張裏正還想拒絕，代老爺子直接將肥皂塞進他的懷裏。
    ……
    到了晚上，吃過飯，一家子女眷都圍坐在堂屋，借著油燈，縫製著布袋。
    “嗬嗬，允兒真是聰慧，這樣的法子都記得。”錢氏笑嗬嗬的一邊做活一邊說著，“要是這肥皂全部賣了出去，得有好幾兩銀子呢。”
    李氏見錢氏誇自己的女兒，心裏也沒有多高興，還不是因為有錢賺罷了。
    孫氏也跟著說道，“是呀，我看這肥皂肯定能好賣，這樣加上爹要去私塾教書，用不了多久，家裏日子就能好過了。”
    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不停，好像好日子就在眼前似的。
    趙氏倒是沒說話，也不知道心裏想什麽。
    “今兒做了一百多個袋子，明日明武帶著玉兒允兒幾個丫頭去鎮裏賣吧。”
    林氏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憊。
    坐在屋簷下給四郎削木劍的二郎聞言立馬應聲，“知道了奶。”
    明天不用去地裏幹活，他當然願意。
    “娘，她們幾個小娃去鎮裏不安全，還是我去吧。”
    趙氏一本正經的說道，“要是賣的好，那麽多銀錢萬一被偷去怎麽辦。”
    林氏抬了抬眼皮子，正準備說話。
    “娘你放心吧，有我在錢丟不了！”
    二郎拍了拍胸口，好歹他在代府也是跟著武打師傅學了四五年好不好！
    趙氏狠狠的瞪了門口的兒子一眼。
    “大伯娘放心吧，我們這麽多人肯定不會有事的。”
    代清允笑眯眯的看著趙氏，這一大家子就趙氏心眼最多，心裏有些嫌棄。
    “明武和玉兒都這麽大了，該讓他們鍛煉鍛煉才是，鎮裏離石頭村也不遠，有什麽不放心的。”
    林氏餘光掃了一眼代清玉，顯然林氏發現了代清玉這麽多天性格越來越沉悶，隻有她那個心大的娘，什麽都沒發現。
    見林氏發話，趙氏也不敢再說什麽，隻是眼神不善的看了看代清允。
    代清允仿若沒看見，自顧自的做著布袋。
    “這是自然。”代清允點點頭，“明天再說吧，明天早上肥皂就晾好了。”
    李氏見幾個小丫頭可愛的樣子，不由得也期待起來。
    到了晚上一家子都好奇的挨個來廚房看了看這肥皂。
    “接下來就等著放涼了脫模！”
    代清允期待的看著五個模具。
    “那到時候咱們怎麽賣肥皂呀，多少錢一個合適呢。”
    代清蓉眼裏冒著精光，已經開始想象肥皂大賣特賣的場景了！
    代清依見她這個樣子不由得偷笑，“肯定不能太貴，不然大家都買不起了。”
    沒一會一大鍋就分好了，剛好把五個模具填滿。
    這時代清允幾人已經把草木灰沉澱好的堿液倒進熱油裏，再放了一把細鹽。
    “行了行了，還吃不吃飯了，看個沒完。”林氏嗔怪，“一個個的還不去洗洗。”
    晚上吃的油渣炒白菜，油渣燉土豆，油渣豆腐湯。
    “行了，你以為你們的小心思我看不見？”林氏低頭納著鞋底。
    “允兒買東西的錢就說是我公中出的，別說漏了嘴。”
    “你們手裏的錢握緊些，別讓其他幾個發現。”
    聞言，李氏一緊張手指被針戳破了，一邊止血一邊說道，“娘，我不是……”
    之所以林氏不讓李氏把錢拿出來，一是放心四房老實，若是家裏有急用也會拿出來，二是不想讓其他幾房覺得家裏有錢，懶惰起來。
    “都是允兒當時機靈，看著情況不對，才……”李氏說罷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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