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打烊後，一樓大堂聚集所有員工。
    這會兒除了廚房忙碌的聲響，她們大氣都不敢出。
    誰都知道今天出了什麽事情。
    尤其是上午負責的小組長梁盼兒，她一臉愧疚的站在前頭，手底下的員工出事，她也有責任。
    代清允見大家這樣，先開口說道，“大家不必緊張，隻是今日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客人出事，倒黴的隻會是我們，好在今日客人受傷不嚴重，她也不會追究。”
    聽完這話，女工們都鬆了口氣，要是客人真的報官，那麽顏如玉也會受影響呀。
    沒了客人，她們喝西北風麽。
    “眼下最緊要的是抓住凶手。”代清允又冷聲說道。
    “什麽？”有女工忍不住驚呼，“難不成是我們的人幹的？”
    “不會吧？！”“你可別瞎說。”
    “先聽東家她們怎麽說吧！”
    趙白玉見狀蹙眉，嚴肅的說道，“這事兒沒開玩笑，你們一定要仔細回答。”
    隨後代清允問了些問題。
    總結後得知，菱角周圍的幾個房間女工都沒有發現外麵有可疑的人，並且當時她們都有客人要服務，也沒空注意外麵的事情。
    說來說去，線索又斷了。
    “小東家！我想起了一件事！”人群中張春蘭忽然開口說道。
    代清允示意她先說。
    張春蘭又說道，“我想起當時我師父叫我去三樓送東西，下樓時我好像看見有人從菱角房間出來。”
    她頓了頓，又說道，“並且穿的也是工服……”
    “你可看清楚了，不是菱角？”趙白玉問道。
    “不是，菱角個子到門上窗花的位置，我看到的那個人明顯要比菱角個子高些。”張春蘭說完，女工們又起了一層騷動。
    代清允嘴角翹起，很好，線索來了。
    “菱角說的這個時間，你們師徒可有落單的？”
    幾十個女工竊竊私語一會兒，卻沒人敢站出來。
    “這事兒是我先提起的，我也算是落單的一個。”張春蘭站了出來，對代清允笑了笑。
    代清允對她點點頭。
    隨後又有七八個女工站出來。
    代清允一一看著她們，個子高矮都差不多，隻是這表情嘛……
    趙白玉見狀對她們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挨個去門前站著，讓她仔細看看就行。”
    “張春蘭，你可還記得那個人的背影？”
    “回趙老板，要是她在窗花前背對我，我肯定能認出來。”張春蘭篤定的說道。
    於是先讓菱角在窗花前站了站，的確她的身高和張春蘭說的一樣。
    然後就是輪到那八個女工。
    前麵四個人倒還好，輪到第五個女工時，她明顯有些慌了。
    可她還是硬著頭皮站了過去。
    “就是她！”張春蘭連忙大喊。
    “不是，不是我！”那女工連忙搖頭否認。
    “說吧，誰指示你做的？”代清允冷聲問道。
    女工們這下紛紛炸開了鍋，“不是吧，竟然是朱珠？她一直很老實呀？”
    “小蕊，你這徒弟看不出來啊。”
    李蕊聽不進去她們說什麽，隻不敢置信的看著朱珠。
    “朱珠，你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做的？”
    朱珠搖頭，不停的掉著眼淚。
    這般情形，誰都看的明白了。
    趙白玉遣散女工們，讓沒吃飯的快去吃飯，早些回宿舍休息。
    很快一樓大堂隻留下代清允幾人。
    李蕊也哭著對代清允說道，“小東家，對不住，朱珠本是我推薦來的，沒想到她竟然會做這種事。”
    代清允看向地上的朱珠，“讓你放根針，給你多少銀子？”
    朱珠低著頭，不說話。
    “不說話也行，那就直接送官府，順便去你家要債，今日賠償給袁夫人的東西，你毀約的賠償金，趙姨，麻煩您算算要多少銀子？”代清允說道。
    趙白玉去了賬台一會兒就回來，“攏共二百八十兩。”
    朱珠聽見這麽多銀子，嚇得要死，連忙跪在地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我錯了我錯了，小東家，你們放過我好不好，對不起！”
    “想我們放過你，那你還不說實話？”趙白玉怒罵道，“哪裏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趙白玉氣的不輕，想她一直對這些女工關愛有加，尤其是新進來的這批女工，怕她們學著吃力，是不是就會詢問一下進展。
    況且顏如玉的待遇也好，真不知道這朱珠是收了別人多少銀子！
    朱珠被嚇到身子一抖，更咽的說道，“是，是一個黑衣人，不久前他找到我，說知道我家急需銀子救命，讓我幫他做事。”
    說罷她嗚嗚咽咽的哭起來，“我的確做了錯事，可是，可是我娘真的要病死了，奶奶她們不給錢醫治，我也是沒辦法，對不起，對不起。”
    代清允冷冷的看著她，“這不是你作惡的理由，你家中有事，大可和我們求助，你們來顏如玉第一天我們就說過，家中有急事需要銀錢，可以找我們說明原因。”
    “我真是沒見過你這樣蠢的，你學的也不錯，李蕊教的也用心，踏踏實實在顏如玉賺錢不比拿那黑心錢好嗎？”
    朱珠早就後悔的不行，一整個下午她都沒精神，就是擔心這件事。
    “對不起……”
    “你如今再來說對不起有什麽用？我就是知道你娘的事情，才特意找了小東家她們，不然你以為你能順利進來嗎？”李蕊氣的發抖，她又擦了一把眼淚。
    “先下你犯了錯，你覺得對不起能解決嗎？”
    朱珠被說的崩潰，她一時情急，站起身撞牆大堂的柱子，嘴裏還喊道，“對不起，那麽多銀子我還不了，我賠命給你們！”
    一瞬間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等朱珠撞了柱子，離得近的趙白玉一把將她扶起。
    好在她撞的不嚴重，也沒有頭破血流，隻是頭暈目眩片刻。
    “朱珠！”李蕊倒是嚇得不輕。
    幾個呼吸後，朱珠又清醒過來，她又大哭道，“我當真是對不住你們，是我鬼迷心竅，讓我死吧！”
    “死什麽死？”代清允皺眉，“你先坐起來。”
    “你可記得那黑衣人什麽樣子，或者是有沒有什麽特征？”
    朱珠本還想哭，被代清允瞪了一眼，連忙說道，“當時天黑，我沒看清他的臉，身形不算高，長的也不算胖……”
    見代清允臉色不悅，朱珠也知道自己說了廢話，連忙用力回想起來。
    “對了，我記得他的聲音！”
    朱珠說罷臉紅了紅，當時那個人直接扔了一個荷包給她，足足有五十兩銀子。
    她問黑衣人不怕自己收了錢不做事嗎，沒想到那黑衣人聲音尖銳的說道，“我量你也不敢，除非，你那一家老小的命可就沒了。”
    然後朱珠嚇得想將錢退回去，又被黑衣人不耐煩的威脅了。
    這下，她不收也得收了……
    原本黑衣人是讓她將所有浴桶都悄悄插上針，但是女工們每天開工都要仔細檢查。
    尤其是在來客後，還會大致檢查一番。
    朱珠才沒敢動手。
    沒想到她準備下樓方便時看見袁夫人和菱角都離開房間，再一看二樓走廊壓根沒有人。
    她立馬進了屋將針插在浴桶上後離開。
    沒想到居然會被張春蘭看見。
    朱珠說完也是悔不當初，“那個黑衣人，原本是想讓我將針上都沾了毒的……”
    “可我當真是不敢，我本就後悔了，這害死人的事情我哪裏敢做！”
    “可是，嗚嗚，他說了我不做的話，我一家人都會被他殺掉！”
    這下情況明了，朱珠被人威逼利誘做了這蠢事，好在她沒有蠢的徹底，真的將針上染了毒。
    “嗬，可惜這人算漏了顏如玉壓根沒有針，不然，他怕是要直接下毒了……”
    代清允說罷，感覺背後起了一層冷汗，要真是這樣，她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趙白玉也是後怕的很，“這喪良心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得罪他了？這般害人！”
    代清允冷眼看著朱珠，說道，“眼下有個機會，你若是做得好，賠錢的事情就算了。”
    朱珠連忙問道，“當真？我做！”
    也不先問問什麽事情，難怪她會被人威脅了。
    代清允皺眉，看了看周圍，確定隻有她們幾人後，低聲說道，“你先正常上工，那個人要是知道你事情沒完成，肯定會再來找你，我要你騙他，最好是約好下一次見麵時間。”
    “怎麽騙？”朱珠問道。
    “你就說顏如玉管理嚴格，找不到動手機會，你得手後讓她崽付你一筆錢就行。”代清允說道。
    她斷定，這個人有些心計但不多，不然怎麽會兜一圈讓朱珠用針染毒？
    直接將毒倒在水裏或者是藥包裏不更好？
    再就是朱珠說他聲音尖銳，身形不高，估摸著是個年紀不大的男生了。
    思量之後，代清允才會這麽說，一是讓對方知道朱珠確實在找機會動手，二是讓他覺得朱珠貪心，這樣也會讓他的警惕性放低。
    “這樣真的可以嗎？他要是生氣真的殺了我全家怎麽辦？”朱珠有些瑟瑟發抖。
    “你這會兒知道問了？你答應他作惡的時候怎麽沒想過事情暴露會不會害了你家？”趙白玉罵道，“你娘要知道她的救命錢是這麽來的，估計也要被你活活氣死。”
    這下朱珠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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