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燁拿著賬本翻，當看到自己那配置玉清丸的藥材就占去了太醫院最大的開支，一時有些心虛起來。
    之後再翻，也都是各宮的月例，妃嬪四季的服飾配給，的確沒有什麽額外的開支。
    “再者，去年到今年年景不好，內務府置辦東西，好的也挑不著，隻能勉強維持著體麵。”
    他匆匆跑到謝青清麵前質問。
    “臣妾已經盡力去照顧高位的妃嬪和得寵的這些，但陛下最近召去伴駕的，多是些新鮮麵孔，臣妾還沒顧及上，的確是臣妾失職，求陛下責罰！”
    她也不推脫，立即全都認下了。
    南宮燁發現自己進了後宮，就跟進了平民窟似的，走到哪兒都是穿著補丁的宮妃，簡直傻了眼。
    “朕的女人怎可離宮婚配！”
    “這豈不是讓朕被天下恥笑？”
    謝青清見他如此震怒，連忙安撫。
    “陛下息怒，不過是臣妾的混賬話而已，陛下切莫在意。”
    隨後她又沉思一會兒道。
    “可這些個不得寵的妃嬪們，又難見天顏，在後宮中難免蹉跎，臣妾想，不如叫她們繡些帕子，抄些經文之類，或者跟著尚宮局地學些手藝，也能貼補一下用度。”
    “如此倒也省下一筆，陛下以為如何？”
    南宮燁想了想，隻要不是將這些宮妃放出宮給自己戴綠帽子就行，他哪裏會管她們的死活？
    既然能省下錢來，自然點頭同意。
    “就依清清所言吧！”
    “不過，那些個時常伴駕的美人，朕不願去見她們一個個破破爛爛。”
    謝青清立即笑著理解地點點頭。
    “那是自然！”
    “臣妾也從未苛待過她們，再者她們不也有陛下疼愛？”
    “倒是如今懷了孕的妃嬪那裏，倒是得細心周到，但凡吃穿用度都得緊著些，陛下以為如何？”
    關乎龍嗣，南宮燁立馬認同。
    不過想到了開春以來，原本五六個懷孕的妃嬪，誕下子嗣的隻兩人，剩下的不是早產就是早夭，一時有些不爽。
    “皇後打理後宮還是用心些，朕的子嗣本就不多。”
    謝青清立即應諾。
    “臣妾知曉，這一批生產的妃嬪，實在叫陛下心憂。”
    “但到底不是誰都有福分接得住龍氣的，陛下還是放寬心才好。”
    “再者，也不過一年而已，如今新進宮的秀女們已經可以侍寢，想必她們也能為陛下再延綿子嗣。”
    “加之燕嬪媚嬪柔妃等人，也都是得寵的，孕育陛下的子嗣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
    “陛下無需太過擔心！”
    南宮燁這麽一聽，表情也鬆弛下來。
    就連柔妃如今也老蚌生珠，的確如謝青清所言，於子嗣上，他是不缺的。
    又聽了她提及新人入宮，立即起了心思。
    “今晚就到儲秀宮吧，朕還未見過新進宮的美人們呢！”
    他說完甩手離開。
    謝青清勾唇，命人下去準備。
    儲秀宮中剛進宮的美人們自然歡天喜地的打扮起來，而宮中的那些不得寵的妃嬪們，則一個個麵如土色。
    原本配給她們的宮人，隻留下兩個，剩下有門路的調到了得寵的身邊，沒門路的就被打發去幹粗活。
    因著一大批年齡大的宮人被登記造冊，分批出宮，宮中各地幹粗活的人手大量不足。
    所以不受寵的這些妃嬪身邊的，自然首當其衝被調了過去。
    而之後，叫她們更絕望的事情陸續發生。
    先是用度開支的縮減，導致她們的夥食一降再降，內務府那般家夥也是看菜下碟，如今又有了聖旨，自然越發肆無忌憚。
    被貶入冷宮的許美人，好不容易調理好了身子，然而因著被陛下厭棄，此生無望複寵。
    原本還有四個宮人伺候，如今被齊齊調走，隻剩下娘家跟著的兩個忠仆。
    而三個人在冷宮中，隻剩下餿飯爛菜，根本無法下咽。
    一時三人抱頭痛哭起來。
    而許美人家鄉也是個土財主家的女兒，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是繡帕子，就是種個花草都難。
    要不是兩個忠仆進宮前藏了銀票帶進來，恐怕隻能等死。
    就在三人絕望之餘，燕嬪身邊的三等宮女深夜入了冷宮，和許美人夜談一番。
    次日冷宮的夥食就好了許多，有菜有肉，米飯饅頭。
    但許美人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又哭又恨，咬牙切齒。
    和她的處境沒什麽不同的，還有遠離主宮，早被冷落的與冷宮無異的宮中舊人。
    為了活命，哪怕曾經的千金貴女，也隻能拿起針線，或到尚宮局領了活計，換取冷菜冷飯果腹。
    一時間，除了各個主宮，得寵的妃嬪那裏，整個宮中都彌漫著一股悲涼。
    許多人難免懷念起此前的日子，以及皇後娘娘的仁慈。
    而那些個懷了孕的妃嬪們，更是成了所有妃嬪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她們不管位份，都得到了皇後娘娘的照顧，伺候的人 不減反增，一應吃穿用度，更是和她們天差地別。
    這下妃嬪們想要爭寵，想要侍寢的心思越發迫切。
    謝青清早就打好了腹稿，立即道。
    “臣妾以為，最要緊的還是放一批宮人出宮，那些已經入宮五年以上的，大多也都到了時候，不如陛下開恩。”
    “另外，低位的妃嬪，若陛下願意，也可開恩離宮，允她們自由婚配。”
    然而杯水車薪，宮中的妃嬪老的加上新的，足足已有三百多人，而每個人身邊至少要配十二個伺候的人，如此宮中人員臃腫，開支自然龐大。
    南宮燁將賬本一丟，有些頭疼地說道。
    “行了，朕知道這不怪你。”
    “但如此下去，縱使國庫充盈，恐怕也受不了。”
    “清清想想辦法吧！”
    甚至，因為內務府地降低了采買的要求，還省了一筆。
    但話裏話外的，都是滿滿的委屈。
    她這剛說出來，南宮燁就豁然站了起來。
    “不行！”
    謝青清一臉委屈地把內務府總管小福子叫了來，然後命他將賬冊拿來。
    隨後對南宮燁道。
    “朕的後宮怎會如此窮困？”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麽，如何就淪落到了這般？”
    “這兩年宮中開銷極大，又接連大肆選秀入住了不少妃嬪，各個宮殿犄角旮旯都要修繕裝點。”
    “另外宮人的月例支出更是連番在漲，一應吃穿用度澄臣妾也不願意苦著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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