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林之喚冷哼一聲，直接轉身就走。從江小魚身邊掠過後，他又瞪了眼江小魚，仿佛在說：怎麽，你也想被人當成偷雞賊？

    江小魚自然沒這個嗜好，他趕忙跟上林之喚的腳步。

    “嘿嘿！”玉石招手道：“你們別走啊！”

    林之喚此時才懶得理他呢。

    “林長老，別走嘛！咱們趕了這麽久的路，休息一會兒嘛？”

    江小魚回頭看了眼玉石，玉石正使勁兒朝他使著眼色。見江小魚無動於衷，他又抱著大公雞，滿臉乞求地朝江小魚拜了拜。那模樣，就跟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樣，看得江小魚忍俊不禁。

    “師傅，要不咱找個地方坐坐，正巧你也可以指導指導我修行，一路上，玉石那家夥一直都在，咱宗門的功法，讓別人的知道了肯定不好啊。”

    林之喚這種人精，一下子就聽了江小魚的意思。

    江小魚跟玉石，雖然一路上兩人難得心平氣和地說上幾句話，但是林之喚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的脾氣，還真有些像。江小魚現在本來就年輕，能趁年輕的時候，多幾個說說話的朋友，這自然是一件好事。

    而且，這麽久以來，江小魚雖然名義上是自己的弟子，但要說教了他什麽，還真就是一點都沒有。

    想到這裏，林之喚指了指前方的一塊的灰白的大石頭，冷聲道：“那咱們就去那裏坐坐吧。”

    江小魚趕忙朝玉石眨巴了下眼睛，玉石則是一臉興奮地衝了進去。

    跑進昏暗的廚房，裏麵雖然簡陋，但烹飪的道具一樣不少。

    玉石撫摸著公雞的腦袋，深情款款地說道：“公雞啊公雞，佛爺我可是好久都沒開葷了。這肚子上的膘，都快沒了。再這麽下去的話，佛爺我怕是還沒回到彌陀寺，就會被饞死的。”

    “天底下，有走路摔死的，有喝水嗆死的，有拉屎憋死的，可這所有死法當中，最折磨人的就是饞死了。”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公雞啊公雞，今天，本佛爺可指著你救命呢！”

    說著，鍋中放水，灶中架柴，玉石開始嫻熟地拔起雞脖子上的絨毛。

    院外不遠處的石頭上，江小魚坐在林之喚的側後方。林之喚閉著眼睛，一言不發。江小魚則時不時地回頭，看著院落中升起的嫋嫋炊煙。

    風把炊煙吹散，鑽進了江小魚的鼻孔裏。

    聞著久違的煙火氣息，江小魚一時竟有些出神。

    “小魚！”林之喚的聲音，將江小魚拉回了現實。

    “師傅？”

    林之喚清了清嗓門，緩緩說道：“你是不是覺得，為師有些不稱職？”

    “啊？”江小魚不清楚，林之喚怎麽突然說起這個話題。

    “還記得兩年多以前，禦獸宗進攻四象宗的時候，我收你做了親傳弟子。我記得，當時你在四象宗應該還是待了幾個月吧？”

    聽到林之喚說起四象宗的時候，江小魚不由得想起在後來，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他頓時有些心虛，所以隻是微微地應了一聲。

    林之喚繼續說道：“你可能也聽說了，無論是誰，隻要收個親傳弟子，那開始的時候，做師傅的都是恨不得天天把他盯著。可那時候，我對你卻是不聞不問。你真沒有怨言？”

    在四象宗開始的一段時間，他卻是聽到一些閑言碎語，但是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大孩子，那些事情，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師傅，我真沒那麽想”

    “哎！”林之喚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有意的，那時候，因為禦獸宗的事情，我出去了很長的時間。而離開四象宗的那段時間，我其實一直在思考，我該怎麽教你，怎麽做你的師傅？”

    “你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人。你的身上，隱藏著巨大的寶藏，相信你現在的你應該也知道了，若不是因為這寶藏的存在，你也不可能這麽快就達到化神期的境界。”

    林之喚突然轉過頭來，臉上閃過一抹笑意，“說起來，我這個師傅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自己什麽都沒教，徒弟居然都化神期了！”

    看著林之喚的表情，江小魚隻能尷尬地回了一個笑臉。

    這時候，林之喚又轉過身去，繼續道：“離開四象宗後，你遇到了很多事情。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想必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你與禦獸宗的種種，你與畫師的種種，你都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你是成年人，你也看得明白，這天下，本來就沒有正邪之分，唯一有的，隻是立場的不同而已。”

    “四象宗有四象宗的立場，禦獸宗有禦獸宗的立場，畫師，自然也有畫師的立場。你與各方都有了羈絆，但是我不希望，這成為你的牽絆。你依然是江小魚，坦坦蕩蕩的江小魚。”

    “我是四象宗的龍山長老，在所有問題上，我都會站在四象宗的立場。同時，你是我的親傳弟子，在處理這些問題的時候，我也會站在你的立場去考慮。”

    “禦獸宗的種種，那是上天給你的運數，你能利用它，成就現在的修為，這是你的造化。”林之喚突然話鋒一轉，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從一個名叫浮遊島的地方來的？”

    “是！”江小魚點了點頭。

    “你從一個世人不知的地方，來到這個紛繁的世界。但是，我希望你能記得，你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站，是四象宗。這裏或許不是你的最後一站，但一定是，離你的家，最近的地方。”

    “甚至可以說，隻要你願意，這個地方就能成為你的家！”

    林之喚明白，江小魚在禦獸宗待的時間，比四象宗久得多。江小魚雖然說了很多在禦獸宗的經曆，但是林之喚明白，在那裏，他一定還經曆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感情，有的時候跟時間成正比。

    林之喚不敢奢望，如今的江小魚，能把四象宗真的當成自己的歸宿。但是，他卻需要江小魚在不遠的將來，把四象宗當成自己的家。

    宗門綿延，最重要的就是人，有天賦的人。而江小魚就是那個人，他身上顯露出來的東西，讓溫知命林之喚等人都覺得，他很有可能，就是四象宗未來繼續鼎力修真界的希望。

    不然的話，一個在禦獸宗待過那麽久的弟子，就算他們不殺，也定然會讓將其逐出師門。

    一路上，林之喚對江小魚，用盡了耐心。當江小魚說想去寧安的時候，他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原因不為其他，他隻是想讓江小魚明白，四象宗對他的耐心，將超越所有人。

    無論是人與人，還是人與宗門之間，信賴的建立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江小魚在四象宗的時候，林之喚沒有做到。現在的他，正在努力地彌補這一切。

    見林之喚說了一大堆之後，突然又沉默不語，江小魚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師傅，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頓了頓，繼續道：“師傅，你要相信我，對於不同立場，不同角度的好壞，我也有些判斷的能力了。”

    “那就好！”林之喚點了點頭，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情一變，道：“小魚，你可還記得小婉？”

    “小婉？林小婉？”

    林之喚這麽一提，江小魚才想起四象宗裏，那個火爆的時候得真的會噴火的姑娘。現在想想，四象宗的時候，似乎一直都是她陪著自己度過的。兩人有笑有罵，那些日子，真是遙不可及。

    江小魚皺了皺眉頭，那個姑娘模樣，在腦海中，都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