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初到安南
字數:5087 加入書籤
兩天後鄭芝豹等人回到了泉州老巢,幾十個將領你一言我一語述說著這次海戰的戰況,和兒子那麵說得兩廂印證,輸得無話可說,就鄭芝豹鄭彩鄭興他們久經戰陣的幹練,絕沒有臨陣退縮,見死不救的道理,一定是全力以赴,可結局是那麽的無奈,一拳頭打在棉花上,還被裏麵的鋼釘鋼板傷了,數十年海盜生涯就沒有碰到過,當年蠻夷船隊如此厲害,自己也能死中求生,反擊得逞,如今對神兵船隻毫無章法,敗就敗了,心痛歸心痛,無非就是幾十條船沒了,可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手下幾十個將領那激動的神情,他真一時半會彈壓不住,盡起手下人馬,壓上全副家當,真下不了決心,勝負不明不說,自己當初隻是要神兵衛一個好看,並不想徹底撕破臉,若是孤注一擲,必然和朝廷分道揚鑣,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這群過慣了紙醉金迷的殺胚真能同甘共苦?難啊!
鄭森幾次三番和父親長談,希望不要被人蠱惑,神兵有意讓鄭家進駐大員等地,也切實有這個實力,萬不可動一時之怒因小失大,而手下將領則天天要求他下決心再戰,並且提出直接攻伐天津,這口窩囊氣受不了雲雲,就在大家議論紛紛,鄭芝龍拿不定主意的當口,門外有人進來匯報說天使到了,所有剛才還吵吵鬧鬧的莽漢一下子鴉雀無聲,天使來了?這個時候皇帝派人來幹嘛?是禍是福?
吵歸吵罵歸罵,鄭誌龍現在是堂堂朝廷福建副總兵,有天使到來,走過場接下聖旨場麵還是要的,他想好了,若是朝廷輕輕責罰再降到遊擊什麽的就認了,若是朝廷一點麵子不給,將他一擼到底,或者遣散手下利益大損,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率領所有能動的船隻威逼京師,攻占天津,來個魚死網破,打勝最好,打不贏就去南洋找個地盤自立為王算了。
他穿戴好副總兵服色,表麵恭敬,出得門來,一眼就看見福建巡撫張肯堂領著一個太監,後麵十幾個錦衣衛,所有人臉上滿是笑意,鄭芝龍以為自己看花了,再仔細一看,無論是巡撫大人還是宮中太監都是一臉恭維喜氣,不像是興師問罪的樣子,心中已是有些寬慰,看來朝廷不是來罷官奪職的,果然張肯堂一看到鄭家中門大開,鄭芝龍一走出來就搶先道喜“恭喜飛黃,賀喜飛黃啊,皇上派內監方大人來宣旨,老夫先來道喜了”鄭芝龍不禁一愣,剛吃了敗仗,這喜從何來?當下也不敢多問,將天使迎進中堂,擺好香案,跪下三呼萬歲聆聽聖喻,內監方正化從懷裏掏出明黃聖旨,“上諭,著福建副總兵鄭芝龍即日起升任福建總兵官,加都督同知銜,統領福建各衛所都司所有兵丁,及水師諸事宜,夫人田川氏,相夫有道,教子有方,著賜三品誥命,欽此”
真是喜從天降,剛還為自己擅開戰端提心吊膽,轉眼之間成了福建軍事主官,還帶同老婆土雞變鳳凰,成了三品誥命夫人,這變化也太大了,難不成皇帝認為他和神兵開戰是對的?他剛想站起來,就聽內監方正化說道“總兵大人且慢起來,還有一份聖旨是給公子的,隻是公子已隨東洋伯南下,故可由鄭總兵一並接了”鄭芝龍又楞了,給自己兒子的聖旨?當下言道“犬子剛回漏舍,就在當場,敢問天使,真的是給犬子的聖旨嗎?”“這還有假?既然公子在,那就趕緊出來接旨吧”方正化也不囉嗦,看著出來跪倒在地的鄭森,又看了看身邊的巡撫點頭,知道是鄭芝龍兒子鄭森無疑,拿出聖旨宣讀“上諭,鄭森勤學苦練,有乃父精忠報國之風,太子舉薦,著領錦衣衛百戶之職,望克己奉公,勤勞王事,欽此”
鄭芝龍再次宕機,自己由副總兵升任總兵那是早晚的事,可夫人是日本人也被封為誥命夫人,實在大出所望,現在才十六歲的紈絝兒子竟然也被封為錦衣衛百戶,那更是匪夷所思,一門榮貴,難不成皇帝發心瘋了?他又不敢多問,巡撫張肯堂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羨慕,而在後堂偷聽的眾多家將此刻也是鴉雀無聲,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剛還在為損失幾十艏船痛心,轉眼變成滿門喜慶,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宣讀完聖旨,張肯堂虛扶鄭芝龍起來,一疊聲道喜,鄭芝龍趕緊呼喚家人擺宴給天使和巡撫大人接風,天降大喜,自然要熱鬧一番,不一會,聞訊趕來的福建各路官員陸續都到了,鄭家滿門親貴也都前來道喜,整個鄭家府前鞭炮齊鳴,好不風光。
鄭芝龍滿臉堆笑,拉著兒子的手不停給各位叔叔伯伯介紹,錦衣衛百戶啊,比自己升任總兵重要太多,一直都被家人看不起的紈絝子弟,才陪太子讀了幾個月書,就飛上了梧桐樹,所有的煩心事也比不了兒子有出息了,太監方正化看著父子兩人激動不已的樣子,咳嗽了一下,招了招手讓喜出望外的父子靠近些,接著說道“此次咱家奉聖命先到了江寧,你家芝鳳已經先一步被聖上封為江寧副總兵,你鄭家一門榮貴真是少有的恩遇,且公子被神兵看中,協助東洋伯南方購糧,真是可喜可賀,連咱家都是羨慕的緊啊”又是一個驚喜,自己兄弟也被提拔為副總兵了,那豈不是說他福建鄭家從此真成了大明將門?不明白皇帝為何如此看重,巡撫張肯堂不明白,鄭芝龍不明白,所有在座的福建官員也是一百個不明白,以前招撫鄭家海盜,山回路轉,才給了個海防遊擊,混了好幾年,打敗各路海盜,打敗蠻夷也才升了副總兵,這回倒好,自己埋伏神兵衛,非但沒怪罪,竟然還全家升遷,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
鄭芝龍不知道,範小武下南洋之前皇帝就發出了聖旨,是反複聽高師成他們說起,鄭家以海貿起家,富甲一方,需要朝廷引起重視雲雲,崇禎才仔細起來,派出眾多錦衣衛和東廠太監調查鄭家,結果一查下來才知道,這個在官方名聲不顯的地方軍閥,竟然是東南亞一帶的海王,擁有上千條船,壟斷了海上貿易,比一些藩王都富裕,真是看漏了眼,於是趕忙請教高師成等人,該如何因對這個南海王,現代人自然是順水推舟,說今後還需要多仰仗他們的海上經驗,朝廷最好不吝破格提
(本章未完,請翻頁)
拔,把這個若即若離的勢力徹底融入大明體製內為上,崇禎以為然,這才有了大小升官的一幕。
窩在鄭府的諸多將領連吃了三天的酒宴,鄭芝龍統管福建軍事,手下當然也跟著升官發財,幾乎人人都升了一級,原先的吃敗仗義憤填膺,被突如其來的好事給衝淡了,等到鄭芝龍召集所有人商量對策時,想要全軍出動報複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很簡單,朝廷倚重加官進爵,刀頭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哪有錦衣玉食,衣錦還鄉來的風光?再和朝廷對著幹,還真感覺對不起皇帝,對不起大明,當然也有手下弟兄死傷慘重欲報仇雪恨的,比如剛升遊擊的鄭彩曾德等人,覺得不該咽下這口氣,必須壟斷海洋貿易,給神兵衛一個教訓,給死傷兄弟一個交代,而更多的人則是低頭不語,看著上座的當家人鄭芝龍如何決斷,鄭芝龍看向一眾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指著後麵不說話的問“你們呢,怎麽看?是戰是和?”
副將楊耿遊擊辛一根等當即站出來,說我們雖然損失了幾十條船上千兄弟,可與朝廷封賞對比,孰重孰輕一目了然,大家海上討生活數十年,九死一生,如今好不容易封妻蔭子,過上了安穩日子,難不成就為了和神兵衛慪氣,再去過海盜生涯?若是此時全軍出擊必然是背叛朝廷,謀逆大罪,手下真能聽我等號令?因此我等認為,放下芥蒂,北邊不就是要購糧嗎,好事啊,還能增加我們的收入,何苦自斷財路?即使為了朝廷的信任,讓出部分利益,也絕對值得,不能再由著性子來。鄭芝龍聽罷又問鄭彩他們,“你們呢?怎麽看?”鄭彩曾德當即反對“諸多兄弟都是跟著幾十年了,就這樣白白送命,情義何在?此時讓步彼必然得寸進尺,我等利益皆在海上,若就如此罷手,從此海上就沒有我鄭家,到時悔之晚矣”。
第一次來大堂議事的鄭森聽幾個叔叔滿心想報複,趕緊站出來“幾位叔叔,就小侄看來,神兵衛既無取代我們的意思,亦無火拚之意,侄兒嚐與東洋伯南洋伯等觸膝長談,其在乎者唯蠻夷而,今後所要麵對絕非數十條福船,而是西夷數百上千條蓋倫船,因此從無和叔伯相爭之想,唯有聯合之念,而今是我等覬覦在前,埋伏在後,於情於理都是我們不對,本就大錯,又何來情義之說?若非神兵衛神兵利器自保,今日局麵恐怕難以收拾,侄兒在彼幾個月,所見所聞皆是平生未見,神仙手段亦不過如此,不是說喪氣話,就我等舉家而戰,亦不能勝之,與其意氣用事一爭長短,倒不如兩相聯合,共同扶保聖天子,複遼東,收大員,開海韁,至於死傷兄弟,敢請父親大人優厚撫恤,此事再不可提起!”鄭森小小年紀說出一番條理清晰地話來,不由得讓鄭芝龍刮目相看,想不到在神兵衛才幾個月,原先的紈絝公子,竟然有雲泥之別,看來兒子是真有出息了,鄭家後繼有人,當然鄭森的話也使得下麵好多將領隨聲附和,是我們挑起的戰端,本就無情義可言,鄭彩曾德也是滿臉通紅,不過還是有些不服氣,“少爺~~”鄭彩剛想說話,就見鄭芝龍咳嗽了一下打斷道“這裏隻有錦衣衛鄭百戶,沒有少爺,還有鄭百戶,某是福建總兵,沒有汝父,知否?”他這樣講,下麵很快領會了,這是要幫鄭森立威,在培養下一代當家人呢。
“是,是,屬下孟浪了,錦衣衛鄭大人說得是有些許道理,可難道就讓神兵衛騎在大家脖子上?這南洋可是我等拚死打下的天下,豈容他人插手?還望大哥三思啊”鄭芝龍不置可否,左右看了一遍所有人說道”兩次海戰,皆以我大敗告終,可見鄭百戶說得沒錯,其神鬼莫測之力恐非我等能敵,芝鳳以前多次告誡於我,朝廷倚重神兵,新軍天下難敵,是某有錯在先,不該未知輕重而挑釁,現皇帝信任我等,欲借重各位,以南方之糧救濟北方之困,故某認為該息兵罷戰為上,不知諸位以為然否?”他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說以前咱們不過是朝廷利用的工具,拿他們還當海盜一樣看待,現時段態度起了變化,都成了大明股肱一樣存在,不再另眼看待,那麽我們也該投桃報李,配合朝廷才對。
此話一出,大家就知道鄭芝龍不想再糾纏下去,準備犧牲部分利益作為交換,鄭彩還想說點什麽,隻見末尾剛升守備的年輕人施琅站出來說到“總兵大人說得極是,施某在這次海戰中看得分明,我等器不如人,當時要是神兵全力反撲,今天能在這的估計都不到一半,大人數十年創下這份基業不易,若僅為了意氣用事,全數葬身在天津,不仁不忠不義不說,更是將數十年努力毀於一旦,神兵既有收複大員之意,以末將看來,兩廂聯合一致對外才是最上策,亦可使我等參照神鬼之術,壯大自我,何樂而不為呢”鄭芝龍點了點頭,施琅說的沒錯,以兩次海戰情形來看,目前鄭家真沒有那個把握贏過神兵,全力進攻,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自己損失更大,以全部家當來博個麵子不值當,況且還有大員這個巨大利益擺在麵前,朝廷又把自己提升到顯貴地位,傻子都知道該怎麽辦,於是下決心道“施守備說得合理,此次海戰理不在我,且在大海深處,知之者並不多,就連巡撫大人也未知詳細,故可不必計較,此次聖上對你我加官進爵,其意自明,必是要我等配合神兵加強海貿,朝廷之意不可違逆,故我命你等各自回信地,對手下死傷者善加撫恤,比平時多兩倍,封其口,若還有無事生非者,休怪鄭某翻臉不認人,必軍法從事,待東洋伯船隊購糧返回之時,某親自迎接,以贖前衍,著兩艏福船備妥,鄭百戶亦一同前往,仍去天津受教,我意已決,不必再議,望各位勤勞王事,忠心報聖上提點大恩,此事就算就此揭過!”諸多將領忙俯身聽命,鄭彩曾德等人還想說什麽,被鄭芝龍眼神一掃,也隻能低頭認了,大家說的很對,意氣用事,怕是善終都難,幾十艏船千餘弟兄死傷用錢可以擺平,但兩強爭鬥就不是用錢能擺平的,那是要用生命去換的,現在大家升官加爵,誰還願意頂著謀逆的罪名生離死別?
鄭芝龍總算清醒了一回,打並不一定是人家對手,最
(本章未完,請翻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