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悠才不管周妤菲在想什麽，她特意來給這位周小姐匯報工作可是有很重要的目的的。

    隻聽少女用甜甜的聲音開口道：“妤菲姐，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啊？”

    一聲妤菲姐讓周妤菲柳眉一揚，輕笑著反問道：“什麽問題？”

    牧晚悠用靈動的眸子看著她，輕聲道：“就是，我聽江小姐說，墨先生當初家庭狀況不太和諧……”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問題比較沉重，所以牧晚悠時刻關注著周妤菲的反應。

    但讓她意外的，仿佛早就料到她會問這些問題，周妤菲臉上依舊掛著溫婉的笑容。

    不僅沒有製止她的提問，周妤菲還挑明道：“想知道哪個疑點？”

    牧晚悠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俏臉上的神情認真了幾分，眼神也變得有些深邃。

    用清晰的聲音，詢問道：“我想知道，江小姐當初告訴我的，墨先生的幾位長輩，隻會對墨先生家暴，而不會對領養的孩子家暴，是有什麽特殊原因嗎？”

    周妤菲淡淡一笑，對她一瞬間的情緒變化毫不意外。

    隻是平靜的看著她，問道：“映雪告訴你的，應該是瀟楓的家裏隻有受到關注的孩子會被家暴吧？”

    牧晚悠點了點頭，道：“是的。”

    周妤菲一笑，問道：“你不相信？”

    牧晚悠沉默了一下，半晌，開口道：“我相信那個結果，也就是隻有墨先生被家暴是真的，但那個原因，並不真實。兩個精神失常的人，不可能在使用暴力的時候還有清晰的分辨能力。”

    “你很聰明。”

    隻是簡單的四個字，就肯定了牧晚悠的猜測。

    這不禁讓少女睜大了眸子。

    而周妤菲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俏臉一紅。

    “怪不得瀟楓那麽看好你。”

    周妤菲沒有繼續調侃她，而是輕歎一聲，娓娓道來。

    “是的，精神失常的人在發泄暴力的時候不會有多少判斷力，對一個孩子使用暴力，和對三個孩子使用暴力本質上沒有區別。除非……”

    周妤菲停頓了一下，在牧晚悠的注視中，說出了那個真相。

    “有人製造了一個在她們精神失常時，隻有一個孩子能被她們發泄的環境。”

    牧晚悠粉唇輕抿，低垂下了眸子。

    周妤菲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測，但卻讓她的情緒愈發壓抑。

    可這並不是結束。

    穩定了一下心緒，她正視向了周妤菲的目光，認真道：“我還有一個疑點想問妤菲姐。”

    “問吧。”

    周妤菲很溫婉的笑了笑，大大方方的答應了她。

    牧晚悠斟酌了一下言辭，說道：“我聽說墨先生有過自殺未遂的記錄，而在那次自殺時，墨先生選擇的方式是安眠藥……”

    說到這裏，牧晚悠俏臉微怔。

    因為她注意到一直波瀾不驚，溫婉如水的周妤菲眼神銳利了起來。

    牧晚悠隻覺得一股上位者的氣勢撲麵而來，讓她微微一凜。

    “這還是這些年，第一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周妤菲粉唇輕啟，那雙柔美的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歎瀟楓的眼光真的不一般。

    這個少女，確實和他有很高的相性。

    她已經猜到了牧晚悠想問什麽，而她也確實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但，讓她有些遺憾的是，當初，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要去問那個問題。

    她能知道問題的答案，還是某一次清婉在意有所指間，特意告訴她的。

    沒有讓牧晚悠繼續說下去，她緩緩開口道：“你是想知道為什麽，明明自殺的方式很多，其中有一些不太痛苦，也更迅速的方法，可瀟楓卻偏偏選了安眠藥吧？”

    牧晚悠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據我所知，過量服用安眠藥致死，是一個較為痛苦，也比較緩慢的方式。而當時的墨先生，應該能找到更加迅速，且不容易痛苦的方式。”

    “你其實早就知道了答案……”

    周妤菲輕歎一聲，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看向了牧晚悠。

    少女有些愣住了。

    那似乎，是在羨慕？

    隻聽周妤菲用悵然的口吻說道：“你說的沒錯，瀟楓那時候，如果隻是單純為了自殺，那能用的手段很多，可他那一次的自殺，並不僅僅是為了求死。”

    牧晚悠沒有打斷周妤菲的敘述，而是坐姿端正，安安靜靜的聽著。

    “清婉，也就是瀟楓曾經的姐姐，現在的夫人，她和我說過一句話。”

    “瀟楓這麽多年來，隻有過一次重大的失誤，而那一次失誤的根源，在於他意識到了清婉已經愛上了他，而他對清婉，也抱有相同的感情。”

    牧晚悠怔怔的看著她，眼神有些恍惚。

    周妤菲雙眸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憐惜，繼續說道：“那時候的瀟楓本就在抑鬱期間，數年來持續遭到精神，物理，雙重家暴的他，其實已經對活著沒什麽興趣了，用清婉的話來說，那時候的瀟楓大概覺得他的出生是多餘的。”

    隨後她頓了頓，看向了牧晚悠，在她的臉上，一個哀婉的笑容顯現了出來。

    “從很小的時候，瀟楓唯一在乎的事情，就是希望清婉和芊允能在墨家順利的成長，最後成才，離開墨家。那是他覺得最有價值和意義的事情。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隻為了這一份期待。”

    “但他沒想到，有一天清婉會對他抱有超出姐弟的感情，而他更加無法原諒的，其實是同樣有所動搖的自己。”

    “所以，那一次自殺，對他來說是一場往後餘生的決斷。”

    “如果清婉沒有救下他，或者救下他的不是清婉，那無論如何，他都會選擇了卻自己的生命。”

    “但如果清婉救下了他，那他就會按照清婉所期望的方式，活下去。”

    牧晚悠呆住了，她完全沒有想過，墨先生與清婉夫人的愛情是這樣的……

    而周妤菲卻笑了，用悠然的語氣，笑著道：“如果用瀟楓的風格評價那一次事跡，或許他會說，‘如果真的死了，那就說明我與清婉沒有那段因果，如果活下來了，就說明我與她的因果遠沒有結束。’”

    牧晚悠默不作聲。

    緊接著，她就聽到了周妤菲的下一句話。

    “可我更喜歡清婉對他的評價。”

    “瀟楓可能會死，但他永遠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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