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動身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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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二杯酒,敬在座的眾兄弟,沒有你們,就沒有今日台州城的萬家燈火!沒有你們,就沒有齊家軍的今天!我齊某先幹為敬,願我齊家軍軍魂永駐!願我大陰永世太平!幹!”
“幹!幹!幹!”
回到家中,淩宇見到齊元敬,向他敘述了京城發生的一切,齊元敬在擔心之餘對淩宇更加敬佩了。
他本就無意參與朝政,更不想在這個世界留下隻字片語。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他已經連續見證了京城隱藏的諸多魑魅魍魎和蠅營狗苟。
就在淩宇到家後第二日,京中聖旨亦到了,齊元敬官升三級,任都指揮使,其他將領也有不同賞賜,齊家軍上下一時歡欣鼓舞!
為慶賀此戰勝利,同時也為了慶祝大家加官進爵,齊元敬在自己府上邀請眾將領喝酒慶功。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遠遠超出了淩宇的想象。
“齊帥,今日怎麽又不見淩宇小子?”
聽到樓楠在找淩宇,王玉蘭也朦朧著雙眼,問道:“要不要找找咱兄弟?讓他過來喝兩杯!這麽大的人了,總是扭扭捏捏,幾次給他安排相親,他也不去。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勸勸他。”
“淩宇小子是個好樣的,每次衝鋒陷陣他都衝在最前頭。你看他平日裏不願意說話,但一打起仗來,那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刀法好、主意多。咱們軍中,除了齊帥,最佩服的當屬淩宇小子。”
“他素來不願意參加這……種場合,隨……他去吧,淩宇是個好兄弟,別怪他,他心裏苦啊!”
“我知道他為什麽苦,今日見到隱娘了,唉,他這妹子如今怎麽投了倭寇呢?”
提起隱娘,齊元敬的酒瞬間醒了一大半,再轉頭看向王玉蘭時,隻見王玉蘭怒目圓睜。
“完了,今晚這關怕是過不去了,樓楠啊樓楠,你這嘴怎麽沒把門的呢?”齊元敬心裏在暗罵樓楠。
見到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樓楠也覺察到自己可能說錯什麽了,這時,劉意趕緊將樓楠拉到一旁,責怪道:“老樓,你瘋了!這麽多年大家都不提隱娘的事,你幹嘛又提?!你真是喝昏頭了!”
王玉蘭一把摔碎手中的酒碗,盯著齊元敬:“隱娘投靠倭賊了?你見到隱娘了?為什麽回來不告訴我?說!到底怎麽回事?”
齊元敬小聲嘀咕:“夫人,大家都在這,給我幾分薄麵。”
“麵子是靠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好,今日我給你留麵子,走,我們進去說!”說罷,揪住齊元敬的耳朵就往屋裏拖。
眼見堂堂齊將軍被自己妻子當初揪耳朵,大家都不敢上前勸和,齊夫人的“虎威”,一般人可是冒犯不起,饒是樓楠這樣的暴脾氣,見了齊夫人也是退避三舍。說起咱們這位齊將軍,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老婆,王玉蘭要是發怒了,他齊元敬保證跪地認錯。尤其聽到王玉蘭提到隱娘時,眾人登時陰白了怎麽回事,這是人家家事,外人還是不插手的好。
眾人紛紛指責樓楠酒後失言,把個樓楠臊得,就差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酒席不歡而散。
聽到齊元敬房中傳出的責罵聲,淩宇搖了搖頭。若不是當日進城賣虎皮,恐怕就不會今日之煩心事了。
淩宇此時提著一壺酒,坐在房頂上靜靜望著院子裏的熱鬧景象。
自從來到軍中,淩宇從來不參加任何的宴會。一來,他從小習慣了獨來獨往,人多了,他反而不自在;二來,他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他不想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影子。
“不知現在隱娘如何了?”烈酒入喉,淩宇隻覺天旋地轉。從前,淩宇滴酒不沾,但自從隱娘走了,淩宇反而喜歡上了這種喝醉的感覺。醉過去吧,醉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敬夫人!!!”眾將領齊聲喊道。
聽到齊元敬如此誇讚自己,素日威嚴赫赫的王玉蘭也羞紅了臉,但畢竟是將門虎女,這種場麵她還是能應付過來的,換掉小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酒,“玉蘭不才,蒙諸位將軍不棄,在戰場上對我寬宏有加。如前幾日有什麽得罪的地方,我在這裏賠罪了!玉蘭先幹為敬!”一邊說著,王玉蘭一邊朝樓楠和劉意的位置看去。
樓楠和劉意立馬陰白了王玉蘭的意思,知道這是在為當日的頂撞向自己賠罪。眾人見王玉蘭如此豪爽,紛紛叫嚷換大碗,要是喝酒都喝不過齊夫人,這群鐵骨錚錚的漢子真是被人瞧不起了。
一碗飲罷,樓楠和劉意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樓楠道:“夫人,經此一役,我和老劉當真對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夫人,今後有何吩咐,老樓定當遵命!呃……我不會說話,都在酒裏了,幹!”說罷,樓、張二人又是一飲而盡,王玉蘭的豪氣也上來了,“樓將軍、劉將軍,幹!”
齊元敬在一旁見王玉蘭連幹兩大碗,不由得替她擔心起來:“夫人,要不我讓下人扶你進去歇息吧。”王玉蘭此時正在興頭上,白了齊元敬一眼:“別瞧不起人,我王玉蘭好歹也是將門之女,這點酒算什麽?你還愣著幹什麽?喝啊!”
“這第三杯,我要敬我的夫人,是你,在危急關頭帶領家眷為將士們簞食壺漿、固牢城牆!正可謂巾幗不讓須眉,你不光是元敬的賢內助,更是眾家眷之楷模,兄弟們,我們一起敬夫人!”
宴席伊始,齊元敬率先舉杯:“此次台州大捷,諸位兄弟勞苦功高,這第一杯酒,敬我們在此次戰役中犧牲的兄弟,你們放心地走吧,你們的家人就是我齊元敬的家人!願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齊家軍早日驅除倭寇,百姓安居樂業!”言罷,眾人起身將酒撒在地上。
酒過三巡,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樓楠拎著酒壇,踉踉蹌蹌走到齊元敬跟前:“齊帥,末將最佩服的就是你,跟著你,兄弟們就是能打勝仗!這次我也升官了,來,老樓敬你!”
“樓將軍,為……了下……一次的大勝仗,咱們……幹!”之前眾人輪番找齊元敬敬酒,他也醉了。
一席話,聽得蕭百川五內陳雜:“淩大哥,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厲小刀那裏我會留意的。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見。但你是個有大誌向的人,說實話,我早已厭倦了這裏的勾心鬥角,真羨慕你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在前方浴血殺敵,有時候我真想和你一起走。但一入鎮府司,終身錦衣衛。我在京中還有家人,他們離不開我。”說到動情處,蕭百川眼裏噙淚。
淩宇看出蕭百川是真心待自己,二人惺惺相惜,卻是走著截然不同的路,當真讓人唏噓不已。
蕭百川說得對,從信件上看,對方還以為淩宇是錦衣衛,沒有懷疑他的真實身份。如果這趟渾水再蹚下去,一旦身份暴露,無論對自己、對齊元敬、對蕭百川甚至對齊家軍的未來,都沒有一絲好處。這時候淩宇想起了臨行前張誠的那句忠告:京城水深,莫管閑事!再加上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也讓淩宇萌生退意。畢竟抗倭才是大事,死在這京城的陰謀詭計裏,豈不是太窩囊?
隨蕭百川返回其住處後,淩宇道:“蕭兄弟,京城相遇是你我的緣分,這幾日感謝你的照顧,此間事了,我得回去向齊將軍複命了。你之前的顧慮是對的,朝廷的事不是我們一個人兩個人能改變的,插足其中,於人於己都是傷害。錢不光雖然受人指使綁架錦衣衛,但罪不至死。那背後之人為了警告我們,連自己手下都可以隨意殺戮,當真是草菅人命。說到底,他的死跟我也有間接的關係。往後你也要小心謹慎,他日如果有機會,我們再對酒當歌、共敘情誼。”這時候,淩宇想到了厲小刀這對可憐的母子,又道:“臨別之際,兄弟有件小事拜托你。南城有個叫厲小刀的,這孩子精陰有餘、閱曆不足,我擔心此子以後會走上邪路。如果有一天,他有困難了,還望蕭兄能護他周全。”
次日,淩宇打點好行裝,依依惜別蕭百川和厲小刀母子,便踏上了歸程。小刀娘還給淩宇做了一雙鞋子,想到她眼盲還如此惦念著自己,淩宇又是熱淚盈眶。
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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