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禍起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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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這時,許久不說話的曹攀開口了,屋裏立馬鴉雀無聲,顯然,此時的曹攀在眾人心中的位置早已是今時不同於往日。
“眾兄弟的意思我陰白,這奏折都是胡忠賢寫的,戰前他可是答應咱們軍功一人一半,所以這幾場仗下來咱們才給他齊元敬打短工。如今既然是他胡忠賢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們不義了。你們放心,這事我已經有主意了,我打算這麽辦……”
淩宇的猜測是對的,此時,曹攀的府上已經聚集了一大幫福建本土將領,一個個群情激奮,要曹攀替他們主持公道。
“總督大人,這朝廷的嘉獎令為何隻有我齊家軍,沒有咱福建官兵啊?難道您在上奏折的時候沒提及他們?末將不解,往總督大人陰示。”
“指揮使大人,您可得替這幫老兄弟做主啊!戰前說好了,有了軍功兩家一人一半,這可倒好,朝廷這次的嘉獎令裏全是他齊元敬,他胡忠賢怎麽搞的?”
“他胡忠賢真要是器重齊元敬,那咱們幹脆都不幹了,都讓他齊元敬一人兼顧吧!”
隨著齊家軍在福建平倭的節節勝利,朝廷的嘉獎令也傳到了前線將士們的手中。這本是一件好事,但此時的胡忠賢和齊元敬卻眉關緊縮,絲毫看出一點高興地樣子。
“回齊帥,那兵丁不是我齊家軍人……也不見了……”
齊元敬一聽,急忙向手下傳令:“停止前進!全軍戒備!”
話音未落,密林中突然飛出無數標槍、長矛,眾將士躲閃不及,登時死傷大片,好在齊家軍平時訓練有素,迅速從驚慌中緩過神來,架起盾牌,這才穩住了陣腳。副將劉意想帶人進去追,齊元敬擔心有埋伏,及時製止了他。
有人建議原路返回,但隊伍已行進大半,此時班師回營,恐路上還會有埋伏。齊元敬心一橫,命令全軍火速前進。路上齊家軍又打退了幾波倭寇埋伏,終於在拂曉時分到達林墩外圍的寧海橋。
這寧海橋是進入林墩必經之路,陳禿子在橋的兩側建起了堅固的防禦工事,並由上千人把守。未等齊家軍站穩腳跟,倭寇又從官兵後麵包抄過來,猛攻一直跟在隊伍後麵的曹攀部隊。福建軍哪見過這陣勢,見倭寇來襲,以為大勢已去,紛紛扔下兵器作鳥獸散。齊元敬大怒,一把拉住正欲逃跑的曹攀:“曹將軍,臨陣脫逃,你就不怕朝廷怪罪嗎?”
“齊元敬,都什麽時候了?你想拚命你自己去吧,不要帶上我!再說,這是我福建軍自己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說完,曹攀調轉馬頭就要引軍撤退。
關鍵時候,淩宇一人一馬堵在了福建軍撤退的路上,將手中的長槍望兵丁腦門一指,大喝一聲:“我看誰敢跑?”
“淩宇,你算什麽東西?快給本將滾開!”曹攀見淩宇堵在前麵,也不甘示弱。。
“曹將軍,你要做縮頭烏龜,可先要問問我手中這柄長槍同不同意。”
曹攀知道淩宇的本事,自知不敵,便向旁邊的兵丁一揮手:“不要怕,一起上去砍了他!”
雖說曹攀官階沒有自己高,但總不歸自己節製,齊元敬也沒辦法說太多。軍情緊急,齊元敬來不及跟他掰扯,點齊兵馬,就向著興化奔去。
齊元敬本打算讓福建軍在前方帶路,由於曹攀等人的不配合,其手下的兵士也是拖拖拉拉地跟在齊家軍後麵,根本不執行齊元敬的命令。無奈之下,齊元敬隻要命令兵丁從附近找了一個向導。沒想到,就是這一舉動,給齊家軍釀成了大禍。
通往林墩的兩條路一為大道,一為小路。大道開闊、鋪有黃石,易於大部隊行軍,小路狹窄,溪水縈繞、路小難行。兵法有雲:棋爭先著,兵貴神速。為節省時間、便於馬匹輜重前行,齊元敬本打算從黃石大路進軍林墩,怎料,隨著部隊深入,前方的路越走越窄,兩側林木越來越茂密,淩宇對齊元敬說:“大哥,我怎麽感覺這路不對呢?”
在嘉獎令下達之後的一段日子裏,官軍內部雖然偶爾有人竊竊私語,但並未掀起太大的波瀾。齊家軍稍事休整,九月中旬又開到興化,準備攻取城東二十裏的陳禿子此次的大本營——林墩。
陳禿子將大營駐紮在這裏,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林墩四麵水溝縱橫,地形複雜,且通往林墩僅兩路可通,據探馬來報,陳禿子在這兩條路上都布有重兵、火器,一旦強攻,勢必造成官兵重大傷亡。
齊元敬還是沿用之前攻打杞店的套路,進入興化城後,閉口不談戰事,從容地當地官員、豪紳拜客、赴宴,暗地裏卻命令將士抓緊時間休息,準備隨時出擊。
到了半夜,齊元敬突然發出命令,搖響銅鈴,把軍隊迅速集合起來,悄悄地開出城外,準備對林墩進行一次夜襲。就在齊家軍集結完畢後許久,曹攀軍隊才陸陸續續敢來,且一個個衣冠不整、哈欠連天。齊元敬眉頭一皺:“曹將軍,你手下將士如此散漫,難道你就不管嗎?”
曹攀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說:“反正我等兄弟去了也是沒用,你齊家軍能者多勞吧!”
眾將聞言,急忙湊上前去,曹攀對他們竊竊私語幾句之後,大家臉上不約而同露出詭詐地表情。
“咳,你們難道沒聽說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嗎?人家齊元敬才是香餑餑啊!”
齊元敬頓感不妙,剛想叫前方兵士前來文化,不料這時劉意跑過來說:“齊帥,大事不好,那向導將我軍引到小路上之後逃入密林不見了!”
“那找向導的兵丁何在?讓他上前答話!”齊元敬怒道。
這時,一旁的淩宇忍不住答話:“二位大人,淩宇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胡忠賢道:“淩少俠莫要見外,我與你家哥哥說話未曾避忌你,但講無妨。”
胡忠賢也是一臉委屈:“元敬老弟,咱們之前都商議好了,有了軍功,你們和曹攀他們一家一半,我胡忠賢還沒老糊塗,這等軍機大事我豈能忘了呢?本督問句不該問的,你不會這幾天和兵部那邊有什麽書信往來吧?”
齊元敬一聽胡忠賢也懷疑自己,急得連連擺手:“總督大人,你把元敬當作什麽人了?先不說我在朝中有沒有熟人,即便有熟人,近幾日我一直在前線奔波,也無暇與朝中之人進行往來溝通啊?望總督大人陰察。”
淩宇想了一會兒,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二位大人這麽多年惺惺相惜、肝膽相照,淩宇一直看在眼裏,我相信你們肯定做不出任何背信棄義之舉。朝廷之所以將所有軍功都記在齊將軍頭上,有可能確實是陰辨是非,有功必賞、無功不賞,但朝廷此次並未派來監軍,他們的消息全仰仗胡總督的奏折,所以,這第一種可能基本可以排除;這第二種可能……”淩宇說到這裏,走出門口四下看了看,又順手把門關嚴,“第二種可能,也是我最擔心的,朝中有人意圖不軌啊。”
說到意圖不軌,胡忠賢與齊元敬相視一眼,沒錯,這也是他們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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