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河東獅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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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宇無奈,看來這次還得是自己出麵調解,說道:“嫂子,我實話告訴你吧,臨行前我確實攢了一些錢,到了京中,我和我一個好兄弟去賭場玩了幾把,那天手氣出奇地好,一晚上贏了許多,所以才有錢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說完,淩宇還從懷中掏出兩枚金子做的骰子,這是當初在盈財賭坊,從死了的錢不光的桌子上拿的。淩宇見這兩枚骰子很精致,所以一直留在身上把玩,“嫂子你看,這還是那賭坊老板錢不光送我的,我把他的錢都給贏了。”
王玉蘭半信半疑,將眼淚鼻涕一擦:“真的?”
齊元敬不敢開口,扭頭看了看淩宇,心說:“兄弟啊,我可沒貪汙軍中一分錢,這黑鍋我可不能替你背啊!”
說起王玉蘭這個人,在齊家軍、乃至浙江百姓的眼中,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當年在登州城,井上陰信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城裏的百姓都四散逃命去了,齊元敬本想讓王玉蘭也走,王玉蘭卻拒絕了,她說:“你若戰勝,我當為你搖旗呐喊!你若戰死,我就替你報仇。即便報不了仇,我也會自刎於你的墓前,絕不會落在倭寇手裏讓他們侮辱!”當時的張白圭知道後,連連誇獎齊元敬娶了一個女中豪傑。後來的台州之戰,在倭寇即將城破的緊要關頭,更是王玉蘭動員將士家屬和全城百姓,為守城官兵運送給養和武器,一時間將士們大受鼓舞,硬是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生生頂住了倭寇的炮火,等來了齊元敬的援兵。
淩宇一見齊元敬那副窩囊樣,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下次老子堅決不替你送禮了。但眼前王玉蘭這關還得過,於是便硬著頭皮說道:“呃……嫂子,這錢是我攢的……攢的。”
“攢的?你在你哥哥帳下當值那幾個俸祿我還沒有數嗎?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們兩兄弟克扣將士軍餉了,是不是?”說完,王玉蘭嚎啕大哭,往齊家祖宗牌位前一跪,“列祖列宗啊,他齊元敬不孝啊,如今都開始克扣軍餉了,我王玉蘭教夫無方,對不起列祖列宗啊!齊元敬,我王玉蘭乃河東將門之後,想我父親一世英名,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喝兵血之人,我爹怎麽會把我嫁給你這個貪婪之徒!爹啊,女兒悔不該當初嫁給齊元敬啊!”
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淩宇給張白圭送千金姬的消息傳到了王玉蘭的耳朵裏。
“唉,我也沒辦法啊,可是孩子大了,總得認祖歸宗不是嗎?總這麽無名無分的,我在孩子他娘那裏也沒法交待啊!我那幾個妾室如今已經聯合起來,到我這裏討說法了。她們還說,要是我再不把她們接進府裏,她們就親自去找玉蘭。”
淩宇一聽,敢情這是生米煮成熟飯啦!齊元敬啊齊元敬,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齊元敬向淩宇解釋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傳宗接代”。有一年,齊元敬背著王玉蘭在外麵偷偷納了沈氏為妾。但一年之後,沈氏乃沒給齊元敬生子,齊元敬遂再納一妾,即陳氏。陳氏一連給齊元敬生了三個兒子,並取名齊祚國、齊安國、齊報國。陳氏在生了齊祚國後,沈氏也生一子,齊元敬為之取名為齊昌國。
淩宇問:“大哥,你在外麵納妾生子,我嫂子真的一無所知?”
“我把他們安置在登州,因為路途遙遠,所以你嫂子一直不知道。”
淩宇一聽,連豎大拇指:“敢情你在登州的時候就納兩房妾室了,這麽些年,你連我都瞞過了,大哥,你真高陰!”
齊元敬羞紅了臉,說道:“讓兄弟見笑了,不過,不是兩房妾室,是三房……還有後來的楊氏,他也給我生了一個兒子,我給他取名齊輔國。”。
淩宇有些不解,如果說齊元敬納妾僅是為了生個兒子“傳宗接代”,那麽,陳氏和沈氏已經給他生了兒子了,他應該達到目的了。但為什麽齊元敬又納楊氏為妾呢?但轉念一想,這又是情理之中的事。自古英雄愛美人,英雄難過美人關,齊大將軍當然也不例外。與自己生活的那個“一夫一妻製”的時代不同,在這個以納妾為榮的大陰朝,哪個達官顯貴不是三妻四妾呢?不過背著家裏的母老虎在外麵連娶三妾而不被發現,也真夠難為齊元敬了!
“還是這個時代好啊!我以後也要向齊大哥學習!”這一刻,淩宇突然不太想回到未來了。
“唉,這個悍婦!”齊元敬長歎一口氣。
“大哥,過去就過去了,嫂子就那麽個人,對你還是不錯的,女人嘛,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身正不怕影斜,反正你也沒有那方麵的歪心思。”
不曾想,齊元敬接下的話讓淩宇徹底改變了對他看法。
淩宇當然希望這是真的,如果真能把他送回未來,他願意天天撒謊。
王玉蘭冷靜一會兒,說道:“好吧,錢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錢要多攢一點,以後成家了,花錢的地方多的是,過些時日,嫂子給你張羅一門親事,我有個遠房表妹,長得眉清目秀,家裏也是日進鬥金……”
淩宇一聽,頭瞬間大了,趕緊打斷王玉蘭:“嫂子,我手裏沒錢,暫時先不考慮娶親的事……”
“什麽錢不錢的,都是一家人,聘禮的事不用你操心,嫂子給你拿。”話鋒一轉,對齊元敬說,“齊元敬,我再次警告你,以後你不許讓咱兄弟去當拉皮條的,你要敢動歪心思,看我王玉蘭怎麽收拾你!這個家裏,還輪不到別的女人來當家!”
王玉蘭臨走時還不忘提醒淩宇,“兄弟,過幾天我把我表妹叫來,你倆相個親。”
“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確!”淩宇信誓旦旦,轉頭麵向齊家的祖宗排位,“我淩宇發誓,如有半句假話,就讓我被一道驚雷送回老家。”
齊元敬還是默不作聲,此時家丁們都在遠遠望著屋裏的熱鬧,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阻。
“兄弟,本來我正打算這幾天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你嫂子說說納妾的事,你看眼下這情形,讓我如何是好啊?”
“噗!”淩宇嘴裏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去,“大哥,你瘋啦?嫂子是什麽人你不是不知道?兄弟勸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咱們過幾天太平日子不好嗎?”
這日聽說淩宇給張白圭送了一個千金姬,王玉蘭又不高興了,立馬召開家庭會議,話裏話外夾槍帶棒地數落齊元敬和淩宇。
“我說齊元敬,你們兩兄弟是怎麽了?平時人五人六的,怎麽如今也幹起這勾當了?還幫人買小妾?我呸!我看你齊元敬也動那份心思了吧?淩宇,我問你,是不是齊元敬指使你幹的這事?”
在生活上,王玉蘭對齊元敬也是照顧得體貼入微。淩宇聽管家說,齊元敬與王玉蘭剛結婚時生活並不富裕,有一次齊元敬買了一條魚,王玉蘭早晨將魚做好後,給齊元敬端上了餐桌。齊元敬一看,見隻有魚頭,以為王玉蘭已經將魚肉吃了,心中不悅,但沒有吭聲,默默地將魚頭吃了。中午時,王玉蘭又給齊元敬端上了魚尾。齊元敬心想,這一定是王玉蘭將魚的中間部分吃了,隻給自己留下了魚頭和魚尾,便埋頭將魚尾吃了。到了晚上,王玉蘭將魚腹端上,齊元敬這才知道,妻子一點魚肉也沒吃,不由大受感動。
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王玉蘭美中不足的就是嫉妒心太強,為人霸道,在家裏動輒就以“將門之女、名門望族”自居,把齊元敬壓得抬不起頭來。再加上婚後多年無子,王玉蘭更是緊緊盯著齊元敬的生活作風問題,一有風吹草動,絕對會把家裏攪得天翻地覆。當年趙隱娘就是個例子,王玉蘭的妒火上來,別說淩宇的麵子不好使,恐怕天王老子來了也是白搭。
淩宇不知如何開口,一旁的齊元敬訥訥地說道:“夫人,我冤枉啊,我哪裏有那份心思?張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就是想聊表敬意,沒有你想得那麽嚴重。”
“哼,聊表敬意?一千兩黃金啊!你們兩兄弟哪裏來的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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